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抽卡第九天

织田作之助按照太宰的线索，来到一处山间。

        他开着车进入山中，经过一段未经铺设的千沟万壑的道路，又徒步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穿行，终于看到了那钢筋外露、被夕阳染成深红色的建筑物。

        不知是否地处偏僻，这里相当寂寥，织田作也感觉不到大量人员潜伏于此的气息。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决定在太宰治的部下到达前先行进去探索一番——因为他有某种预感，这里有关于安吾的信息。

        如果安吾真的是双面间谍，这件事恐怕还不能让其他港口mafia成员知道。

        织田作之助拨开杂草，进入了建筑物。

        一楼空无一物，地板上积满了尘土和沙粒。然而，这里不全是这种陈旧的痕迹——地板上有大量军靴踩出来的脚印。

        这里果然是mimic的据点之一。

        织田作之助走上了摇摇欲坠的楼梯。然后，他听到了对话的声音。

        “……你做什么？”

        是安吾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大步迈上楼梯，二楼没有人影，三楼也没有。

        他继续向上跑，来到了通向望远室的观测塔。在楼梯尽头前的小房间里，他看到坂口安吾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身影，还有他身后——

        织田作之助大喊道：“小心——”

        白发红眸的陌生男人高高举起一把剑，织田作之助甚至能看到雪白如镜的剑锋上自己惊愕的表情。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但是在织田作之助眼中，一切又都是那么缓慢。他盯着那柄长剑一寸一寸地劈下去，拔出腰侧的□□对准那个男人。

        还是太晚了，他想。

        与枪声一同响起的，是利剑的破空声。

        那男人侧头躲过子弹，手中的剑顺着下劈的力道轻巧地挽了个剑花，收回到腰间的剑鞘。

        然而织田作之助预想中的血溅三尺并没有发生。

        除了绳子滑落在地的轻微摩擦声和落地声，场面一时陷入死寂。

        打破这个古怪气氛的是坂口安吾。

        他面色尴尬地活动着手脚起身，对着织田作之助解释道：“竹节先生他……只是想帮我把绳子解开。”

        织田作之助十分天然道：“很抱歉是我误会了，这位竹节先生，感谢您对安吾的帮助。”

        入乡随俗化名竹节迟的晏逐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随意道：“两位，叙旧的话可以先离开再说，毕竟咱们头顶着定时炸弹呢。”

        坂口安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刚刚不知道是谁，非要头顶着炸弹和一个被绑着的人谈交易。

        晏逐没理解他这眼神的意思，有些疑惑地回看过去。

        如果他知道坂口安吾内心在想什么，大概会觉得坂口安吾在无中生有——他跑上来还不是为了坂口安吾的生命安全！如果按照出云原本的计划，坂口安吾本来要和织田作之助上演极限求生的。他已经尽量压缩交易的内容，都没有来回扯皮，而是直奔主题，就是为了快点结束，快点给坂口安吾松绑。

        至于为什么不先给坂口安吾松绑，然后两个人赶紧出去？

        讲道理，异能特务科的特种部队还在外面候着呢，他俩出来之后自己被围了怎么办？突围事小，和异能特务科打起来事就大了。

        至于炸弹……这么近的距离下，他还不至于护不住一个坂口安吾。

        晏逐自觉自己思虑已经很周全了。

        “不是说要走吗？”织田作之助打断了这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眼神交流，拉过坂口安吾就先跑下了楼梯。

        晏逐则跟在他们身后。

        在离这建筑足够远之后，他们三个才停下来，准备谈一下正事。

        “我是竹节迟，是瑶那孩子的哥哥。”晏逐首先对织田作之助做了个自我介绍，以示自己没有敌意，和他们是同一方。

        【谭家主现在已经成为这个马甲组织与织田作之助的友好桥梁了吗？】

        “哥哥？”织田作之助头上的呆毛一晃，“我中午还在餐馆看到瑶，那时她身边有个叫观月出云的人，也自称是瑶的哥哥。”

        晏逐顿了一下，解释道：“瑶是我们中最小的，所以我们都将她看作妹妹。”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追问道：“那你是那个让瑶去酒吧的‘家里人’吗？”

        晏逐又顿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他想起那个被大家一致丢锅的景和君，心下只觉得他活该——那种将整个世界算计进去、缔造无数悲剧就为了一己私欲的家伙，他真的很看不过眼。

        这样想着，他不自觉带出点嫌弃和厌烦来。

        织田作之助得到答案，没有纠缠下去，转头看向了坂口安吾：“尽管现在港口mafia的所有人都认为你是mimic派入mafia的间谍。但事实正好相反，你其实是港口mafia潜入mimic的间谍，没错吧？”

        坂口安吾睁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想必你能对mimic透露哪些内容，也是首领早已经决定好了的吧。”织田作之助目光沉静地看着坂口安吾，继续道。

        坂口安吾沉默数秒，神情复杂，终于还是松口说：“织田作先生，这次是我搞砸了。他们本来打算把我这个叛徒炸得尸骨无存。”

        仿佛是应和着坂口安吾的话，轰鸣和火光骤然在身侧腾起。

        他们都侧头去看，看着建筑物的碎片和瓦砾倾盆而下。建筑的二层往上几乎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一些烧焦的支柱，安吾刚才被关押的房间则连地板都没剩下。

        幸好他们已经走得足够远。

        “他们想杀了你。”织田作之助笃定道。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害怕——如果不是竹节迟，他和安吾恐怕都要受到爆炸的波及。

        坂口安吾只是盯着那片废墟出神。

        于是织田作之助继续问道：“首领他知道多少？”

        “几乎全部。”安吾转回头，轻声回答：“港口mafia中只有首领知道我潜入了mimic，这是机密任务。”

        织田作之助明白过来。

        怪不得首领会秘密将寻找安吾的任务交托给他。他是安吾遇到危机时的保险，是一无所知、毫不隐瞒、无论面对何种状况都会毫不迟疑地救出安吾的棋子。

        晏逐站得离两个人不远，以一种微妙的神游天外的态度把玩着手里的剑穗，似乎是表明自己无意偷听两人的谈话。

        织田作之助本来对于他在场有些顾虑，但看到安吾并没有要隐瞒那个男人的意思，他便也放心下来。

        坂口安吾最后叹了口气：“要先报告一下才行。mimic的首领是个很危险的男人，名为安德烈·纪德。他行事冷酷又极具领导能力，部下们甚至可以为之自戕。他们在不断寻求着争斗，而且似乎打算把港口mafia彻底歼灭。”

        “他是个危险的异能力者，绝不可与之交战。”

        织田作之助沉思道：“mimic的目标是安息吗？”

        坂口安吾一愣：“我也不清楚，不过确实有这个可能。mimic是过去大战中的残兵败将，直到现在也被战争所支配……织田作先生，你是哪里来的消息？”

        他想起竹节迟说的那些话——希望在战场上死亡，目标是织田作之助，神色微沉。

        “是那晚那个叫瑶的小女孩，她和另一个人中午来咖喱店带来的消息。”织田作之助道，“那个人叫观月出云，似乎是个空间系异能力者。”

        “又是瑶吗？”坂口安吾抿了下唇，“那位竹节迟先生也是……”

        这样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百无聊赖的晏逐，然后惊讶道：“那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顺着安吾的视线看过去。

        晏逐站在那里，不知何时又把剑抽了出来，剑尖戳着一个蓝宝石色的线球，上面有着十分吸引人的几何图案。他站在那里，把线球凑到眼前，专注地打量着它。

        感受到两个人的视线，晏逐侧头看他们一眼，认真道：“一个有毒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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