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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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十四年农历七月初五,戌时初刻,月明星稀,万家灯火。
转眼时间已经流逝三年之久,适逢万寿节,都城犹如往年般热闹,齐皇因近两年身体越发不好,二皇子特意请旨,亲自在宫内操办万寿节,为皇上祈福。
御花园湖中遍布莲花灯烛,随波飘荡,岸边树上、亭台楼阁上都挂满了大红灯笼,整个禁苑灯火通明。上好的和田白玉铺造的石阶在灯笼的映射下,闪耀着温润的光芒,中央巨大的祝寿台上,案桌、椅子等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腾飞的龙遥遥相对。
这时,一抹琴音隐约传来,听的人心里暖暖的。长街上,捧着食盒的太监和宫女们,听着琴音,步子放慢了些。两名小宫女悄声讨论着:“你说这琴音是从哪个宫里传出来的?”另一小宫女抬头辨别着方位,片刻才道:“好像是三皇子宫里。”
晨曦宫殿内,院子里只有门口处挂着两盏昏暗的灯笼,瞧着那灯笼的破旧程度,似乎已经用了许久。院子里清冷异常,借着新月月光,依稀能看见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吱”的一声门响,小夜推门进来,手里拎了一个食盒,走在青石板路上,袖子处随着微风晃荡,走到廊下时,他定住了脚步,面带笑容的进了门。
小夜将食盒拿去内殿,晨曦在屏风后的案桌旁俯身而坐,右手搭在弓起的右腿上,似是在想着什么。“主子,今儿是万寿节,我特地去御膳房拿了些吃食给您,您吃了再画吧。”晨曦抬起头看着小夜,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小夜见他这般,眼里满是心疼,三年里,除却每个月看望雪妃,其余时候晨曦整日对着聚神灯。
小夜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食物自盒子里拿出,摆在了面前的案桌上。晨曦担心小夜弄脏自己的画纸,匆匆将画纸拿了起来。
“主子,已经三年了,以后您也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晨曦没说话,匆匆吃着案桌上的食物,小夜知道,他想快些吃完,而后再作画。他起身准备去廊下守夜时,晨曦叫住了他:“你也一起吃吧,今天是万寿节。本该团团圆圆的,但是眼下咱宫里就只有咱俩。”
小夜盘腿坐下,夹起面前的一块点心吃了一口:“方才我去御膳房,御膳房里正在为皇上准备今晚的吃食,我瞧着案板上有许多不要的吃食,比之咱们平日里吃的好多了,所以多拿了些来。今日万寿节的事宜都是二皇子在张罗,宫里人都知道,您和二皇子交好,所以我去拿东西他们也不敢太为难我。”
晨曦抬眼看了眼小夜,他不忍戳破,自己被父皇冷落这三年,二哥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他是怕父皇怪罪于他,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大约戌时末刻,宫内繁华落幕,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长街上偶有巡逻的禁卫军经过。小夜收拾完残羹,这会子在廊下守夜呢。
晨曦抚琴的声音婉转凄凉,未免打扰到别人,特意将琴声压低,猛的,一根琴弦划破了晨曦的手指,顿时血液自手指受伤处溢出,滴落在琴弦上。晨曦瞥了眼窗外,担心惊扰到小夜。
打盹儿的小夜听到琴音突然断了,猛的清醒了过来,他进了内殿,瞧见晨曦端坐在古琴旁,这才放了心。
他走后,晨曦将背后藏着的右手自身后拿出,血液已经流满全手,他起了身找东西包扎,途径聚神灯的时候,他苦笑着摸了摸聚神灯:“三年前的万寿节,历历在目,如今你却不在了。”晨曦手中的血液滴落到聚神灯中,沁入到夜宴的头发里,只见头发发出异样的光芒,似是要将整间屋子照亮。
