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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正文完结&真诚美好


六月末的闷风卷起燥热的尘,层叠交错的绿色叶片间裹藏小虫,彩色蝴蝶绕着野花纷飞,被晚霞辉映在地面上组成波澜起伏的夏意。

        徐宁意套着单薄华贵的水蓝色修身裙,裙摆隐约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估计是才从哪个重要的活动下来,碎钻高跟一正一倒的被遗忘在长木椅下。

        她双腿蜷曲着踩在凳面上,双手环膝。

        露背设计因她环腿前倾的动作将瘦而凸的蝴蝶骨显现,自脖颈后方凹陷的脊柱沟一直到后腰才堪堪隐藏,她的头发又拉回了原先的黑长直。

        手边搁着几瓶啤酒,有开封的有没开封的。

        还有一瓶倒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徐宁意周围没有被殷勤周到的小助理们和经纪人围绕簇拥的原因,姜亦总觉得她好像不再有第一次见她时的那样自信跋扈。

        仿佛被人遗弃了一般。

        浑身上下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悲哀与迷茫的低沉气息。

        侧额望向她的瞳孔中也没有了光与灵动。

        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你还好吗?”姜亦怀抱包裹,踱步坐到她隔壁,将东西放在她的高跟鞋旁,“怎么不回家?”

        徐宁意磕了磕眼皮,五指分开贴着头皮插入发根,头垂坠在臂弯间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连嗓音都是嘶哑的,“哪儿是家?”

        “你爸妈家。”

        “呵,唉,”她鼻息轻蔑的自嘲道,“离婚了,两个人都不要我。”

        姜亦微微张口,欲说些什么。

        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不用安慰我,”徐宁意显然把她了解的很透彻,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她就能猜到她的心思,“要家没家,要事业没事业,要爱情没爱情,我要什么没什么,你安慰我也没用。”

        确实没用。

        她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她对她的了解太少了,无论说什么都浅薄。

        而且五月份的戛纳电影节她去了。

        鞠喻捷被提名最佳女主角,硬拉着她和屠杳去的,虽然最后没得奖,但当时鞠喻捷以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目光深深的看着台上领奖致辞的外籍女明星说,“等着看吧,明年那个位置站着的必是我鞠喻捷。”

        按鞠喻捷的野心和手段,她已经能料到结果。

        但令她倍感诧异的是。

        徐宁意参演了两部高票房大制作竟然都没被提名。

        消息传回国内的时候正逢《一间有故事的名宿》播到鞠喻捷空降的那期,wg盛典的走位与妆造又被重新翻出来,热搜沸沸扬扬的掀起捧鞠喻捷踩徐宁意的风潮。

        把鞠喻捷在wg盛典上落的面子全补了回来。

        其实鞠喻捷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徐宁意不知道她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说她要爱情吧。

        她的爱情一点都不纯洁。

        深挖下去,爱情的产生其实就是觉得跟叶延坷这种实力雄厚的人在一起能对她的发展有很大帮助。

        说到底还是为了事业和利益。

        毕竟她和从小还没什么自我意识就被赵政渊带进组里拍戏的鞠喻捷不同。

        她是自己努力通过艺考,十分热爱演戏,无论被哪个导演提起都会夸一句‘那个小戏痴天生就该吃着这碗饭’的人。

        演戏是她一生都舍不掉的热爱。

        说她要事业吧。

        她又不是为了事业可以不顾一切的。

        在叶延坷身上耗了那么长时间,见缝插针的也要引起他的注意,包括她当时跟席南洲搞暧昧,也是因为席南洲和叶延坷看起来挺熟。

        不可能对叶延坷没有一点真心的喜欢在。

        至少她是抱有对爱情的期待的。

        可她又没有鞠喻捷那种看人做事的水平。

        鞠喻捷就有理智的傻过那么一次,而且还是在提前预见的被江欲铭伤的遍体鳞伤之后,上一秒还喝酒追悼她刚逝去的爱情,下一秒就立马抓住对她死心塌地的小罗伯特。

        最后事业爱情双丰收。

        但徐宁意没有任何后路,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怨不得别人。

        只能怨她自己想不清楚。

        既要这个,又要那个,想要的太多,无法平衡。

        “你看到我这样很高兴吧姜亦?”她眼神涣散的凝着她问,“是不是心花怒放的恨不得狠狠踩我一脚出气。”

        姜亦无语的挑她一眼,抠开一罐啤酒给她,大有一种她不接她就把啤酒都抠她脑袋上的架势,“目前暂时还没有这种癖好,等什么时候有了再通知你。”

        徐宁意‘嗤’一声低笑。

        默默喝啤酒。

        入伏前的傍晚仍然保留着快要窒息的闷热,天也黑的很晚,密密麻麻的绿色叶片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远看好似波澜起伏的绿色浪潮。

