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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张冠李戴


大约五更天的时候,雪菨终于醒来,她觉得头有些微微痛,右手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看着四周景象,一时懵然:“我···我这是在二皇子的寝宫?昨晚发生了什么?”雪菨努力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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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慕殿下已久,只希望能够伴在殿下身畔。”

        晨月端起桌上的鸳鸯转香壶,为她斟了一杯酒:“你的提议,本王会认真考虑的,你且饮下这杯酒。”

        雪菨爱慕晨月已久,见晨月亲自为自己斟酒,注视着晨月英俊的面庞,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她将酒杯放于桌上,看着晨月,片刻间,她只觉得眼前晨月的面庞犹如虚幻的景象,开始浮动,而且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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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那杯酒有问题?”,雪菨踉跄着穿了鞋子,来了外殿,瞧着鸳鸯转香壶还留于桌上,她取下头上的银发簪,在鸳鸯转香壶中搅了搅,取出来看,只见银发簪成轻微黑色。雪菨颇为疑惑:“既然酒中有毒,为何我没有死呢?”,据她所知,只有一种毒可以无色无味,而且银发簪呈黑色,那就是男女相好酒。雪菨撸起袖子,右臂上的守宫砂已经消失不见,她见自己衣襟虽然穿好,但是穿戴错误,她努力回想着昨晚之事,确实好想曾与人共度云雨。想到这儿,她娇羞一笑:“既然决定要纳我为妃,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雪菨瞧着天已经亮了,她将殿内恢复如初后,担心宫邸有人乱传闲话,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她刚回房没多久,宫邸大门打开,子离扶着晨月回来。

        清早起来晨扫的太监瞧见晨月和子离进门,赶忙上前相迎:“二皇子,您这一大早去哪里了?”

        晨月面露憔悴,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他瞧了眼太监,吩咐他:“你吩咐下去,多烧些热水,送到我殿中,本王要洗澡。”

        “是,二皇子。”

        子离扶着二皇子回了寝殿,扫地的太监瞧着他们进门后,将手里的扫把交给刚刚出门的一位太监:“喏,你先帮我扫,我去吩咐厨房烧些热水,二皇子要洗澡。”,说完,他急匆匆跑去厨房。

        睡眼惺忪的太监拿着手里的扫把,嘴里嘟囔着:“洗澡?二皇子干嘛大早上的洗澡?”,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扫起地来。

        子离扶着晨月回到殿中,将殿门轻掩,晨月小声嘱咐他:“一会儿我洗完澡,你用床单子将林萧抬去宫外埋了吧,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宫里死了个宫女。”

        子离有些诧异,他瞧见案桌上的鸳鸯转香壶,便什么都明白了。昨晚他们被困大殿好几个时辰,想必人已经死掉了。

        晨月打量着殿中,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昨晚我们离开的时候,殿中明明有些微乱,为何此时看起来像是被人收拾过一样?难道早起有人进来过?”

        “您的房间,向来都是奴才亲自盯着宫人们打扫,奴才不在,他们断断不敢擅自进来的。”

        晨月快走了几步,绕过屏风去了内殿,内殿床榻的床帘已经高高卷起,床榻上的被褥也已经叠放整齐。他惊的头皮发麻,气的在殿中踱步:“林萧呢?”

        “林萧?”子离有些懵然:“昨晚她留宿您宫中?”

        “我早上吩咐小厨房炖了些燕窝。您过来喝些吧,洗澡水要过些时候才能烧好。”雪菨端着一碗燕窝进门,将燕窝放在桌上后,透过屏风看着殿中的晨月。

        晨月一时有些错乱,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他急步走出内殿,来到大殿,看着面前的雪菨,似是已无大碍。

        雪菨瞧着他,脸色有些绯红:“干嘛一直看着我?燕窝快凉了,先喝了吧?”

        子离站在晨月身后,看着面前的林萧,有些打哆嗦,心中不免一阵猜测:方才主子让我给她收尸,此刻她怎么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主子,我先出去了。”

        子离欲出门,被晨月伸手拦住:“等等,我还有事要和你说。”,晨月和雪菨道:“我们主仆还有话要说,你且先出去吧。”

        雪菨应声出门:“嗯。”

        她出去后,子离拍着胸脯子:“主子,刚才那个是人是鬼啊?”

        晨月木然的坐在桌边,瞥了眼刚刚雪菨端来的那碗燕窝,道:“我也想知道她是人是鬼,但鬼怎么会在白天出门呢?”

