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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七年之约(中)


“什么宸王?就在我们手里的那个?”七海煞一脸惊讶,“怪不得你如今是南晏的军师。”

        “嗯。”高想点了点头。

        七海煞的表情一时间精彩纷呈,只是他比高想意料中冷静得快。

        他冲高想释然地淡淡一笑,“我本还觉得对不住你,原来你不是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不是志如金石的井文鸾,我也不是二聘金雀的潘岳。既然我们都负了对方,便是两不相欠。”

        高想也回了个笑,“你还真看了不少戏本子。”

        “哈哈,你们陆人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七海煞眼中神色一变,“旧情叙完,该来谈谈你们的宸王殿下了。”

        高想忖度道:“你们是在哪座海岛上发现的他?”

        “就在庆陵附近的海域。我们在战场上打过照面,我认得他那张脸。”七海煞目光一扬,“小玉你既然是他的夫人,应该能辨认出他的随身之物。”

        高想试探道:“他如今怎样了?可有受伤?”

        “放心,刚开始受了点皮肉伤,后来那小子还算识趣,听话的很,这几日喂得白白胖胖的。”

        高想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只是皮肉伤?那七海煞手中肯定不是周洛城当日金蝉脱壳的南晏士兵。此人扮成周洛城的样子是何居心?刺伤周洛城将他推进海的又是谁呢?

        小麻子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见底的茶盏,又续了一杯。高想侧目看向他,两人眼神交汇,那琥珀般透亮的眸子,发出温煦的光,高想觉得心中一定,嘴角不由地上扬。

        不管怎么样,先将这个冒牌货掌握在手中,那些未知的事才能迎刃而解。

        高想抿了一口茶,徐徐道:“只要你愿意将人交回来,南晏与古洛的事,便可一笔勾销。”

        “哈哈哈——”七海煞大笑,语带不屑,“小玉啊,这话是你同我说的,还是南晏军师同海鬼王说的?”

        “有何不同?”

        “若是小玉说的,除了你我之间的情|事,其他你想一笔勾销都行。”七海煞虚着的一双眼忽然露出锐利的光,“若只是军师,老子凭什么要听一个敌军的话?”

        杜白威猛拍了一把桌案,“手下败将,你别太嚣张了!”

        七海煞脸上似笑非笑,“上回是我轻敌了,如今正是技痒难耐,军师若有兴致,我们再来一局?”

        技痒?对七海煞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战士来说,两军交战不正是他炫技表演的游戏吗?越是难分伯仲、激情四射的博弈,越能让他血脉喷张、酣畅淋漓。否则他也不会对高想青眼有加,不会这么容易就落入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爱情陷阱。

        可高想不一样,她上战场,是为了使命。她不喜欢战场,只喜欢每一位浴血奋战的将士。

        她从容一笑,“七海,八年了,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七海煞摸不清她这表情什么意思,“难道你了解我?”

        高想摇了摇头,“但有一条,略有耳闻。听说你们古洛人将肌肤之亲看得十分重要,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这层关系,就是一生一世。你我之间清清白白。”她特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极清楚,让身后之人听个分明,又接道,“可我姐姐,你要怎么对她负责?”

        “你姐姐?”七海煞讶异道。

        “嗯。如你所说,那个对你骗色之人,就是我四姐高恩。”现在营帐内闲杂人等都被屏退了,高想索性挑明了高恩的身份。

        “我这个人从小在家中姊妹间就十分强势,高恩嘛,我若想让她往东,她往不了西。”

        “这……”七海煞面露难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高想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天色已晚,我赶路回来乏得很,你回去好好考虑。若还想进一步细谈,下次将人带来。”

        众人都散了,高想和周洛城漫步在营地间。

        今夜残月如钩,锋利得连月光都带了几分血色。

        “咳、咳咳——”

        经过龙帐门口,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出来。帐门口,孙太医正在看着药罐煎药。

        高想轻轻走上前,语调冷淡,“近日皇上龙体如何?”

        孙太医蹙着眉,摇了摇头。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强弩之末只能每况愈下。

        高想默默望着帐布上映出的人影,它正随着“咳咳——”声无力地抖动,似是这咳嗽声再大一点,暗淡的人影就会随之破碎。

        “你是不是个男人?你朝三暮四!你负心薄幸!”

        “你个骗子还有脸说我!一声不吭就溜走了,怎么没让你掉海里被大鱼吞了?”

        ……

        不远处,一阵吵嚷的骂街传来,高想回过神,看了过去。

        巡行的士兵解释道:“海鬼王正要离开,到营寨门口时,不知哪里跳出个玄色衣服的姑娘,两人吵起来了。”

        高想朝营寨门口走去。

        七海煞一张斯文的白脸气得狰狞,“赤眼獠牙面具是一对的,小的那只要给未来海鬼王后的,你凭什么带走?还给我!”

        高恩满脸通红,气势丝毫不输,“谁稀罕你那破面具,早就砸了!你想要回去?我给你买的糖人呢?糯米甜酒,还有兔子灯,也请你通通还给我!”

        “满大街都是的破烂玩意,又不值钱。老子这就买一船来,摔你脸上!”

