第12章 朕带你一起去

燕栖宫闹出这么大动静，各宫娘娘纷纷遣了奴婢来看望，不过都被燕妃一句“本宫无碍”挡了回去。

        于贵妃听到这句话止不住冷笑，“无碍？那就又是贱人装病夺宠了，陛下究竟要纵容她到什么时候？”

        “娘娘不急，现在还轮不到我们出手。”

        于贵妃笑道：“确实。你今天去景和宫，看到淑妃了？”

        “淑妃娘娘和往常一样，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希望她是个聪明人，哪怕之前不愿意，现在也该知道站在谁那一边了。”

        景和宫，忙碌了一上午的苏清语瘫倒在软榻上，“芷儿，快来给本宫捏一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还算冷清的景和宫今天突然变得人来人往起来。

        昨晚南枫玦丢下她之后虽然有点难受，但事关他的孩子可以理解，所以也没太当回事，今天派绿秀去看望燕妃本来属于

        例行公事，谁知她带回来一个鹂妃。

        鹂妃说了一大堆，意思是燕妃身体不好连累了她无法承宠实在不好意思，苏清语回道都是小事，她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

        送走鹂妃，秦嬷嬷就来了，汇报完关于明天中秋宫宴的事情后再由她拿出金印在一大摞的文书上盖章签字。

        如果说这些事以前都是于贵妃在做的话，苏清语是真的佩服她。

        芷儿来的很快，不过不是来按摩的，而是告诉她，“江禄来了。”

        苏清语捂脸，“这是又怎么了？”

        江禄是代表皇帝来送礼物了，似乎发现自己一言不发丢下苏清语是有些过分，想要弥补的皇帝送来一对翡翠手镯聊表歉意。

        淑妃善解人意地把说给鹂妃的话复述了一遍：“燕妃怀着龙裔，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这些都是小事，难为陛下挂心。”

        江禄称赞道：“娘娘贤良淑德，真乃后宫典范。”

        苏清语微笑颔首。

        将手镯交给彤儿收起来，苏清语叫来紫荷说准备午膳吧，紫荷惊讶道：“这么早？”

        “本宫下午还要和尚仪宮的姑姑们最后确认一遍，现在不吃恐怕就没机会吃了。”

        苏清语趴在茶几上暗自垂泪，父亲说进宫就是吃喝玩乐，比刀尖舔血的日子不知好过多少，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吃完饭来不及休息，苏清语赶去了尚仪宮对菜品、服饰、表演以及侍候的宫人进行了最后确认，做完这一切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朝晖宫查看宴会布局。

        朝晖宫作为历代宫宴的举办地，很多东西可以照搬。但总会有些不同之处需要裁决，比如妃嫔们都是成一字型坐在皇帝的左右，可离皇帝最近的两个位置分别给谁？管事姑姑是个人精，谁也不愿得罪，索性丢给淑妃处理。

        “一位给贵妃，一位给燕妃。”

        她可不想像上次一样离南枫玦那么近，打个哈欠都不行。

        “本宫瞧着差不多——唉，那个座位是谁的？”

        大臣们的席位分了多列纵队，但有一个席位却位列众臣之首，着实突兀显眼。

        管事姑姑答道：“是李首辅的位置。”

        “首辅和左丞皆是正一品大臣，怎么首辅还在左丞之上？”

        “回娘娘，这是之前陛下定的规矩。”

        她搬出皇帝，苏清语无话可说，“就这样吧，落锁。”

        “是。”

        苏清语累得不行，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叫了轿辇把她抬回去。这一抬不得了，人一放松，直接在辇上睡着了，回到景和宫连晚膳都没吃，早早沐浴歇息去了。

        她今天真是累坏了，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处理宫务，而在梦境中，她忙的上蹿下跳，燕妃她们却啥也不做，嬉笑着享受她的劳动成果，至于皇帝，呵，他左拥右抱独自快乐就算了，还理直气壮地问她为什么没有他最喜欢的菜，苏清语告诉他因为不是一个季节所以没有，可皇帝不管，大发雷霆，说要把她拖出去砍头。

        苏清语在梦境中挣扎着，禁不住发出呓语：“别砍我。”

        黑暗中，坐在床榻边的男人听到她的梦话，问道：“谁要砍你。”

        “除了陛下还有谁。”

        南枫玦冷哼道：“那就是你活该。”

        苏清语很委屈，不满地哼哼着。

        南枫玦忍不住伸手点她的额头，“好好反省自己，现实和梦境都在得罪朕，能怪谁？”

