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雨林精灵

趁着姐妹俩处理叉上来的鱼，钟小军独自一人去那天自己杀死巴塔的地方，不过他心里已经猜到结果，多半也是空手而归。
  果然他到那里后潜下去四处搜寻，只在海底发现一个AK47的弹匣，枪却没找到，很明显枪被海盗打捞巴塔尸体的时候顺便找到带走了。
  等钟小军一肚子郁闷地带着那个弹匣回到沙滩那里，阿娅她们已经把烤鱼做好了，还用一个没有烧烂的土陶罐熬了鱼汤。钟小军发现她们在烤鱼的时候不知道涂抹了什么香料，比他自己以前烤的鱼香太多了。
  吃过午饭后，阿卡负责收拾，钟小军则把弹匣里面的一颗颗子弹退出来，和弹匣一起摆在远处一块低凹礁石上晒干。也不知道子弹晒干后还能不能用。
  不过他也怕在阳光照射下子弹自己击发，就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抓一把扔锅里，过一会就弹头乱飞，所以他选的是眼睛不能直接看到的地方，这样子弹就算自己射出弹头也只能打在礁石上。
  阿娅则一个人钻进了丛林里面不知道做什么，过了一个小时后她带着一堆各种植物的叶子和根茎回来了，她把这些钟小军不认识的根茎、树皮、蔓藤叶子切碎后，就在陶罐里面熬煮。阿卡就从吹箭袋里拿出那些吹箭小心翼翼的冲洗干净。
  钟小军就拿过吹箭筒好奇地翻来覆去看，就是一根一米四长的凿空竹筒，也不知道外面如何处理的，呈现出这种深褐色，竹筒外壁很光滑，但用眼睛看竹筒内壁，才发现光滑无比。
  一问阿娅才知道，竹筒O型内壁是用细棍绑上兽皮插入里面反复打磨到完全光滑无痕，一支真正上好的吹箭筒甚至会用兽皮打磨数月之久，这样能减少箭矢在筒壁的摩擦阻力。
  而阿卡手中那手工削制做成的又细又轻的硬木短吹箭，在箭尾还绑压有一团动物绒毛，这样提高壁内里面密封性和膛压，吹箭被吹出筒时保持弹道稳定不乱飞。阿娅她们外公的吹箭口径大概筷子粗细，有筷子一半长短。
  阿娅把采来的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在陶罐中蒸煮熬炼四个小时后，她倒掉小陶罐内上层水分，最后熬成浆糊状，很快罐中剩余物在冷却后逐渐变稠，吹箭毒就算熬成了。
  姐妹俩小心翼翼地将十几支吹箭重新涂抹上新鲜炼制的毒药，钟小军凑过去看时，阿娅还提醒他，千万不要碰到吹箭的箭尖，这种毒药见血封喉。
  不过钟小军却知道，东南亚雨林猎人用的吹箭毒没那么吓人，真正厉害的是南美洲雨林猎人，他们的吹箭上面用的箭毒蛙的毒液，那种毒液挨一下真的死得很快。
  阿娅说外公就是一名优秀的吹箭猎人，能凭深吸一口气就将短箭吹出百米之外，准确地击中仅鸡蛋大小的目标！
  钟小军被吓了一跳，没这么厉害吧，百米远？鸡蛋大小目标？恐怕手枪都做不到！
  阿娅又说自己虽然从小训练，但没有外公那样的本事吹那么远，但自己准头还是不差的，四五十米内吹中鸡蛋还是有把握的。
  新熬制出来毒药，肯定要去检验一下毒性如何。所以阿娅就在脖子上挂上吹箭袋，拿着吹箭筒走在前面进了塔提巴岛丛林，阿卡和钟小军也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
  由于现在是下午，钟小军终于可以完全看清楚阿娅在丛林里面的一举一动。他这才发现，上次他跟阿娅去偷海盗小木船的时候，阿娅迅捷无声的行走跟眼前完全是两码事。
  因为上次是在岸边的路上行走，而这次则完全是在丛林里面穿行，他感觉的在前面几十米远的阿娅，动作似乎跟丛林有了某种奇怪的联系。
  钟小军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阿娅行走的时候要么是海风吹在丛林大树的树冠上发出哗哗声音时，要么是丛林里面不知名的昆虫正在发出叫声，此时阿娅就躬身快步行走，但是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钟小军觉得自己在钟家岛上摸索出来的无声潜行动作跟阿娅一比，简直笨拙得没法看。