廊下的小夜见到殿内异常光亮,进殿查看,他瞧见聚神灯内散发着五彩光芒,一丝丝一缕缕,似是白雾一样氤氲。“主子!”小夜见到晨曦的手掌在滴血,赶忙跑过去,撕下自己一条内衬,将晨曦受伤的手指包扎了起来。晨曦推开他,抱起聚神灯,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
微风自窗子吹进,吹起了地面上散落的夜宴的画像,只见画像越转越快,令人眼花缭乱,聚神灯内一束白色光亮迸发出,将殿内照的犹如一张白纸,晨曦和小夜用衣袖遮住了眼睛。
光亮散去,晨曦睁开眼睛,只见夜宴立于大殿之中,身上穿的袍子正是晨曦在画中所画。小夜惊的张大了嘴巴,手指着夜宴,磕磕巴巴的说道:“夜,夜,夜公子。”这时,一缕清风自窗子吹入,夜宴鬓角的头发被吹起,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晨曦,晨曦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右脸上顿时落下通红的手掌印。
小夜见晨曦抽自己嘴巴:“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晨曦问他:“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小夜知道他二人三年不见,定是有很多话要说,所以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上后,退出殿外。
晨曦哭着挪动着脚步走向夜宴,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夜宴的脸,夜宴很是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你是谁?”晨曦愣住了,慌忙的撤回了手,而后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问他:“你,不记得我了吗?”。
夜宴摇了摇头。
晨曦望着聚神灯上残留的血液,推测出夜宴曾经因救自己,渡了半生修为给他,因此元神也留在了自己体内,此番自己划破手指,血液滴落到聚神灯内,元神落于夜宴残留的一魄上,他才得以重生,只是没了肉身,只得寄身于自己的画作上。
此时的宫中万寿节,宴会已经散席,二皇子命子离亲自护送皇上回寝宫,见他们走远,他这才折身回了自己宫中。方才席间陪着父皇喝了许多的酒,眼下走在长街上,只觉得身子发轻,走路不稳。长街上的负责巡逻的侍卫见了二皇子,立于宫墙之下,低头问安:“二皇子。”
二皇子踉跄着扶着宫墙走着,脚下突然踩到一块鹅卵石,他差点跌倒时幸被一双玉手所救,易容成小宫女林萧模样的雪菨公主将他扶起,二皇子将手搭在了她肩上,雪菨脸色绯红,不敢直视二皇子的眼睛。“二皇子,我送您回宫吧。”
“也好。”
二皇子寝殿内的宫娥太监们大都睡了,所以雪菨送他回来的时候,唯有廊下一人在守夜,他瞧着陌生的宫女送二皇子回来,上前询问:“二皇子这是?”
雪菨公主回他:“方才席间喝多了些,子离护送皇上回宫了。”
守夜的小太监赶忙搭把手,帮忙将二皇子搀扶到内殿。雪菨第一次进入二皇子的内殿,只见内殿收拾得十分整洁,镂空的雕花窗桕,正中央的大宣炉里烟气袅袅,左侧墙壁上挂着秋日狩猎图,右侧墙壁上,挂了几幅南齐山水画,画功精巧,似是真境一般。面前的黄花梨木制的案桌上面放着一把宝剑,剑鞘是镀金的,剑柄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夺目的红宝石;及顶书架上放置了许多的兵书,最上面是一盆天冬草,草已经长得有三尺多长,像香藤似的垂了下来。
猛的,雪菨注意到了案桌上的一幅画,画中男子闭着双目,一缕头发垂于脸上。
小太监和雪菨将二皇子扶至床榻处,雪菨脱掉二皇子的鞋子,放在脚踏之上,而后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波斯织锦盖在了他身上,小太监本想以“夜深了,她留在此处多有不便。”为借口要她回避。
结果被雪菨先开了口:“二皇子酒醉的厉害,你去小厨房熬碗热醋端过来。”
小太监愣了片刻,随即出了门。
