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在情之外，还有义

天地间似乎陡然凝滞了。

        气氛压抑的极为厉害,  一时间，无人再说话。天后带着众仙与容钰两人相对，脸『色』严肃沉冷,  目光深深的看着容钰。

        天兵天将立在周围,  把容钰与酆无咎人牢牢地围在了中间。

        “神君，你不做傻事。”璎霖殷切的看着容钰,  大声,  “你是苍泽神君，是司法之神，这正神之不易。神君,  你还能够回头。”

        “神君，三思而后行啊！”她的身边,  红黎亦急迫的说,  “靖王已经不是原的那个凡人了，您不因他误了自己的前程啊！”

        似乎有人都认为她应该回去，应该珍惜这正神之位。容钰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环视周围，她的目光从那些旧识身上一个个扫过。

        后,  她转过身,  看向了身后从始至终都未出一言的青。

        “将军，你杀了我吗？”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声音平静的如此问。无波无澜，仿佛根不是在讨论生死。

        他看上去与平时似乎并无什么区，也不是方疯狂嗜血的模,  只曾经那清透的眼睛，如今再也看不清了。

        像是成了一滩死水，就这般静静地注视着她。

        若不是空中的血腥之气未散,  若不是龙王父子的残躯还在，若不是那双充满诡异的眼睛，面前的青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与大的凡人没有什么不同。

        “若是能死在你的手上，那也不错。”说到这，青唇角轻勾，似是想笑一笑，可那抹笑意比哭还难看僵硬，“将军，动手吧。”

        他闭上了眼睛，竟是没有丝毫反抗。

        无人知，早在他决意说出那个好字的时候，他便已经在等着这一刻的到了。便如他自己说，能够死在她的手上，于他也是一件幸事。

        若是真有一天他会成为毫无理智的杀人怪物，那不如死在今日。

        他也更不愿让自己的存在成为将军的污点。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未到，酆无咎只觉手上一暖，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份温暖与触感似曾相识。

        他倏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染满笑意的眼睛。

        “可是，傻和尚，我做不到。”她笑看着他，与平时严肃清冷的将军不一，这一刻，她的眼里、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说，“而且，我想你能活着。”

        “你能战胜魔心一次，就能有第次，酆无咎，我信你。”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当身边的有人都与自己背而驰时，那种感觉有多么的难受。她信他，信当初的那个和尚，哪怕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可他依旧还是他。

        信他，也信自己。

        酆无咎已被死灰蒙住的心忽地快速的震动了起。他紧紧地与那双盈满笑意和信任的眼睛对视，直到这一刻，他发现，原他方说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原也不想死。

        只是，在此之前，他再也找不到自己存活下的理由了。

        直到此刻。

        当听见她说信他，当看见她坚定的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原会这么开心，原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私。

        酆无咎知，他应该拒绝的，应该告诉容钰他并不可信，应该用力推开她。如此，他不会连累她。

        可这一刻，他终究还是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是人，一个有自私有私心的人。

        “容钰，你这是何意？！”天后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声音冷沉的斥喝。这声冷斥陡然让酆无咎回到了现实，他心中的喜意霎时僵住，他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刚一动，手被人抓得更紧。

        “将军……”酆无咎声音干涩，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身边女子，见容钰并未看他，只抬头直视天后。

        然后，她单手一扬，身上的战甲便被脱了下，朝着天后飞去。

        那是天后曾送容钰的九翎乾坤甲。

        而此刻，容钰还了天后。

        “这就是你的选择？”天后看着飞到面前的九翎乾坤甲，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声音冷到了极致，眼里也充满了失望，“容钰，你忘了你曾对宫说过的话吗？”

        “记得。”容钰沉声回，“我曾说过，定不负它。”

        “那你如今是食言了？”天后紧紧地看着容钰。

        容钰没有回避天后的目光，仰着头，声音沉肃的：“娘娘曾说过，这是一件死物，容钰也并不想负它，更不想有负您。可于容钰说，更不愿负了我的战友。”

        “我不知何为动情，可酆无咎于我说，在情之外，还有义。”容钰音量提高，每一个字清晰可闻，“他为了救我，可以不自己的命，此番情义，我又怎能负他？在作为苍泽神君，作为司法之神之前，我先是容钰。”

        “而容钰，是酆无咎的朋友。她这一生，绝不会背叛辜负自己的朋友！”容钰一字一顿的，“若是酆无咎滥杀无辜，我自会亲自了结他。可从始至终，他杀的那些人，做得那些事，从不是为了他自己。若有一日，他真的堕落成魔，我会用自己的命去杀了他！”

        “说说去，还不是你动了凡心！什么情义，君看你就是对酆无咎生了情！容钰，你触犯天条，知法犯法，可知该当可罪？！”司命冷声斥喝，转头看着天后躬身，“天后，请下令吧。”

        容钰没有反驳，只依旧看向天后沉沉说了句，“抱歉。”

        她如今是神仙，可或许，她的心终究还是一颗凡人心。她做不了一个无情无欲，以天规为先的司法之神。

        她说着，边执起了手中玄钧，面容冷肃，已是一片决然肃杀。

        天后看了她一眼，闭了闭眼，须臾再次睁开眼厉声宣判：“苍泽神君容钰包庇魔头，生出凡心，即日起，除掉仙籍！”

        她话音未落，便见仙录凭空出现，而随着天后的话，属于容钰的名字顷刻间便消失在了仙录之上。

        容钰是天地亲点的神仙，并不是由天帝天后册封而成的仙，若是无错，便是天帝天后也无法把她的名字从仙录上除掉。

        而此时，仙录上，她的名字消失了。

        会出现这的结果，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容钰背叛了她的司职。

        如此，她自然再无资格做这个神仙。

        当名字从仙录中除去的那一瞬，容钰只觉身上一重，内的仙力在飞快的流失，神印似也蠢蠢欲动，想从内飞出去。

        是了，她已不是神仙，又如何还有资格拥有神印与这一身仙力？

        只是容钰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异，面『色』如常。

        “将军，”闻言，酆无咎立时浑身一震，眼里的墨『色』似是消散了一些，他能地看向容钰，薄唇颤抖，“你回……”