  而当没有丛林里面没有丝毫声音发出的时候，阿娅就能瞬间停止一切动作，就像石雕那样一动不动。明明丛林里面到处都是灌木丛和杂草藤蔓，偏偏阿娅却能找到下一步落脚的地方。
  有时候钟小军看见阿娅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可是她左一转右一转，钟小军的眼里就失去了她的身影，还要靠身边的阿卡给他指点，才能重新找到阿娅在什么地方。
  突然阿娅在一棵大树下面停下了脚步，弓着的身子也慢慢站直，然后她将手上的吹箭筒慢慢举高，吹射的那头放到了嘴边，筒口近乎垂直的指向这棵大树的树冠。
  钟小军屏住呼吸看着阿娅的动作，然后他看见阿娅用力一吹，没有听见丝毫声音，然后阿娅就放下了吹箭筒，而身边的阿卡已经高声叫了起来：“姐姐射中了。”
  说完拉着钟小军就往姐姐那边跑，跑到大树下面钟小军仰头往上看，才发现一只猴子挂在离着地面四五米高的一根藤蔓上，四肢还在微微抽搐。

  钟小军看见那大树树冠离地面足有十几米高，也就是说阿娅对着躲在至少4层楼高树冠那里的猴子做到了一击必杀。而中了毒吹箭的猴子身子瞬间变得僵直，掉下来后挂在藤蔓上的。
  钟小军还没有开口赞叹阿娅神乎其神的吹箭本领，却见阿卡一边伸手从自己脑后的小发髻里面拔出那把小拉威阿亚姆，赤足狂奔，直接跑上了这棵大树旁边的一棵碗口粗斜着生长的小树。
  虽然这是一棵歪脖子树，但阿卡这样连跑带跳的跑上去而不是爬上去，也让钟小军大惊失色叫出声来。
  关键是阿卡跑到离里面两米多高的地方后，踩在一根树枝上用力一弹，人已经跃到三米多高的空中，右手的拉威阿亚姆往上一挥，就斩断了挂着猴子的那根藤蔓，猴子从空中掉了下来。
  而阿卡左手顺势抓住被斩断的藤蔓一头，在空中荡了一下，脚在另一棵树的树干上一蹬，团身一个后空翻，落在地面上连续两个翻滚之后，站起来找到猴子，拎着猴子的后腿拿给钟小军看。
  这时候，钟小军“啊”的一声惊呼才结束！因为阿卡这一整套眼花缭乱的动作总共也就一两秒的时间。
  钟小军被刚才姐妹俩的一连串举动吓得不是大吃一惊，而是“大吃三斤”！
  第一惊就是阿娅用吹箭筒果然很厉害，吹箭毒性也很强。
  第二惊就是阿娅居然射的是一只猴子，看来她们是打算把猴子当成晚餐。虽然钟小军对猴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但是让他吃猴子也确实做不到。可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只猴子已经被射下来了。事实上钟小军那时候根本不知道阿娅瞄的是什么。
  第三惊就是阿卡刚才的那一连串闪电般的动作。说实话，钟小军都怀疑不用阿娅把猴子射下来，恐怕阿卡拿着手上的刀就能满树追杀这只猴子。
  钟小军脑海里还在回放刚才阿卡那一连串的动作。怎么说呢，钟小军就像那些十来岁拿奥运金牌的跳水女运动员，她们从10米高跳台上跳下来后，在半空做的那些花里胡哨难度很高的空中转体加旋转720度的动作，
  当然更贴切的说，像一个从小练杂技的小女孩。或者说她就像一个人猿泰山，一个小人猿泰山，一个小女孩人猿泰山！对头，就是一个小女孩人猿泰山！
  可是她明明是在人类世界长大的，怎么练出这样的本事？
  钟小军对姐姐阿娅吹箭的本领还不是特别在意，这算是东南亚雨林猎人在生活中必须掌握的技能。
  给他一把威力足够的弹弓，而不是他那用内裤皮筋做的弹弓，他也能射中树冠上的猴子，甚至猴子在树上纵跃如飞都没有难度，而吹箭想射中运动目标就很难了。
  他更惊叹阿娅在丛林里面悄然无声的行动能力，她似乎能感受到丛林里面任何细微的变化，声音、震动、风吹来的方向、树叶的摇弋，她静止时给动物们的感觉就是一株植物，而动起来就像是它们的同类，让它们放松警惕。