雪菨蹲在床榻前,看着熟睡的二皇子,手摸了摸他的面容,她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这时,二皇子握住了她的手,雪菨担心有人进来,想将手自他怀里抽出来,奈何二皇子力气太大。他将雪菨揽在怀里,脸贴着雪菨的脸,雪菨害怕的同时,只觉得幸福无比,她从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过,她低头亲吻下了二皇子的眼睛。
“醋熬好了。”小太监端着一碗热醋进门,正巧看见雪菨低头亲吻二皇子,小太监吓的将手里的醋碗掉在了地上。雪菨见状,慌忙起身,使劲力气将自己的右手自二皇子怀里拽了出来,而后羞涩难当的跑出了殿外。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雪菨从来没有觉得夜晚竟然如此美好,她犹如一个小姑娘一般,蹦蹦跳跳回了自己住处。
这三年来,雪菨化名林萧,在南齐皇宫里当了小宫女,自三年前耀龙将军大败北周,杀死北周国主后,她便一直伺机复仇。幸而她在御膳房当差,可以接触到皇上的饮食,她因担心自己在饭菜里下毒后,事发后自己也会性命不保,所以雪菨只是在皇上平日里吃的饭菜里下了分量极轻的银砷。就算在用膳前,太监们用银针、银筷试毒也是试不出来的。只是因为剂量太少,所以在一年后才有了些许的效果,皇上因神色迟滞,特宣了太医查看,太医一番诊治,没有发现皇上所中的银砷,只是嘱咐了皇上,不要熬夜批折子,这种太过于损耗身体了。
雪菨自二皇子宫里离开后,二皇子立刻睁开了眼睛,自床榻上坐了起来。刚刚打翻醋碗的小太监刚刚又去小厨房熬了一碗,端来给二皇子醒酒的时候,发现二皇子坐在床榻上,吓的再次打翻了手中的醋碗,他吓的赶忙跪地,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起来吧,收拾干净了,用抹布将地面擦一下,免得这个味道明日里还散不去。胡侍卫最讨厌醋味了。”
小太监磕了头,慌忙离去。
胡军自三年前被二皇子自北周皇宫救回,便一直生活在二皇子府邸,二皇子帮他安排了一个差事,侍卫,这份差事不过是为他安排领薪水的罢了,平日里二皇子安排他住在偏殿里,每日吟诗作画。他正殿里挂的几幅画作都是出自胡军之手,不过那副醉酒图却是二皇子所画,他画的是那日他在北周皇宫救了胡军后,抱着他出宫寻医,胡军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胡军听到殿内的动静,着了一袭青衫而来,他站在大殿通至内殿的门口处,看着坐在床榻上的二皇子,问他:“适才送你回来的宫女是?”二皇子起了身,走到胡军跟前,揽过他头,将脸凑近了他,胡军只觉得二皇子身上的酒味很浓,他不禁用衣袖捂住了鼻子:“你晚上喝了多少?”
二皇子道:“不多,十几坛而已。”
小太监这下聪明了,他没有直接进入大殿,而是掂着脚走路,走到窗户处时自窗户处向里面瞧了眼,他瞧见殿内的二皇子揽着胡军的头,两人面贴面,气氛很是微妙。
殿内的二皇子和胡军都注意到了廊下的走路声,尽管小太监已经极轻的走路,但是以二皇子和胡军的武功内力,瞬间便能听出。
二皇子放开胡军,胡军走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喝多酒容易伤身体,我先去睡了。“胡军离开内殿,去往偏殿的时候,遇到了在廊下守夜的小太监,小太监很是尴尬的给他行了礼。二皇子看着案桌上的茶水,脸上难掩笑意,端起来一饮而尽。
几日后,是二皇子的生辰,因皇上最近身体越发的不好,二皇子特地嘱咐自己宫里的下人,不要操持大办。
生辰当日,太监总管特意提醒皇上:“皇上,前些日子二皇子为了操持万寿节,着实费了不少的心力,今日是他生辰,老奴听说,他特地嘱咐了自己宫里人,不能操持大办。”
皇上眉眼笑开:“晨微自被人刺杀后,身体一直不好,晨曦又心思颇深,唯独晨月,甚得朕心。这样,你去吩咐御膳房,叫御膳房给二皇子做些好吃的饭菜送去他宫里。”
雪菨知道今日是晨月的生辰,她自半月前便准备了一身舞衣,准备在宴会上为他跳上一支舞蹈,送他一个惊喜。
宴席间,晨月几杯酒下肚,瞧着眼前坐在台下的胡军似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他敲打了两下碗沿,胡军侧目看着他。二皇子迷离的眼神像是说话一般,然后起了身,回了内殿。不多会儿,胡军起身回了偏殿。
他二人自殿内后门出去后,去了御花园。今日满月,映得御花园内的木棉树越发的夺目。胡军问他:“宴席还未结束,你怎的想出来了?”