        “是啊,我瞧着她脸色红扑扑的,不像是鬼的样子。”

        “罢了,这事我以后再详查,眼下有一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做。”

        子离将耳朵凑了过去,晨月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子离不停的点着头:“好,奴才这就去安排。”

        子离出门去办晨月交给自己的任务,太监们将热水烧好后,将洗澡用的木桶抬进内殿。

        晨月昨晚一宿没睡,此刻倒是有些乏了,坐在木桶里,热水使他浑身骨软筋酥,本来想重新梳理下晨曦、夜宴和雪菨之间的关系,但他觉得眼皮却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躺在木桶里睡着了。

        伺候他的太监们掐算着时间,提了热水前来,瞧见晨月已经已经在木桶里睡着,只好将他轻声唤醒:“二皇子,二皇子。”

        梦中的晨月受到惊吓,陡然醒来,太监慌忙跪地磕头:“二皇子饶命,二皇子饶命,奴才刚才瞧见你睡着,担心风自窗子吹进来,您着了风寒。”

        晨月望了眼太监身边的一桶滚烫热水,将身上的毛巾扔进了桶里,桶里的热水溅了太监一脸,太监烫的打了个激灵,慌忙擦去。

        “罢了,你拎了水桶出去吧,本王要睡了,切记晌午前,任何人不准来打扰。”

        太监磕头如捣蒜:“是。”,而后起身拎着水桶出了去。

        他走后,晨月自木桶里出来,躺在床榻上休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与周公约会去了。

        胡军听见大殿传来声响,想来是晨月回来了,遂来探望,走到门口,被方才的太监拦住,胡军问他:“这是为何?”

        “二皇子方才说,晌午前,不准任何人打扰,他要休息。”

        “我找他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太监不肯放行:“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了,奴才要是放了您进去,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胡军定睛看了他片刻,着实不忍他因为自己丢了性命,而且想来昨晚晨月一夜未离宫,定是一宿没睡,所以此刻让太监把着门口,想必在寝殿里休息呢,罢了,昨晚自己和雪菨的事情日后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吧。

        子离领了晨月的任务,将自己的手下全部召集起来,安排他们在宫中各处散布着关于晨曦和身边侍卫的“不好传闻”。

        果然,不到一日的时间,宫中纷传着晨曦的各种花边“传闻”。浣衣局的宫女们,内务府的小太监们,大家饭后谈资全是这件事情。

        ——“三皇子至今未娶亲,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已经被皇上罢黜了身份,你还叫三皇子,小心被旁人听到。”

        ——“可惜了,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子。”

        内务府的小太监们午后闲着没事,也在讨论着今日宫里纷传的消息,掌事太监担心有人进来,所以掩了门,而后和四五个小太监围在架子旁,小声的议论着。

        ——“大皇子现在生死未卜,三皇子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丑事,以后的江山就是二皇子的了是吧?”

        ——“我瞧着大皇子、三皇子都不是君主的面相。皇位啊,八成就是二皇子的了。”

        门外,子离的手下自门缝里偷听着屋内的动静,听到他们的谈论,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他将宫中各处议论的消息及时告知给子离,由子离告知给二皇子。

        此刻二皇子端坐在案桌前,用紫茶壶泡了一壶清茶,缓缓倒入杯中,他微闭双眼闻着茶香,这时,他耳朵抖动,似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一般,他睁眼瞧向门口方向,子离自大门口跑至殿中,气喘吁吁,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

        “怎的这般?出什么事了?”

        “没,没出事,奴才就是想告诉您,此前您交代奴才办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了,如今宫里各处都在议论三皇子,哦,庶人晨曦和他侍卫的事情。”子离一边说着,一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偷笑起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可笑的。倒是他二人,此刻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主子,说来也奇怪,他二人若是在宫中的话,这两日怎的不见他们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身边的那个侍卫灵力高强,可以以一敌百,躲过宫中众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两日来,晨曦和夜宴搜遍了宫中各处,就连守卫最为森严的发丘狱他二人也去搜过了,只是找遍了整个发丘狱也没瞧见雪尘子的影子。

        晨曦瞧着发丘狱的铁门似是和当初关押自己时的不太一样,伸手去触摸:“这道门的形状,好生奇怪。”

        夜宴握住他的手臂:“不要触摸。”

        晨曦看着他:“这是为何?”

        “此乃玄冰门,镇压灵力高强之人,你瞧这四周,虽撤去了玄冰索,但是玄冰索留下的印痕还在。”

        依照夜宴所指,晨曦果真在墙壁四周发现了些许玄冰索的痕迹。“难道母妃曾经被关押在这里?”

        夜宴点头:“嗯。”

        这时,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夜宴眼瞧着出门就会迎面而撞,所以立即在他和晨曦周围幻化出隐身的结界。他将晨曦挡在身后,如若所来之人只是平常的发丘狱牢头,断断不会识破结界,但是如果是灵力高强之人,就会感知到结界的存在,到时趁着他确定结界的具体位置,先发制人,无论如何,他一定要确保晨曦的安全。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晨曦牢牢的抓住了夜宴的手臂,幸好所来之人是两个牢头,他们四下打量着,将买来的凉菜和坛酒放在桌上后,两人开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而后天南地北的开始胡诌。

        晨曦瞧着桌上的猪耳朵拌了芝麻油,肚子咕噜咕噜的响着。

        两个牢头听见动静,侧耳听着:“什么声音?”