  而妹妹则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就是极致的灵巧和迅捷。在东南亚热带雨林里面，姐妹俩就像两个丛林精灵一般，动静之间像呼吸一般轻松自然。
  回到沙滩那里，妹妹负责处理食材，姐妹放下吹箭筒和吹箭袋，拿着从老房子灰烬中翻出来的砍刀又进丛林去了。而钟小军实在看不下去阿卡处理猴子，跑去检查自己晾晒的子弹，发现倒是没有一颗自己燃爆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晚上阿娅和阿卡姐妹俩吃的是烧烤猴子，钟小军坚决不吃猴子肉，自己一个人吃的是烤鱼，和她们摘来的一种红色的像玉米一样的果实，姐妹俩都是用手抓着吃。
  而钟小军则是用竹条，费了好大力气才削成一样长短粗细的两根筷子，阿卡拿来试了一下，觉得太难了，也就不学着钟小军那样吃东西了。
  阿卡甚至像哄小孩一样，拿着烤好的猴子后腿，非要塞给钟小军吃：“真的很好吃，你尝尝，真的好吃极了。”
  钟小军知道阿卡是觉得美味好吃的食物只是姐妹俩自己享用，而他没吃，所以心里过意不去。因此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阿卡相信他是真不想吃猴肉。
  不过看着阿卡拿着烤熟的猴子前肢啃得津津有味，那画面简直不要太酸爽。
  钟小军现在完全成了甩手掌柜，猎取食物、生火做饭、饭后收拾一切等等都被姐妹俩自觉地承包了，所以吃完晚饭他招呼阿卡把火灭掉后就在海边闲逛，顺便走远去上个大号。
  因为钟小军不敢在丛林里面上大号，怕遇上各种小虫子的袭击，塔提巴岛上不但有蛇，他还看见过筷子长的蜈蚣！所以他都是在海边的礁石上找地方上大号。
  等过了半个小时，天已经黑了，钟小军一身轻松的回去，却发现远处火光熊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赶紧跑回去一问，只见离阿娅她们原先房子不远的一大片平地上还在燃烧。
  他忙问是怎么回事，阿娅就告诉他，她们准备在这里用竹子先搭一间房。建房子肯定要选较为平整的地方，而这里虽然没有大树，地面上却满是灌木丛和杂草，所以就需要先烧了一下，可以烧死地面的各种虫子，避免地面上有蛇或者蜈蚣这些东西存在。

  钟小军这才明白为什么阿娅又为什么进丛林里面拖这么多竹子出来，原来是准备搭竹屋。但是刚才燃起这么大一堆火烧地面，蛇鼠虫蚁虽然烧死赶跑了，却会招来海盗！
  钟小军知道，白天只要不是有意弄出很大的浓烟来，生火做饭什么的实际上在远方是看不到的，除非浓烟的高度超过了背后的山峰高度，这时烟柱才可能在天空背景下显现出来。
  但是夜里火光可不同，几十公里外都看得见，何况刚才阿娅的阵势弄得那么大。偏偏塔提巴岛上的沙滩也在北面，正好对着海盗盘踞的马提姆岛。
  只要岛上有人刚才往这边看一眼，就知道有人上了塔提巴岛。钟小军有预感，海盗已经发现他们了，他在考虑要不要立即乘船逃离这座岛。
  如果海盗木船立即赶来的话，马提姆岛距离塔提巴岛不过三十公里，凭着海盗木船超过30公里的时速，不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赶到，那时候他们在海上如果被发现追上那就彻底完了。毕竟没有动力的船在海上速度不好说，全靠风决定。
  看着已经挂在天边的一轮圆月，钟小军有些举棋不定，今天可不像那天傍晚是雨雾天气。
  很不幸，马提姆岛上的海盗大头目库库尤图确实发现了塔提巴岛上的动静。当得到手下报告的时候，他亲自站在岛上南面高处验看了一番，看见塔提巴岛上的火光，他觉得是先祖魂灵在保佑他，让他可以立即为弟弟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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