二皇子摇晃了下木棉树,花瓣散落在胡军的秀发上,映衬的面容越发的动人,二皇子道:“生辰每年都过,我今年想过些不一样的。”说完,他挥动右手,在天空中幻化出一支身体硕大的凤凰鸟,凤凰鸟挥动着翅膀,将御花园内木棉树上的花瓣悉数扇落,晨月和胡军在木棉花下对视,眼神里尽是宠溺。
晨月将凤凰鸟招至身旁,而后扶着胡军上了凤凰鸟的后背,胡军望着晨月,晨月笑着挥动手腕,凤凰鸟起飞,他拍打着翅膀飞向了皇宫上空,在皎洁的月光下,凤凰鸟载着胡军在天空遨游,它长长的尾巴卷起无数花瓣,花瓣在星光中汇合,旋转,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宫内人听到鸟鸣动静,纷纷出门查看。
雪菨抱着一身舞衣走在长街上,她低头想着舞蹈的动作,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丝微笑,猛的,她觉得头顶似是有风刮过,她抬起头,只见一只硕大的凤凰鸟似是载着一个人在空中盘旋。
不知情的人纷纷猜测着是二皇子在自己生辰宴上,幻化出大鹏鸟,但雪菨因爱慕二皇子已久,看凤凰鸟上的人影身型便知不是他。
雪菨在御花园发现二皇子看着天空中飞翔的凤凰鸟,眼神里满是宠溺,她站在二皇子身后,将手中的羽衣狠狠的攥在了手里。
凤凰鸟载着胡军在天空中遨游了几圈后,二皇子挥了挥右手,凤凰鸟挥动着翅膀载着胡军飞落下来,凤凰鸟落地后,身体发出五彩光芒,继而消失不见。
胡军走近了二皇子,两人四目相对,胡军问他:“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二皇子笑靥道:“我···”
没等他说话,突然传来太监和宫娥的赞叹声:“哇,好美啊。”
二皇子和胡军抬头看向四周,只见御花园一旁的宫苑屋顶上站着一个身穿红色羽衣,红纱遮面的女子,圆月的映射下,她的身子显得很是婀娜玲珑。女子甩动长袖漫舞,无数玫瑰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漫天花雨中,红衣女子犹如仙女一般轻盈起舞,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宫中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她左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仿佛月下的一支梅花。
二皇子瞧着这个熟悉的身影,喃喃道:“没想到她竟然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胡军侧目看向他:“你说什么?”
二皇子摇头苦笑:“没什么,我们回宫去吧。”
屋顶上飘飘起舞的雪菨看着二皇子和胡军走远,脚下一滑,自屋顶上摔了下来。
长街上,雪菨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回到住的地方,两个小宫娥拎着红灯笼自她身后走来,她扶着墙驻足,背对着宫娥们而站。经过她时不禁瞥了眼,两人的眼神了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她好像是御膳房的林萧吧?”
——“刚才爬那么高去跳舞,八成是想引起二皇子的注意。真是有心机,但我估计啊,二皇子估计连她的眉毛眼睛都没看清楚。”
——“这哪里叫心机,合宫里谁不想嫁给二皇子,走了,主子该等急了。”
夜幕下,两个宫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地上投着好长的身影。
雪菨左手扶着受伤的腿,右手扶着宫墙,慢慢站起身,瞧着宫娥们离开的方向,眸子里噙着泪水。
雪菨因在宫苑屋顶跳舞一事而名震皇宫,但接踵而来的是宫娥们的嘲笑和讥讽,御膳房虽说平日里和各宫的主子们只是吃食上的往来,但那些多事的主子们怎会允许她在宫内“兴风作浪”,这不,才一日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位主子特地差了宫娥们过来,特地找了御膳房的管事统领,要他“收拾收拾”林萧。
“林萧。你将这些送去三皇子宫里,刚才他宫里来人传话,加了几个菜。”管事的统领将一个食盒递给了正在忙碌的雪菨。
雪菨擦擦手,接过食盒,猛的被沉重的食盒坠的差点跌倒,幸而护住了饭菜,踉跄着站起了身,“好,我这就去。”
晨曦虽说三年前被齐皇自发丘狱放了出来,但是合宫里没有人愿意和他宫中走动,担心一个不小心,也会被冠上逆贼的名号。
雪菨掀开食盒,瞧着食盒里的食物,不禁大惊失色:“怎么会?”
御膳房的统领瞧着她站在原地,吼道:“磨磨蹭蹭的干嘛呢,还不赶紧去。”
雪菨盖上食盒盖子,拎着食盒出了门。门口处,她再次驻足,心想:这些食物都是夜宴平日里爱吃的,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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