        另一牢头侧耳听了片刻,笑道:“定是你肚子饿了,咕噜咕噜的叫唤,来,喝酒。”

        “哎~你听说了吗?三皇子好像和他身边的那个侍卫,不清不楚的。”

        “这事在宫里都传开了,能没听说吗?现在宫女、太监们做完手里的活,谈论的全是这个。”

        “三皇子该不会是自暴自弃吧,之前是大皇子受到皇上重视,现在是二皇子,三皇子自从被罢黜皇子身份后,虽说不再是皇家人,但终究此事关乎皇家颜面。”

        听着两个牢头的议论,晨曦望向夜宴,夜宴故意躲避开他的眼神。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两个牢头酒足饭饱后,收拾了残羹剩饭离去。夜宴撤去结界,和晨曦回了此前他们居住的宫苑。

        一更时分,夜宴瞧着晨曦睡熟,悄然起了身,而后悄悄下了床,出了门。他刚出门熟睡中的晨曦便醒了,晨曦披了袍子,下榻穿了鞋。

        夜宴在宫苑外、长街上,一路躲过巡逻侍卫们,贴墙而行,还不容易才来到御花园,他瞧着四下无人,准备自狗洞子逃出,因为这样,晨曦在宫中才不会被人非议。

        突然他觉得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左肩上,正准备擒拿此人时,借着明月月光,他瞧见晨曦脸上挂着泪珠,自树后走出:“晨曦?你怎会?”

        “你觉得你走了,是在保护我吗?”

        “我不想你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受到伤害。”

        晨曦走近他,轻轻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希望你和我一样,都不要在意旁人说了些什么,我们是我们,旁人是旁人,原本就不相干的人,他们的话怎会让我们生了嫌隙呢?”

        夜宴抱紧晨曦,十多年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他,此刻竟然泪如雨下,泪水落在晨曦的后背上,晨曦觉得滚烫,他不忍直视夜宴的双眸。两人极力控制着各自的情绪,不让哭泣发出声音来,过了好一会儿,夜宴松开手臂,晨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两人趁着天黑,绕道所有巡逻侍卫回了住处。

        为了尽快离开皇宫,晨曦将宫中各处宫苑都画在了地图上,他和夜宴逐一分析雪尘子可能在的地方,他二人惊然发现,除却二皇子住的宫苑,其他宫苑全部已经找过了。难道雪尘子被晨月藏了起来?

        门外传来“吱”的一声门响,夜宴和晨曦顿时警觉,他们所住的这座宫苑荒废多年,今日怎会有人踏入?晨曦跑到窗边查看,发现竟然是晨月拎了一个硕大的食盒前来。夜宴来到窗边,看到院中情景,提醒晨曦:“他怎会知晓我们在这里,小心些。”

        “我出去瞧瞧,你留在这里。”

        晨曦自己出门查看,夜宴因担心他安全,所以一直站在窗户处,瞧着院中的动静,如果晨月欲对他不利,夜宴自窗户缝隙处使出冰湖归元神功便可立即将他凝结,前几日他才领教了这套武功的厉害,想必今日不敢造次。

        晨曦走到院中,晨月瞧着他,笑了笑,将带来的食盒放在了院中的食桌上,他打开盖子,将里面的吃食一碟一碟端出:“坐啊,今日我给你带了你平日最爱吃的几样吃食,栗子糕,龙须酥、枣泥酥、豌豆黄、茯苓夹饼、雪蛤膏、京塘莲藕···”晨月将食盒里的吃的全部拿出后,坐在了石凳上。

        晨曦问他:“你怎知我们在这里?”

        “宫里除却冷宫,荒废的院子只有十几处,你素来喜欢寂静,而且平日里喜欢画画,就算没有画笔,你也会用树枝在地上画,所以,我就猜测出来你在这里了。”

        此前晨曦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总是躲到宫中荒废的宫苑,一个人待上一整天,齐皇因担心他出事,每次都是派出很多人寻找,这些侍卫从天亮找到天黑,从来没有发现过晨曦的踪影,而晨月每次都能通过细微的观察推测出他在的地方。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的观察入微。”晨曦坐下。

        “那是自然,我们毕竟是亲兄弟嘛,虽然不是一个母妃所生,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当作自己的亲弟弟。”

        夜宴在屋中看着他二人的寒暄,只觉得二皇子晨月城府颇深。

        晨月用青玉筷子夹起一块豌豆黄递到晨曦嘴边:“这是我命小厨房新做的,你尝尝,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晌午吃的太饱,等下再吃吧。”

        晨月愣了片刻,笑道:“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这豌豆黄喜欢吃凉的,二哥先替你尝尝。”晨月将青玉筷子夹着的豌豆黄塞进了嘴里:“嗯,味道真不错。”

        他又夹起了一块,递到了晨曦嘴边,这下晨曦迟疑的吃下。嚼了几口,确实是小时候的味道。

        “其实二哥今日来,是想为你张罗亲事的,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子身份,但是以二哥目前的地位,为你寻得一个商贾之家的千金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也能保证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多谢二哥关心,只是晨曦目前还不想成家。”

        “宫中传言···”

        晨曦未免他所说被夜宴听到伤心,打断他:“宫中传言向来荒谬,二哥是最不喜听这些闲话的,怎的今日竟然为了这些闲话前来找我了呢?”

        听到如此说,晨月只好道:“今日是二哥唐突了。”

        送走晨月,晨曦拎着食盒进了屋中,他和夜宴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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