        “你!”高恩望着七海煞扬长而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她一转身瞧到高想,对高想身后的小麻子恶狠狠瞪了一眼,似乎在说别以为我妹妹护着,我就没法子对付你。

        “哼——”她气鼓鼓地正要走开。

        “高恩。”高想喊住了她,“我要去见皇上,你一起吧。”

        “嗯?”高恩有些不解,见南晏的皇帝,为何要喊上她?疑惑地跟了上去。

        龙帐内。

        周洛境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掀起唇角,“狐狸,你来了。”

        高想没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由于坐起来吃力,周洛境的背后垫了三四个厚厚的软枕。他身量高大,除去了繁复的龙袍,只着一件中衣,此时陷在软枕中,看上去也只有单薄的一团。

        他见高想不说话,打量起帐内的人,看了高恩一眼,“咳,这姑娘是谁?瞧着面生。”

        那狐狸眼直逼周洛境,语带寒意,“高家四小姐。”

        周洛境和煦的目光一滞,然后深深望着眼前的高想与高恩,神色复杂,“狐狸,你都知道了?”

        帐内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是朕做的,朕一直无颜告诉你。”周洛境长叹了口气,“那时候朕游戏人生,无意间听说北晟第一军师‘玉面狐狸’,风流独绝、世无其二。朕是个昏君,若能将这么一号人物收入后宫,再闹几出贻笑大方的故事,不就能名垂千古,额不。”

        他苦笑了一声,改口道:“遗臭万年。朕本来想派人去军营硬抢,谁知那几个蠢货办砸了,还丢了朕给的令牌。”

        高恩两个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你为何会有南晏王爷的虎头牌?”

        “朕登基前是宁王,从前的令牌一并收着。咳咳——,为了便宜办事,随手从匣子里拿了一块。”

        高恩又问道:“他们为何会去军中抢人?当时老五明明在神都。”

        “探子的消息,狐狸当时在军营。”周洛境答道。

        高想回忆起来了,那几年她托懒,高患一人能应付的局面,她有时便不去,给高患几枚锦囊,紧急情况下打开,对外声称玉面狐狸在军中,以此震慑迷惑敌人。

        周洛境一定是拿到了假的军报,以为玉面狐狸在军中,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人没抢到,灰溜溜地逃跑,还丢了令牌。这虎头牌落在了高患手中,成了许太后的把柄,借机除掉了硬骨头——高家。

        周洛境的本意不在高家,却恰好给许太后递了一把杀人见血的刀。

        高恩瞋目裂眦,一把抽出墙上悬挂的一柄宝剑,小小的个头迸发出强劲的力量,一下子冲到龙榻前,直指周洛境的脖子,“疯皇帝!狗昏君!”

        门外的士兵闻声,一下子冲了进来,十几个近卫持刀对着高恩。

        高想扬着嗓子喝道:“谁敢伤她?”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是那个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第一军师玉面狐狸。

        这些近卫都是皇上的人,但也知道军师的厉害,听了这话,由不得心中犯怵。

        而此刻正任人宰割的周洛境反倒显得一点都不紧张,挥了挥手,“都退下,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他语调冷酷,是往日那个暴戾的昏君,口中却不是一个暴君会说的话。刺杀皇帝是死罪,他有意袒护着他曾伤害过的人。

        近卫们退了出去,高恩的剑还是直直地抵在他喉上。锋利的剑头划伤表皮,他的颈间滑下一串细密的血珠。

        周洛境对上那双狐狸眼,“朕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容我回去,再见知春和禅儿一面。”

        高想面无表情,“此事我已答应过你,不会食言。”

        “好。”周洛境的表情松了下去,又看向高恩,饱含歉意地笑了笑,“高家的人,果然个个厉害,咳咳——,这位高家四小姐,你能暂且饶朕一命吗?”

        从不谙世事的将军府小姐,到身负血海深仇的丧家之犬,高恩日思夜想最渴望的,就是有朝一日手刃仇敌。

        此刻,仇人就在她的剑下,这把剑削铁如泥,她只要使一点劲儿,就能为高家的亡魂,为自己受的痛苦,讨一个公道。可当她对上这愧疚、无奈又疲累的眼神时,却发现自己手上一点劲儿都使不下去。

        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涌到了嗓子眼,就要炸开了。她双手握着剑柄,怒吼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毫无技巧地一把下去,将榻前的桌案劈成两半,齑粉四溅。

        高恩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他,“我看你也没几天了,像你这种东西,老天会惩罚你。”

        周洛境吃力地笑着,“姑娘不杀我了?”

        “冤冤相报,有何意思?你与许太后皆是国之要员,若是动了你们,难免牵扯无辜的流血牺牲。南晏和北晟的百姓已经历了太多战乱,我们高家世代功勋,是为百姓战死的。只要百姓安居乐业,我就是大仇得报了。”

        高恩一字一句,道出了这段没想到能从自己嘴里出来的话,是在回答她的仇人,亦是在说服自己。

        高想觉得手上一动,默默站在身侧的小麻子暗暗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将手攥得这样紧。

        她的手掌冰凉,手心全是冷汗。周洛城的手宽厚而温暖,与她十指紧扣。她感觉一股暖意从掌心传到心底,令她全身都放松下来。

        高想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它像是一望无际的静谧夜空,能使人安静下来,又闪着点点星光,给人希望与治愈。

        她心中渐渐平静,深藏心底的一番情绪也随之平复。眼前的这个人,是懂她的。

        她与高恩不同,从小的经历和见底,使她将高家的仇看得透彻又绝望。她一开始就明白,高家于许太后,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她想要的复仇,永远都不会有一个满意的结局。

        有时候,一个人明白的道理越多,往往越不会开心。从高家灭门之日起,她心里就藏了一个冰渊,融不化也凿不开,一旦触碰遍体生寒。

        这个冰渊可能永远也不会消失,但此刻握着她的那只手,是暖的,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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