        他听江禄说，有宫人说看见淑妃晕倒在轿子上，最后是被人抬回景和宫的，他出于好意前来关心，结果发现人并无大碍——只是做了一个被他砍头的梦。

        苏清语睡得很沉，估计真的不舒服，南枫玦不想吵醒她，轻轻地在她身旁躺下了。

        睡吧，明天中秋家宴才是重头戏呢。

        一夜好眠，苏清语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她睡得太香，一下子没清醒过来，直到转过头看到一张睡得比她还安详的俊颜。

        “……”

        谁能告诉她，皇帝什么时候来的？

        苏清语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没有做别的什么事。

        她一动，睡眠浅的南枫玦就醒了，淑妃和他对了一个眼神，立马微笑着道好：“陛下早。”

        南枫玦捂住眼睛，“嗯。”

        按照规矩，苏清语需要侍候皇帝起床穿衣，可看南枫玦的样子，他好像想再睡一会。

        他可以睡，但是苏清语必须要起了，现在这个时候尚仪宮的人已经开始忙起来了，她不在说不过去。

        “陛下，您再睡一会，臣妾先去忙了。”

        南枫玦听她这么一说，想起来了找她的初衷，说道：“朕来是想和你说事的，但你睡着了。”

        苏清语不知该如何回他。昨天她实在撑不住了，再说他下午晚上一直陪着燕妃，谁知道半路会跑来景和宫找她。

        “是这样的，朕看了尚仪宮送上来的单子，里面的菜肴不太合朕的口味。”

        苏清语一怔，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朕希望淑妃重新换掉单子上的菜。”

        苏清语五雷轰顶，呆呆地说：“皇上，那些菜最开始就是您亲定的。”

        退一万步讲，即使要改，单子两天前就送给您看了，到今天才说要改菜谱，这不是刁难她吗？

        南枫玦看着她，“朕现在不想要了，淑妃换掉就好。”

        苏清语不敢多言，询问道：“那换成什么呢。”

        “帝都有一家叫景记的饭店，朕尝过一次后便念念不忘，希望能在中秋宴上尝到他家的手艺。”

        “既然如此，臣妾找人去宣旨。”

        南枫玦摇摇头，“朕不想太声张，更不想让大家都知道朕喜欢他的菜。”

        苏清语深吸一口气，“那陛下把菜名写下来，臣妾派人以平民的身份去买。”

        南枫玦还是摇头：“朕不记得菜名。”

        苏清语恨不得当场自尽告诉全天下的人这个皇帝有多难伺候。

        被淑妃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逗乐的皇帝坐起身来，他说：“所以，朕想微服出宫。”

        “陛下，今晚就是中秋宴了，您此时出宫……”

        “朕带你一起去。”

        苏清语硬生生把“不合规矩”四个字咽下去了。

        南枫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淑妃觉得如何？”

        堪称后宫典范的淑妃义正言辞道：“陛下此行不合规矩，臣妾不该为了献媚于您就答应这件事。”

        南枫玦眯了眯眼。

        “但是，此次出宫是因为臣妾没有及时体察圣意，所以臣妾理应为此事负责。”

        她就勉为其难地陪他出去一趟吧。

        皇帝哈哈大笑，指着她说：“淑妃，你如今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越来越像……贵妃了。”

        苏清语权当他夸她了，毕竟贵妃端庄持重、顾全大局，是真的不容易。

        大煜朝宫规有言，后宫妃嫔除非有皇上、皇后或太后的旨意，否则一律无权出宫。现在后宫无主，太后去的早，也就只有南枫玦开了金口才能出去放放风。

        苏清语换了一身简朴的便装，脂粉什么的也没涂，远远看着像个有钱人家的侍女，至于她伺候的主人，自然是一旁摇着扇子的翩翩公子南枫玦了。

        她叹气，都微服出宫了，为啥还要搞得身份差这么多，她就不能穿的漂亮一点，扮成一个千金大小姐吗。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直奔景记饭店，苏清语找了个雅间坐着，叫店小二把菜单拿来。南枫玦看了眼单子，大手一挥，叫小二把上面的菜全上一遍。

        苏清语赶紧看了眼自己带的钱，发现不够后看向了一旁的江禄。

        江禄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南枫玦的阔绰行为让酒店老板不敢怠慢，他不仅拿出了珍藏已久的雨前龙井，还叫了两位颇有姿色的侍女前去服侍，一位负责沏茶，另一位给他们弹琴助兴。

        弹琴的那位就算了，沏茶的这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子，苏清语瞧着她眼波流转，和南枫玦的视线交缠在一起，都快拉出丝了。

        她想：这皇帝不会看上她要把她封妃带进宫吧，中秋夜宴可来不及再加一个位置了！

        茶娘子小心奉上泡好的茶，娇声道：“公子请用茶。”

        南枫玦品了一口，赞道：“好茶。”

        说完，补了一句：“没想到小小饭店也藏着如此好的手艺，比我家这位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奴婢不知道好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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