        “闭嘴。”话未说完，就被容钰沉声打断，她并未转头看他，只肃然面向天庭众仙，边，“酆无咎，你是不信你，还是不信我？”

        话音未落，酆无咎便倏然抿紧了唇。

        他喉头上下剧烈的滚动，可终，终是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与容钰站在一起，一同面向了那似乎一眼望不了头的天兵天将们。

        须臾，他终于笑了一声：“将军，我会好好活着的。”

        “天兵天将听令！”而这头，天后似是终于对容钰失望，再也没看她一眼，而是肃声厉喝，“立刻擒住容钰与酆无咎，如有抵抗，杀无赦！”

        “是！”

        只瞬息间，无数天兵天将便朝容钰和酆无咎人攻了过。

        两人虽并未合作过多少次，然而，默契仿若天生，不需一句话也不需眼神，便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是天兵天将的数量太多了，且还有雷神等法力高强的神仙，若是硬拼，只靠他们两人几乎不可能赢。

        是以，从一开始，容钰便没有想过真正的与他们打。

        况且，这些天兵天将并无错，只是听命行事。他们就不是仇人，容钰也无意与天庭作对，自然不想伤其『性』命。

        因此立即祭出了神印，只是她的仙籍被除，仙力在流失，便再也无法如之前一般轻松自如的控制神印。

        容钰面『色』沉然，心知不能拖太久，便大喝一声，神印倏然变大，挡在了冲过的天兵天将面前。

        而酆无咎这头，正与雷神交手。

        雷神法力高强，修为高深，可如今的酆无咎已不是曾经脆弱的凡人，与魔心融合的他，不但能杀掉龙王，自然也能对付雷神。

        只是酆无咎心有顾虑，而雷神招招致命，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落了下风。

        他与雷神并无任何交情，可也无一丝仇恨。酆无咎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两迥然不同的声音，一让他不伤了雷神，一他杀了雷神，杀了有挡在他面前的人。

        他们都想阻止他与将军，只杀了他们，他与将军便自由了。

        无人再能拆散他们，再能『逼』迫他们……

        酆无咎紧紧咬住了牙关，脑里犹如被劈成了两半，痛得几乎爆炸了一般。他的眼睛更是时黑时红，看上去极是诡异骇人。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些貌岸然的神仙，杀了他们！

        酆无咎握紧了拳头，身上的煞气越越浓，一拳砸向了雷神。雷神猛然朝后退了数米之远，一口血喷了出，脸『色』煞白，大喝：“魔头！”

        是了，在这些神仙的眼中，他是魔头，应该被杀死的魔头。

        青倏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似乎只剩下了杀意。

        “酆无咎！”

        正这时，一声熟悉的厉喝在耳畔响起，酆无咎的身子陡然一滞。而一旁，容钰直接飞了过，一刀劈向了雷神，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大声：“我们走！”

        说罢，不等酆无咎反应，便直接拉着他快速地飞走了。

        而她身后，神印变大变大……几乎大到遮盖住了整片天空，也彻底挡住了追兵。只是随着神印变大，容钰终是克制不住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了鲜血，飞在半空中的身子更是不由得晃了晃。

        “将军！”

        好在酆无咎及时扶住了她，否则，容钰怕是会直接坠落下去。她此时，内的仙力竟是连飞行之术也支撑不了了。

        酆无咎面『色』难看，紧紧抱住了她，哑声问：“你怎么了？”

        “你内的仙力去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等容钰回答，他便直接捏住了容钰的手腕，终于惊骇的发现容钰的内竟快是空空如也了。

        “无需着急，我死不了，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容钰面上并无一丝慌张，仿佛失去有仙力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她冷静地思考着哪里安全。

        “是因为你的仙籍没了吗？”酆无咎固执地得到答案。

        看着青苍白无血的面『色』，容钰终是轻叹了一声，笑了笑：“不过是不再做神仙而已，于我说，只是回到曾经罢了，并未失去什么。”

        “况且，这个神仙不做也好。”容钰轻笑，“做神仙限制太多，也不适合我。”

        “你不用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等酆无咎说话，容钰便继续，“便是没有你，这一日终究还是会的。我的命，早在五前便该结束的。再说，”

        她笑了一声，神『色』轻松：“难没了仙籍，我便不能修炼了吗？”

        酆无咎没有说话，他看着怀里其实很是虚弱的女子。

        她的脸『色』泛白，唇『色』清淡，在那一刻，竟脆弱的不可思议，仿佛他轻轻一折，她便会断了。

        她一直以都是强悍的，从他看见她的第一面，她就是强大的。哪怕当时，她断了一只手，废去了武功，可依然能救下他。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模。

        脆弱的让人心疼。

        也让人想……占有。

        “她现在就在你的怀里，谁也抢不走了。”

        “没了仙力不是更好？如此，她便再也走不掉了。”

        “酆无咎，你可以彻底让她属于你了。”

        脑海里的那声音阴魂不散，再次响了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蛊『惑』之意，酆无咎脸『色』倏然一变。

        半空中，他的身子晃了晃。

        “无咎，你怎么了？”容钰以为他受了伤，立刻担忧的问。清丽冷白的容颜在酆无咎的眼前放大，那柔嫩的唇瓣更是近在咫尺。

        “动手吧，把她彻底变成你一个人的……”

        怦怦砰——

        酆无咎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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