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抽卡第二十四天

梦野久作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干净、整洁又宽敞的房间里。虽然室内有些昏暗，但仍有几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漏出。

        他甚至没有思考，就下意识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窗边，一把扯开了窗帘。

        刹那间，明媚的阳光倾泻而入。

        常年被关在禁闭室的小孩子感觉眼睛一阵刺痛——那是久不见光之后骤然接触强光的正常生理反应，然而他无暇顾及这疼痛，只是怔怔地盯着窗外。

        通过模糊的视野，他看到大片大片湛蓝和翠绿的色块，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另一头。

        为了更好地看清眼前的一切，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沾了满手的透明液体。

        ……他哭了。

        很难说是因为光太刺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至少他还不太懂得这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在原地安静地流了很久的泪。

        一面哭，他一面摸上了自己被仔细包扎过的小臂，熟练又凶狠地按下去。

        “痛，”梦野久作把眼里的水汽眨掉，低头看着在雪白的绷带上弥漫开来的血色，“……原来不是梦吗。”

        那个笑盈盈地推开大门、自顾自宣布“从现在起，你就归我啦”的奇怪医生，原来不是梦吗？

        无论如何也想要自由、无论如何也想从这场噩梦中醒来，在激烈的心情驱使下握住了对方的手，心想哪怕是恶魔、哪怕之后会落入更悲惨的境地也要离开这里。

        那个混乱的晚上，原来不是梦吗？

        “小梦野，吃饭啦~”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诶？你怎么不穿鞋就下床了呀。”

        梦野久作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看到昨晚的那个女人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她没有再穿白大褂，只是随便套了件纯白色的睡裙。然而就是这样简单又毫无版型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陡然充斥了美感，像是只狡黠的恶魔扮成圣洁的天使，那种神圣与邪气的交错颠倒相当抓人眼球。

        啊，恶魔。

        自己真的不是从港口mafia跳到另一个地狱去了吗？

        或许那个男人说得对，拥有这样可怖异能力的他，除了港口mafia无处可去，也没有人会真心对他。这个女人又想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呢？

        梦野久作陷入胡思乱想与自暴自弃，直到自己的小臂被人轻轻拉起，才惊讶地发现女人已经近在咫尺，红色的长卷发垂在自己眼前。

        “伤口又裂开了，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也要有个限度吧。”女人取过医药箱，直接盘膝坐在地上。

        梦野久作沉默地看了看女人的发顶，又去盯着她的颈侧——因为给他上药和重新包扎，那里已经出现了紫色的手印。

        紫手印烙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既是惹人怜惜的白璧微瑕，又让人控制不住地起了施虐欲。

        掐住她、破坏她、撕碎她……

        他的玩偶就在枕头边。

        只要破坏那个玩偶，就能发动「脑髓地狱」，就算这个女人是真的想利用自己也没关系，他可以趁机跑掉……

        “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女人依旧低着头，但是语气了然，仿佛在头顶长了双眼睛还会读心术似的，“不要闹哦。”

        紫色的手印消失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吃掉了一样。

        “不听话的小孩子小心被恶魔一口吞掉。”

        梦野久作抿了抿唇，面上终于带出隐隐的、神经质的阴郁，低声道：“你有什么目的呢，不如直接说出来——要杀了谁、或者毁灭哪个组织？作为你帮我离开港口mafia的回报，无论多痛我也会去做的。”

        ……骗人的，他虽然还是只幼犬，那也是会抓紧一切机会反咬一口的疯狗。

        “我是渡边月，随便你怎么叫。”红发女人结束了包扎，慢条斯理地打了个蝴蝶结，“至于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乖乖跟我下楼吃饭。”

        梦野久作刻意摆出的反派表情一僵。

        渡边月轻盈地从地上跳起来，绕到梦野身后按住他的双肩，带点催促意味地向前推了推他，但是力道很柔和，并不显得粗暴。

        梦野久作有点无措，顺着她的力道，像个机器人似的往门口走了两步，又顿住了。

        “……娃娃。”他低声说。

        渡边月毫不在意地把枕头边长相诡异的娃娃塞进他怀里。

        她并不担心「脑髓地狱」，梦野久作垂着眼想，是不谨慎、自恃实力，还是……信任？

        楼下，出云、晏逐、谭瑶和中岛敦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奇怪刘海的白发少年显然很拘谨，但是他也显然饿极了。在出云温柔的安抚和那个带他回来的男人的催促下，中岛敦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开始狼吞虎咽。

        “渡边怎么还没有下来？”晏逐枯白的短发乱蓬蓬的，但是眼神清醒，有点担忧地看了看通往二楼的楼梯。

        出云一面懒洋洋地啃三明治，一面打了个呵欠，闻言道：“她还用得着担心？”

        渡边月——度月到底已经高居神位，能力又是偏向精神方面的，哪怕现在降格为人类，也完全不用担心梦野久作的异能力伤到她。

        倒不如说，如果梦野久作能控制她，那他一定是还没睡醒。

        晏逐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正在吃第七碗茶泡饭的中岛敦身上，意味不明道：“你居然提前准备了个隔音的房间。”

        昨晚中岛敦变身老虎在房间大闹了一场，晏逐表演了一场剑修战白虎，结果从头到尾也没有人过来看一眼。等敲晕了中岛敦，他才发现分给中岛敦的房间居然是隔音的。

        “这种事瑶看一眼就知道啦。”出云眨眨眼，“我还要睡觉呢。”

        出了这个主意的谭瑶迎着晏逐的视线，很无辜地微微一笑。

        “所以，要告诉他吗？”出云问。

        “你不是把他全权托付给我了吗？”晏逐做出一个怎么也不能说是温柔的笑，“你猜？”

        出云看了看尚且无知无觉的中岛敦，提前为这孩子点了根蜡。

        虽然晏逐千年前是门派大师兄、后来又继任掌门，拥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光风霁月，人又温柔，很得门派诸弟子的喜爱。但是眼前这个晏逐，不仅被重新唤醒变成了恶鬼，还是alter化的版本，怎么想都很难应付。

        “比起他，你不如担心一下另一个孩子。”谭瑶抬眼，很不客气地插话道，“落在那女人手里，怎么想也还不如竹节吧。”

        “一出来就听见你在说我坏话，瑶酱，真让我伤心啊。”渡边月重新戴回了墨镜，牵着梦野久作下了楼梯，闻言轻哼一声。

        感觉到身后的梦野久作一僵，她干脆直接把他抱起来放在餐桌旁，自己则拉了张椅子不客气地坐在旁边。

        “诶、诶？”梦野久作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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