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这么可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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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子给的杨梅酿方子出了改进版,周洛城知道高想爱喝,亲自动手酿了一坛。
这天,正是日头足了,开封启坛,高想携了两壶,进宫去找周居婉。
御花园中,周居婉遣人在银杏树下设了一张桌案,两人相对而坐,温酒言欢。
斜阳透过交错的树枝,落在人脸上。明明是不醉人的酒,周居婉的脸上已有了些醉态。
她撅着嘴道:“本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啊,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曾事庖厨?我给他的鱼,他竟敢不吃!”
高想见她这个样子,笑了笑,轻点了一下她快撅上天的嘴,“他不是不吃,是在吃醋呢。”
“啊?”
“你想啊,你与他的事还未正式定下呢。你就当着他的面,与我过分亲密,他又不知玉公子其实就是玉面狐狸。以为你朝三暮四的,不得恼你。”
“是这样吗?还不是因为他先与我生分,我一气之下,才想拿你激一激他。”周居婉的眼中有些疑惑,“不对,他见我俩亲近,好像也没什么反应。我看他就是不喜欢我,想与我保持距离。”
高想摇头,浅酌了一口酒道:“不是,我看他不像是不喜欢你。”
“你就哄我吧。”周居婉叹了口气,深灌了一杯酒,“果然,谁动情谁就输了,他倒是片叶不沾身,我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周居婉伸出圆手,捶了捶胸口,“小羔羊,我这里疼,该怎么办啊?”
高想望着周居婉伤心的样子,“本是我拉你入的局,如今我也有责任将你拉出来。你果真想知道小侯爷是否对你有意?不管结局是喜是忧?”
“当然。长痛不如短痛。”周居婉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你有办法?”
高想凑近道:“从前我大舅爹研制过一种毒,叫‘真心话’,中了此毒之人,半个时辰内有问必答,一句假话说不出来。”
“真的吗?当真有这种东西?”
高想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的嫁妆中是带了一瓶的,我回去找找。”
“好好。”周居婉的脸上忽生出一抹意味的笑,“这种好东西,你是不是对宸王哥哥用过?”
“他哪里用得上这个。”高想心说,他可是男主,白月光赤-裸裸地摆在那里呢,何必多此一举自取其辱,听他对秦芊芊的真情告白呢。
“我才不信呢。那日在岚丘,我看得出来,他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周居婉竖起圆圆的大拇指,“真有你的,宸王哥哥都能拿下,小羔羊,不愧是你。”
高想愣住不说话了,灌了一口酒,“我与他之间并非如你看到的那样。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是奢侈品,哪能什么人都有。”
谈话间,不远处一个娇丽的美人款款而来。
宜妃秦芊芊身着一条淡粉的及地百褶裙,脸上微施粉黛,嘴角一抹浅笑。
早年在北晟见秦芊芊时,高想觉得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和善可爱,任谁见了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如今又长了几岁,容颜未见一点老,反倒气质更加出挑。
闻得她好听的声音道:“我当是谁,这么好的兴致在树下小酌。今儿的夕阳不错,我原也想找个地方看落日。这倒是个好地方,雅致的很,可有我的一杯酒?”
“你坐下吧。”周居婉一声吩咐,便有宫人给宜妃摆椅子,布酒。
自从那日在皇后寝宫救了高想一次,周居婉便对秦芊芊有所改观,不似之前那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周居婉又微笑道:“宜妃娘娘,你尝尝小羔羊带来的杨梅酿。这酒不醉人的,小孩子都能喝。宸王哥哥知道小羔羊不胜酒力,特意亲手为她酿的。”
说到后半句时,周居婉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加重语气,想看秦芊芊的反应。
只见她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凝滞住了,却仅仅凝滞了片刻,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瞪得眼珠子要掉的样子,转而嘴角复添了一抹浅笑。
“听闻王妃前段时间不幸小产,我还挂心呢,今日一见,倒是恢复得不错。”
语气真挚而诚恳,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只不过嘴角那抹笑总让人觉得有些勉强。秦芊芊到底不是八面玲珑的性子,尽管想表达善意,心里的那点落寞还是藏不住。
对于高想这样的人而言,最有威胁性的不是机关算尽,恰好正是‘胸无城府’四个字。
一时间,高想竟不知该说什么,垂眸盯着手中的酒发呆。
秦芊芊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提小产戳中了她的伤心事,遂又宽慰道:“没关系,王妃还这么年轻,以后总还会有的。”
这是在祝福她和男主吗?高想抬眸,对上秦芊芊的眼,她的眼中没有强装的镇定与大度,而是一种认真。
这些年她一门心思扑在周洛城身上,周洛城却另娶他人,甚至还与别人有过孩子。她得到的,似乎只有伤心。
我伤了心,却不会伤你的心,反倒是希望你开心。
到底是女主,不屑去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夺回男主,而是一直默默付出。
“慢点,小少爷,慢点——!”
