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北边有岛

钟小军想起曾经在哪家公司主管早上开会给他们灌心灵鸡汤，要求他们贴近客户死缠烂打时讲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东乡平八郎还是纳尔逊说的：“过如果你的剑不够长，就向前跨一步！”
  当然钟小军不知道，实际上这句话最早的出处是古希腊斯巴达妇女在教训自己的儿子说的，当他的儿子抱怨自己的斯巴达短剑不够长的时候，这名斯巴达妇女说：“如果你的剑不够长，那就向前一步！”
  钟小军仔细回忆今天在丛林里面的过程，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这些海鸟并非都是看见钟小军之后飞走的，更多是因为钟小军发出声音响动被它们察觉了。记得有段时间，钟小军就站在几棵大树中间的空地那里，左顾右盼很久没有走动，但飞走的海鸟盘旋一阵后又纷纷落在树冠上了。
  钟小军算是想明白了，既然自己的弹弓因为皮筋弹力太小，那就必须摸到距离很近的地方射击。
  而要摸到距离树上海鸟很近的地方就需要练习。经过不断的尝试，钟小军终于发现最容易发出声响的一是踩到地上的枯枝，二是在拨开灌木丛或者低垂树枝的时候发出响动。
  所以总结经验后，进入丛林他首先会注意地面避开枯枝，枯枝实在太多难以下脚的时候，就用脚拇指把轻轻把枯枝拨开，然后才把脚踩在地上，就像一个小偷那蹑手蹑脚偷偷摸近。
  半年过后，钟小军已经顿顿有海鸟吃-烧烤的、炖汤的。而且每次打到够吃的海鸟后，他又飞快地爬上树去掏鸟窝捡鸟蛋。
  现在的钟小军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如今他逛岛上的丛林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惬意，他已经习惯赤脚在丛林里面悄无声息的行走，他的脚底也长出了老茧，哪怕赤足在礁石上行走也不会破皮，而那只旅游鞋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穿过了。
  哪怕不是为了射杀海鸟，在丛林里他也习惯了类似于踮着脚走路，总之一切以不发出声响为目的。
  他那件T恤和那条平角内裤被小心的收好，平时是不穿的。钟小军决定只有来了重要的客人才穿，当然截止到目前，钟家岛上还没有来过访客。
  但他也不是整天以一丝不挂的天体模样示人，他用椰子壳的纤维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编织出两块布，然后一前一后用鞋带系在腰间遮羞，还别说，这两块麻布不像麻布，渔网不像渔网的东西围在身上，既通风透气又能遮羞，着实是他的一大发明创造。
  钟小军的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古铜色，身上的肌肉变得紧致更是没有一丝赘肉。
  如今的钟小军顿顿有海鸟吃，进丛林打鸟就跟到自家鸡窝去抓一只鸡一样这么容易。对于他来说，悄无声息的摸到树下，对准在树冠和树枝上没有察觉的海鸟射击轻而易举。
  如果说稍微有点难度的话，还是因为平角内裤的橡皮筋弹力不够，逼得钟小军只能冲着海鸟的脑袋打。虽然也算是打静止目标，但是只打小小的海鸟脑袋，难度还是不小的，当初钟小军为此可是下过一番苦功夫，天天冲着吊挂着的海鸟脑袋练习。
  不过前一段时间他射击移动目标的水平恢复得很快，原因是他跟岛上的猴群爆发了一场战争。
  也不知道猴群跟鸟群达成了什么同盟互助协议，一段时间以来，只要钟小军进了丛林，负责猴群警戒的猴子就会吱吱吱的大叫，还拼命摇动树枝示警。
  猴群并没有闻警逃跑，关键是附近的鸟群都被惊飞了，把钟小军气个半死。所以有一段时间，钟小军全靠库存过日子，因为他把打多了没吃完的海鸟做成了风干海鸟。