        偶有一片两片落叶纷飞,被风吹的在空中飘啊飘,从树上飘到凳子上,带来些许凉爽意。

        晚霞争先恐后的透过树荫间留下最后的美好。

        姜可不老实的从最左边跑到最右边,又从最右边跑到她们身后,这闻闻那嗅嗅,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要是下辈子当只宠物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吃完睡睡完吃。”

        “它们也有烦恼,”姜亦拉掉拉环,在漫天似橙非粉的落日霞彩中斜斜跟她碰罐,淡黄色混着白色泡沫的啤酒因动作微微洒出,“流浪的想要家,有家的想自由,想吃的主人不给,想玩的主人不陪,其实没比人简单到哪儿去。”

        “但至少它们看起来开心。”

        “那是因为人们听不懂它们表达不开心,”她笑笑,反问道,“你知道人为什么经常不开心吗?”

        徐宁意稍微想了想,“不开心的事情太多。”

        “不是,是想要的太多,得不到会不开心,得到了再失去会更不开心。”

        “而宠物只要有吃的,有喝的,有地睡,有人陪就足够,所以你才会觉得它们开心。”

        姜可忽然一下从身后的草丛中窜出,高频率的抖了抖身子,蹲坐在她面前乖乖吐舌头。

        她摸了摸它竖直的耳。

        “可我想要的不多,”徐宁意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抽了抽鼻子反驳她,“我明明都做足了准备,付出了努力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这算要的多吗?他们甚至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但爱情不会。没人承诺付出就一定有回报,只是你自己欺骗自己有回报才肯付出罢了。”

        “那什么才一定有回报?”

        “都没有。”姜亦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啤酒,语重心长道,“没必要用回报衡量所有东西,徐宁意,你觉得我浪费时间在这陪你我图什么?”

        她静默良久,看似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姜可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她才不太确定的说,“图我长得美?”

        “咳咳…咳…咳咳,”姜亦一口没咽下的啤酒呛到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卡着疼,满脸无语的摆了摆手,起身作势要走,“没得聊了,我走了。”

        被徐宁意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纹了刺青的手腕。

        ……

        再回老宅,天空悄然换上黑衣,不忘用星点作装饰。

        清凉的风呼呼吹,将每个人的欢乐都吹向其他人。

        一群人把草坪弄的有模有样的。

        两张星光灿烂的天幕下各置一方长桌和数把椅子,桌面上已然被人细心摆好了成套的餐具,角与角的交界处是正滚动音乐的大型投影幕布。

        幕布下方被几个男人合力搭建起一个简约的调酒台,林立各式各样的基酒与预调。

        篝火冉冉升起。

        猩红烈焰熊熊灼烧着正中央盛满女巫汤的吊锅,屠杳眯着亮片频闪的眼鼓着腮帮子夸岑漾做的咸奶油泡芙真是太好吃了。

        骆霄递给她一杯气泡水解腻。

        悬挂在天幕上的几盏仿古煤油灯明亮又温暖,杭煦戴着隔热手套从室内端出吴姨炒好的两盆麻辣小龙虾,顺带喊陈子羡进去拿一次性手套和纸抽。

        《奔赴自由计划》的蓝色音乐背景不断旋转,鞠喻捷单臂斜倚在简约吧台上捏花生米嚼,与吧台后方正调酒的沈澹不知道在说什么。

        时不时发出阵阵清脆的笑声。

        看都不看正跟叶维峥交谈的江欲铭一眼。

        徐宁意着一身格格不入的礼服驻足于入口,失去光芒的双眸被篝火与灯火映照的绚亮而灿烂,不由自主被热闹温暖的氛围感染。

        投向她的目光中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向往。

        姜亦一手抱着装满保健品和衣服的快递盒,一手自后环搭上她的肩,带她往前走了一把,“去吧,去用心感受真诚的美好。”

        或许在民宿是因为面对无数台摄像机多少要收敛点儿,又或许是因为当时有生人,放不开。

        这场意料之外的聚会简直让他们个个放飞自我。

        陈子羡喝到一半就跟杭煦亲在一起,连毓嘲笑他是选择性醉酒,醉和不醉全靠演。

        鞠喻捷边残害小龙虾边盯着江欲铭冷声讥嘲‘谁的青春没喂过狗’,怀里抱着姜筝的屠杳终于抓住机会刺徐宁意。

        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停歇。

        把徐宁意气的趴在桌子上哭。

        完了还要跟鞠喻捷一起取笑她。

        骆霄剥了个刚出锅的蛋黄肉粽给岑漾,夸她泡芙做的很好吃,礼貌询问她能不能约个时间教一教他。

        沈澹每三句话之中必有一句是毒舌叶维峥的,时不时就被叶维峥用吃的堵他的嘴。

        堵不住。

        还能逮空举着酒瓶子教育陈子羡,“爱情就是场迷宫游戏,没有规则,直路走不通就走弯路,反正只要找到出口那个人就是对的。”

