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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庐山真面目(上)


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新娘坐在喜床上,满屋的大红喜幔,长明的红烛,映得屋子里的空气都是红色的。

        床前立着两排穿着大红褂子,染着胭红脂膏的丫鬟。

        门口一站得懒了的丫鬟与旁边的几个窃窃私语起来:“你听说了没,咱们新王妃可是个厉害角色,北晟第一军师,玉面狐狸。”

        “废话,北晟高家那是什么门第,出来的能不厉害么?”

        “快别说什么高家了,世代的将军还不是一夕之间全没了。”

        “怎么抄家灭门,偏偏这里这个好好的,还嫁到我们南晏来了?”

        “要说这位厉害就厉害在这里,灭门那日,亲手献上父兄的头颅,免去了连坐。”

        “恰好此时我们与北晟的战事暂歇,两方和谈,皇上钦点玉面狐狸和亲,北晟许太后便做个顺水人情,把她送来南晏了。”

        “要说最可怜的还是我们王爷,要接这烫手山芋,听说这‘玉面狐狸’长相极其粗鄙,羞于见人,所以常戴着假面,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那还真是配不上我们王爷,我们王爷可是神仙似的人儿。”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

        喜床上那个头戴五福翎凤掐丝流苏冠,鬓配福禄寿仙桃缠花簪,身穿万兽来朝绣花帔的身影端正静坐,似是一点没听到这些不入耳的闲言碎语。

        红盖头下,高想撇了撇唇,心中开始神游。

        南晏当局不要皇子,不要公主,钦点一个罪臣来和亲,其实并不奇怪。

        因为这个人是玉面狐狸,一人能抵千军万马的第一军师,虽说高家已败,但许太后留下玉面狐狸一命,难保她不会死灰复燃。

        至于许太后,当时大抵也正在犹豫怎么处置高想,杀了可惜,不杀又不能为己所用,南晏既然开了口,把她丢过去磨磨性子,倒也不失是个办法。

        她不怕高想投敌报复,许太后不会做这样给人递刀子的蠢事。

        对外高家除了高想,满门被灭,其实有一个人许太后秘密救了下来,便是高家长女,在宫中做太妃的高慈。

        全家被灭,唯一的亲姐被人拿捏在手里,高想只能乖乖就范。

        事实上,许太后这次是过虑了,高想暂时并没有为高家复仇的打算,不但是高深临终前的意思,也是高想自己的考虑。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没有主角光环,还想为家族复仇?

        君不见,多少炮灰女配,为了那点意难平,在黑化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无一不是死伤惨重。

        这年头,在话本里混的,谁身上没背一点血海深仇。

        见过小白女主一路水涨船高,谁见过炮灰女配一路踩尸逆袭?没有金刚钻,是揽不了瓷器活的。

        为今之计,牢牢抓住来南晏和亲的机会,帮男主夺位,完成游戏任务才是正道。

        今日成婚,高想要嫁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洛城。

        四年前,他利用完玉面狐狸,转头与秦芊芊远走高飞,成功回到南晏。如今,已袭了老宸王的封号,摇身一变,成了晏京城里众多闺阁千金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可惜呀,白马王子早就心有所属。

        高想掰着手指算了算,俗话说‘三年抱俩’,四年过去了,他和秦芊芊怕是已经抱上两个半了。

        虽然,名义上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宸王妃,但平日看的那些话本子里,这些情节还少吗?‘先婚后爱’是不可能,‘宠妾灭妻’倒是搞不好。

        切记,感情线染指不得,认认真真搞事业,踏踏实实等退休。

        男女主想怎么恩爱怎么恩爱,只要当上了皇后,一切好说,等成了太后,想养多少面首养多少。只要你足够优秀,男朋友还在上幼儿园。

        想到这儿,高想眉间一凝,心中思量:只是,周洛城一会儿进来了,我该与他说些什么呢?