  身为钟家岛岛主的钟小军自然不怵，立即就向猴群宣战。进入丛林见猴子就射，猴子被石子打痛在树上到处乱窜，动作可谓快逾闪电。但钟小军可是练过上十年射击运动目标的，何况麻雀可比猴子小多了。
  虽然弹弓很差劲，但钟小军恢复几天手感之后，就追杀得猴群纷纷逃命，因为钟小军也专门冲着猴子脑袋下手。
  猴群见了钟小军就逃，钟小军可不会客气，也爬上树拼命追。一来二去，钟小军不但树爬得飞快，当年射击移动目标的本事也慢慢恢复了，虽然还达不到当年射击空中麻雀弹到雀落的地步，但射击在树上纵跃如飞的猴子也能十射八中了。
  当然猴群仗着猴多势众也尝试过反击，但钟小军左手石斧右手木矛，恢复了当年快速反应射击的六七成功力后，反应并不比猴子慢多少，所以猴子吃了几次大亏之后终于变老实了，不再干涉钟小军猎杀海鸟，否则钟小军已经打算改吃猴肉了。
  一场人猴大战之后，双方恢复了睦邻友好关系，猴群尊重钟小军作为岛主对岛上海鸟生杀予夺的权力，钟小军也不轻易射击猴群。不过交道打多了，钟小军已经把二十几只大大小小的猴子认熟了，为了表示对自己治下臣民的亲切，他还给它们取上了名字。
  这天他又爬上那座100米的高峰举目远眺，虽然一如既往的没有看到有船只经过。但这时候，一只被他叫做短尾巴的小猴子，在山顶上的一棵大树上摘了个野果，居然扔到他身上。

  钟小军勃然大怒，本来没有看见船只心情就不爽，见这小泼猴居然敢对岛主大不敬，所以他连射两颗石子打在短尾巴身上，虽然手下留情没打脑袋，但也打得短尾巴吱吱乱叫。
  不过这泼猴居然不服气，又摘下两个野果冲着树下的钟小军扔过来，虽然被他躲开了，但岛主的权威岂容挑衅！见短尾巴已经逃到十几米高的树冠上，在树下的钟小军用弹弓已经对它不具备威胁了。钟小军决定宜将剩勇追穷寇，也爬上了树。
  为了每天早上的10颗鸟蛋，以及人猴大战时天天上树追杀猴群，钟小军如今爬树能力早非昔日可比，并不比泼猴差多少。
  爬到八九米高的时候，他在一个粗壮的树枝上站好，又用手上的弹弓去短尾巴，小猴子挨了一下后，飞快地窜到一个树枝上，再用力一蹬就跳到了另一棵树上，然后冲着钟小军抓耳挠腮羞辱一番。
  钟小军爬到另一根树枝上，又给了短尾巴一颗石子，痛得它哇哇大叫选择逃之夭夭。
  既然已经已经爬到树上了，那干脆来个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钟小军决定再爬高一些。
  当他爬到十米多高的时候，他看向远方。
  南面，茫茫大海。
  东面，大海茫茫。
  西面，还是茫茫大海。
  北面，钟小军的视线被树干挡住了，他抱着树干转到另一面的树枝上去，心里想着北面也只会是大海茫茫了。
  第一眼，还是海天一色，海里什么都没有。
  突然，钟小军看见东北方向的海天线那里似乎有一个小黑点，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静下心来张开眼睛定睛再看，小黑点下面似乎还有一条长长的黑色横线。
  钟小军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这应该是一座岛，一座比脚下钟家岛大得多的岛。他看到的黑点应该是岛上的山峰，下面的黑色横线是海岸线。
  一般人的视力在晴朗的天气，最远可以看到40公里的地方。而这里空气洁净，今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钟小军的视力又特别好，所以他看见了远方那个岛。
  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是真的，心里又惴惴不安害怕只是幻觉或者眼睛看花了，一切最终如梦一场。要知道，他也曾在海滩上无数次看见轮船的影子，可后来证明无一例外都是幻觉。
  钟小军这次把眼睛闭上了很久，拼命抑制住想睁眼再看的冲动，他过了好一阵后，才睁开眼睛再看，那个黑点没有改变位置，距离也没有变化，还是一个小黑点，下面还是有条黑线。这不是一艘船，也不是远处的飞鸟，这就是一座岛。