周禅刚散了学,一路小跑着往这边过来,陪侍的书童在后面紧追慢赶。
早上高想就与他约定,散了学接他一起回宸王府。
“婶婶,婶婶,你们在吃啥好吃的呢?”周禅一过来就往高想身上扑。
周禅小小年纪是个吃货,与高想这个大吃货一拍即合,加上前段时间每日送他上学,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如今周洛城回来了,高想犯懒不再每日带周禅,因而周禅每每见到她,对她更是粘腻。
高想抚了抚他的头,拣了一块糕点给他,“来,尝尝你居婉姑姑的小厨房做的点心。”
“唔嗯——”,周禅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禅儿不要吃点心,禅儿要吃这个。”捏着小手对着高想的酒杯一指。
杨梅酿色泽微红而透亮,周居婉又准备了一套琉璃杯做酒具。这杨梅酿盛在琉璃杯中,看上去澄澈晶莹,周禅从未见过这样的酒,觉得新奇。
“这酒不醉人,给他抿一口也无妨。”周居婉拿起她的酒杯递过来,一脸姨母笑,“禅儿,你就嘬一小口哦。”
“不要。”周禅的小脑袋再次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把小脸蛋别过去,一字一句道:“禅儿,禅儿要吃婶婶杯中的。”
“嗳,你个小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果然,男人骨子里都是色胚。”周居婉边唤着,边佯装要打周禅。
周禅一溜烟躲到高想身后,依偎着她的背,从她胳肢窝里探出一个脑袋,窥看周居婉着急上火的样子。
众人见他二人打闹,觉得可爱俏皮,都哄笑着。
秦芊芊拦住周居婉道:“他才多大啊,你就同他说这些。”
“是啊,别理你那傻姑姑,把你教坏了。”高想将周禅抱到身前,端着酒杯,给他抿了一口,“不好喝吧,涩涩的,不如果子水好喝。”
周禅吧唧了两下嘴,嫌恶地皱着眉,“不好喝。你们大人,真奇怪,总、总喝些不好喝的东西。”
众人见这么个小东西一本正经皱眉的样子,又笑作一团。
不远处,一个半高的身影静立良久,是散学经过御花园的太子。
秦芊芊不经意间望见了他,便笑着招了招手,“太子殿下,过来。”
太子望到秦芊芊对他笑,也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却只是短暂笑了一下,转而又神情淡漠,缓步走过来。
这大概就是学霸专用表情吧,高想心想,当太子也不容易,担着个天降神童的名号,不仅课业要门门第一,行事做人也总要端着太子该有的样子。
再者,有萧后那样的母亲,太子应该是在严厉和压抑下长大的。
太子过来后,只远远在桌案旁站着,也不多言语。
秦芊芊见他有些拘谨,递了一块糕点给他,“皇后娘娘说你爱吃枣泥酥,要不要来一块?”
高想和周居婉对视一眼,宜妃可真是没半点心眼,后宫中吃食水酒都很有讲究,不是自己人,怎么能随便给吃食。
这要是吃出个好歹,别人碰瓷起来,你有嘴也说不清。更何况对方是太子,对方的母亲是萧后。
两人正想着如何巧妙地将枣泥酥拦下,还好太子摇了摇头,似是对枣泥酥没有兴趣。高想与周居婉松了一口气。
秦芊芊见太子不吃枣泥酥,只一直半低着头,盯着桌上的琉璃酒杯,便道:“太子是想喝这杨梅酿?”
额……?高想与周居婉又对视一眼,杨梅酿是宫外带来的,这要是喝出个好歹,更加说不清了。秦芊芊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女主,还是反派派来的助攻?
周居婉忙拦下了要给太子布酒的宫人,“太子年纪还小,这酒又酸又涩,小孩子不会喜欢的。”
谁知太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杨梅酿,似是坚持要喝的样子。
秦芊芊心思单纯,只觉得奇怪,周禅年岁那么小,想喝都给他喝了,怎么太子不给喝。
太子身边随侍的宫人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周居婉随意掰扯的理由若是立不住脚,拒绝给太子饮酒,难免会落人口实,有故意不带太子玩的嫌疑。
以后怕不是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说是长公主与皇后不睦。
宫里总归还是人精多,像秦芊芊这般单纯的没有主角光环,根本活不过两集。
高想探了探酒壶道:“这酒放久了,有些凉。如今快入冬了,喝了冷酒,往后写字手颤,拉弓手抖。若公主疼太子由他喝了冷酒,只怕会害了他。”
周居婉忙接道:“是了,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写得一手好字,我若误了他,皇后嫂嫂怕是要怪罪我了。”
太子一听喝冷酒会影响写字拉弓,眼中的渴望明显淡了下去,又听周居婉搬出了萧后,讪讪低下头,不再打那杨梅酿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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