        自信大方地来一句,‘好久不见’?唔嗯,有点轻浮了。

        不然洒脱淡然地来一句,‘过去一笔勾销,我们从头来过,合作伙伴,你好’?不行,不行,什么过去啊,人家搞不好早忘了当初帮他回国的那点琐事,矫情。

        要不然装失忆?反正男主也不会把一个多年不见的小透明放在心上。但是这样好像不太坦荡,不符合玉面狐狸的身份。

        门吱呀地响了一声,带入了一点外面宾客的喧嚣。

        高想直了直慵懒的后背,透过薄纱的大红盖头,朦朦胧胧间,她望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慢慢向自己走来。

        略显踉跄的身影裹挟着淡淡的酒气,这个身影行至床边立住,在喜婆的祝福语中,轻轻揭开新娘的盖头。

        高想仰起头,顾盼浅笑,灿若云绮。

        耳边回响起尘封经年的声音:

        “怎么与我在一起还总带着假面?我又不会因容貌而轻视你。”

        “你误会了,不以真容示人,并非因我自卑,恰是我姿容绝世,容易叫人以貌取人。”

        今日一见,当真是秀色掩古今,百花羞玉颜。

        红窗画屏,花烛喜服,人面相映红。曾遗憾从前未见真容,如今第一面,便是这样的光景,倒也不算辜负。

        周洛城望着眼前的美人,不禁扬起半边嘴角。

        高想也久久地凝视着面前的人,移不开眼。身姿伟岸恍若谪仙,眼波流转皆是风情。

        现在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了?

        高想脑中打鼓,是该选‘自信大方却有点轻浮’呢?还是选‘洒脱淡然却有点矫情’呢?总不能真的做一个不坦荡的人吧。

        脑子还未有答案,嘴巴倒是先动了起来,她脱口而出,“老实说,你是不是长高了?”

        高想边说着还边起身,挨着周洛城比了起来,“以前我明明能到你下巴的,现在只够到肩膀了。而且这几年我也长了个子的,你怎么比我长得还多?”

        南晏与北晟不同,礼法森严,世家贵族更是规矩多,从未见过有哪个新嫁娘,见到夫君第一面,从喜床上蹦起来,比身高的。

        旁边一个年岁稍长,眉目清秀的丫头,名叫知许,是宸王府指派给新王妃的贴身大丫头。她见到这幅光景,忙咳嗽了一声,提示高想。

        高想悻悻坐回喜床上。

        入乡得随俗,高想很小就知道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与其在自己人微言轻的时候,为一点小事撞得头破血流,不如等自己有了能力登高一呼。

        红烛半烬,满屋子的丫头喜婆早都退了出去。

        周洛城除去了顶戴外衫,高想也去了一身行头,换上了一件石榴花的透纱睡裙,嫣红的裙色衬得她肤胜白雪。

        两人静|坐床沿,仿佛在静候鸡叫天明。

        良久,高想实在是觉得腰酸背痛坐不住了,“你就准备这样等天亮?”

        周洛城不语,埋着头,神色似有些复杂。

        不多时,他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颤颤巍巍地向高想的裙带探去。抖抖索索半天,裙带没解到,周洛城的脸倒是比裙色还艳。

        高想望着这不情不愿的手,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了出去,“帕金森吗?您老还是早点睡吧。”边说边示意地往床侧的长榻望了望。

        周洛城见高想好似有些生气了,也不多言,乖乖走到长榻边,合衣躺了下来。

        春日到了深夜还是有些冷的。

        周洛城环臂躺着,静静闭目,橙黄色的烛光打在他好看的脸庞上,衬得那深邃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如白玉刻画的雕像一般。

        高想默默看了一会儿,遂觉自己刚才的语气好像重了,又想到后面还要和周洛城并肩作战完成任务,便去柜子取了一条缎被给他盖上。

        周洛城仍是闭着眼,像是没察觉似的。

        她望着周洛城在缎被里略显单薄的身体,又去柜子拿了一条毛毡子盖在上面。

        这回,周洛城倏一下睫羽扇开,睁眼直视她。

        这眼神那么熟悉,久违四年,隐隐撩拨起人的心弦。

        高想马上避开这个眼神,又把一旁的鎏金描花暖炉盆挨到长榻的前头,忙活完,就自顾自地爬上了床。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皆已入睡。