  也许该感谢短尾巴，给它赏一些野果，要不是因为它的缘故，钟小军也就不会爬上峰顶这棵大树，也就看不到50公里外的这个岛了。
  钟小军在这棵树上待了很久不肯下去，过一会要闭上眼睛再睁眼确认一下，看那个小黑点有没有移动过位置，有没有改变过距离，直到夕阳西下，他才恋恋不舍的爬下树。
  他为这个惊人的发现激动得全身战栗。下山的时候魂不守舍居然摔了两三次。
  回庇护所的路上他也大发善心，没有射杀任何一只海鸟。晚上坐在火堆边他怔怔出神，记得在航班上看过的旅游小册子上面介绍，马来西亚、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组成的马来群岛有岛屿数万，但实际上很多小岛上都没有人居住，那么北边50公里外的这个岛有没有人居住呢？
  突然他想起来，荒岛求生注意事项中，要求流落荒岛的人，白天要燃起火堆产生高高的烟柱来吸引搜救人员的注意，夜间则要点起火堆。因为在夜里，火光能传得很远。
  如果北边50公里外真的有一个比较大的岛，而且岛上有人的话，那么就会有烟柱或者火堆的存在。烟柱太远没办法看见，但据说在漆黑且没有任何光源的夜里，一根火柴划出的亮光，就能让十公里之外的人看见。
  想到这里，钟小军抑制不住冲动，他把尚未燃尽的木炭做为火种放进一半椰子壳里，然后再用另一半椰子壳盖上埋进沙子里，检查了没有一丝火光露出后，他将火堆彻底熄灭。然后带上石斧和木矛，第一次在夜里进入了丛林深处。
  毕竟这个岛实在太小，钟小军对每一处的地形都了如指掌，就是让他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的上山再爬到那棵树上去。
  他爬上山顶那棵大树，在下午发现的小岛那根树枝上，耐心等待月亮躲进了浓密的乌云里面，四周漆黑一片时，他看向了那个小岛的方向，他看见了那边海天线发出的亮光！
  现在确凿无疑，那里有一个岛，岛上还有人生活。钟小军也顾不得岛上会是食人族还是猎头族，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到那里去！
  回去的时候，钟小军已经决定，就算是要死在岛上，那也要死在那个大岛上！
  接下来钟小军觉得自己有了人生目标，有了奋斗的动力，那就是要造一艘木筏，然后远航，去往50公里外的那座大岛。

  第二天，钟小军开始建造木筏。现在他每天只做了两件事：打海鸟和伐木。
  钟小军要建造木筏，最先遭殃的是岛上的海鸟，现在钟家岛上的海鸟就迎来了鸟生的至暗时刻。因为以前钟小军很注重人与动物的自然和谐，所以每天吃多少就打多少。
  但现在他每天要进行伐木这样的重体力劳动，需要消耗大量的热量，所以要补充充足的营养。说简单点就是以前早上10颗鸟蛋，中午一顿只吃3只海鸟，晚上也是3只。现在钟小军早上30颗鸟蛋，中午6只海鸟下肚，晚上又是6只，这样才能填饱肚子，维持每天的体力消耗。
  钟小军发现，电影电视里面流落荒岛的主角制造木筏轻松容易，可钟小军亲自建造木筏时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用石斧砍掉小树枝容易，但要想砍断一棵粗点的树要累个半死，而将丛林里面砍倒的合适原木扛到海边，又要累个半死。
  另外用树皮藤蔓编成牢固的绳子也是水磨工夫，钟小军是白天打鸟伐木，晚上就在火堆边编绳子。绳子编好后，再把长短粗细差不多的木头捆扎起来做成木筏，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
  可这第一个木筏在钟小军操作着下海后，不过离岸两百米远，绳子就在风浪中绷断，木头散开漂远了，钟小军游回岸边，垂头丧气的在沙滩上坐了一个钟头，又躺了一个钟头，然后默默起身提起石斧进丛林里面伐木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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