        睡梦中,高想迷迷糊糊地像是闻到了烟火味,这味道像是外脆里嫩的铜炉烤鸭,又像是小时候胡同口涂满了蜂蜜的烤地瓜。

        她不禁深嗅了一口,吧唧吧唧地咂嘴。

        这味道好似越来越真实,高想忽然一惊便醒了过来,长榻前一片火光,周洛城还在这火光中安详地闭着眼。

        高想惊呼起来,“来人,救火啊——”。

        周洛城被尖叫声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火中,一咕噜站了起来,抖落了身上正熊熊燃烧的毛毡子,并不停地在地上踩着。

        不多时毛毡子上的火倒是扑灭了,他衣衫的左襟却染上了火苗,正在往头发上爬,映得他白皙的脸一阵煞白。

        高想毕竟是智力在线的,马上反应过来,捞起桌上的水壶,沾湿了棉被,向周洛城冲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地,用棉被死死地盖住火势,隔绝空气。

        外间的丫头们听到动静,匆匆披衣,有的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忙喊起了睡梦中的其他丫头小厮。

        一喊十,十喊百,不一会儿救火的人就端着水盆,提着水桶,大张旗鼓向新房冲来。

        他们千钧一发地踢开了里间的门,惊喜地发现屋内的火势已经散去,只缓缓飘来一股浓烟。

        浓烟散去,屋内一地凌乱,但见新王妃在桃花烫金的地毯上,豪放地骑压着王爷。

        身下王爷从棉被里探出头,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外间挤满的人面面相觑,只愣了片刻便立即反应过来,关上房门,一股脑作鸟兽散。

        高想望了望身下正在“娇喘”的人,又转眼望了望紧闭的房门,觉得大家好像误会了什么,不知所措地从周洛城身上下来。

        “我——”

        “你——”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高想打量着屋内的一片狼藉,暖炉盆里还有些毛毡子烧完的灰烬,心中懊恼,可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一定是暖炉盆离长榻太近了,这毛毡子又易燃,高想本意是怕周洛城冷,却把他点着了。

        她见周洛城的手臂和脖子似是烧伤了,忙去随行的嫁妆里七找八找,找出一罐药来,“这是我新研制的伤药,成分是不错,但还没做过临床实验,你就当小白鼠,给我试试药效吧。”

        周洛城一脸蒙圈中,“临床试验”?“小白鼠”?

        高想见他有些不知所谓,又叮嘱了两句,“一定要连续使用一个疗程,也就是七天,不然试不出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副作用”?周洛城风中凌乱,大体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去镜前给自己涂着伤药。

        高想又道:“一会儿,你还是睡床上来吧,比较安全。”

        周洛城涂药的手一滞,旋即垂首,“嗯。”

        不多时,周洛城涂好药,依言上了床,两人并肩躺着。

        高想左边歪歪,右边靠靠,怎么都睡不着。

        好几次,周洛城几欲睡着,被她辗转弄醒。

        她小声道:“我不习惯与人睡一头。”

        周洛城闭着眼应道:“那你睡去床尾便是。”

        高想又道:“床尾朝北,我不习惯朝着北面入睡。”

        “这一晚上,我感觉你在整我。”

        周洛城拖着沉沉的身子,拿起枕头躺倒床尾,言语之间似有嗔怪,但后来也没说什么了,只乖乖在床尾睡下了。

        清朗的月光透进屋来,照着西窗下的梅枝,在锃亮的地板上映出朦胧的花影。

        沉沉夜色里,院角的秋千也静默着。院墙外有处人家的高台上灯火通明,隐隐闻得细细的弄玉吹箫之声。

        周洛城翻了个身,正好对上|床对面高想的睡颜。

        这张脸睡着的时候,卸下了白日里的攻击与武装,在月光下,安宁又恬淡,叫人一看,就不觉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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