        姜亦再次与连毓见面,心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她这次来专门给她带了礼物,席间很不好意思的一直向她道歉,解释之前不太了解她,不敢随便跟她透露陈子羡的事情,所以才有意误导隐瞒。

        其实她是陈家父母为了儿女双全而从福利院收养的孩子,比陈子羡小两岁,还在读高中。

        读的也是五中最好的国际班。

        叶延坷将吴姨新做好的酥皮牛肉饼端出来,途中差点被不知道谁手中喷涌而出的香槟波及,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他进屋。

        “怎么了?”她问。

        “带你去个地方。”

        她们两个人都喝了酒,只能叫司机送。

        从客厅坐电梯下负一层停车场偷偷遛出别墅,道路两旁的斑驳光影自前而后的短暂照亮车厢,又很快恢复视野不清的黑暗。

        姜亦越看路线感觉越熟悉,哪怕她是个东西不分的路痴都仍然认了出来,“这是要回五中?”

        叶延坷颔首。

        车子没有停在教室里仍有光亮的五中门口。

        而是临到五中前忽然拐了个弯,停在一栋她格外熟悉的烂尾楼前。

        六年前那栋烂尾楼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

        岁月变迁为它表面留下不少老旧版斑驳的痕迹,却没有赋予它本该有的价值,只差按玻璃上门就能交房的新楼却硬生生被拖到现在都无人过问。

        承载着无数个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大城市辛苦拼搏半辈子,好不容易订到属于自己的新房,对未来充满无限希望与憧憬的人们的泪水与辛酸。

        叶延坷牵着她走进烂尾楼,熟门熟路的摸黑带她走上五楼。

        姜亦这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在米兰跟他视频那会儿她只说过她高中经常来烂尾楼学习,因为这里总会有一个男孩给她带各种好吃的,耐心教她做题。

        却从来没有详细说过究竟是哪儿。

        他也没有问过。

        除非。

        “叶延坷,”她心跳咚咚咚的跳的很快,震耳欲聋般,脱口而出的声音已经有点抖了,带着一种别样的磁性,“你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男生。”

        叶延坷没应是还是不是,缓缓牵着她带她拐进一个靠窗的小房间,让她站在一个漆黑到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地方。

        而后他松开她的手,与她面对面后退一步,单膝下跪。

        膝盖触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烂尾楼的一方小房间忽然有层次的从下到上被暖黄色氛围灯点亮,与之一同亮起的,还有一颗无比硕大的落地月球灯。

        粉色与白色的气球散落一地,大概十平米的小房间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被飘起来的内里装着粉色玫瑰的透明氢气球装饰,他身后是一个月牙形的气球架,上面用玫瑰写着‘marryme’。

        姜亦那一瞬间就刹不住了。

        手掌抬起半捂着唇哽咽,眼泪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从眼眶往外溢,怎么抹都抹不掉,顺着脸颊滑下。

        明明她以前是个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哭的人,却偏偏在遇到叶延坷以后,总哭。

        网上说被好好爱着的人就是会变矫情,变得爱哭爱感动,由不得她。

        “我还没求呢怎么就先哭上了。”叶延坷唇角勾着痞里痞气的笑,仰头逗她,“是不是又想破坏我的计划?”

        她也是那时才发现。

        他穿的是休闲却不乏正式的白衬与黑西裤,甚至还专门别了个领结。

        姜亦频频用手指抹泪,努力憋住哽咽,摇头。

        “那我开始了?”

        她轻点头。

        “姜亦你好,想必你还不认识我,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五中初二国际班的叶延坷。”

        姜亦又因为这一句话瞬间破音。

        好不容易才憋住的泪阀彻底失去控制,泪如泉涌令她再也看不清面前单膝下跪的叶延坷,往事随着他的话语在眼前一幕一幕呈现。

        “第一次见你,是在这栋烂尾楼前的草丛边,当时你生活拮据,瘦的好像被风一吹就能倒,却舍得给流浪猫买20块一斤的猫粮。”

        “它吃猫粮,你啃馒头,你跟它说,它没有父母,你也没有,你们都一样可怜。我想我就是那个时候爱上你的。”

        其实她不大方的。

        20块都够她吃两周的馒头了。

        毕竟当时像脸一样大的开花馒头才卖一块钱,能够她吃两顿。

        就算吃各种馅的包子也够吃一周了。

        那天她在路边偶然捡到20块,兴冲冲的想着能奖励自己一顿热乎的桶面,却在看到猫粮时,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现出烂尾楼底下那只瘦骨嶙峋,看起来随时可能死掉的橘猫。

        一番暗自纠结后,还是让阿姨帮她称了18块的猫粮,剩下的1块买馒头,1块买双享棒。

        那个安慰自己的双享棒,后来她也没吃到。

        给了蹲在草丛旁一个心情不好、正独自抽烟的小男孩。

        想必那个小男孩就是叶延坷。

        “后来我跟着你进了烂尾楼,就坐在这堵墙后,听你自言自语的写了两张数学卷子。你抱怨好难,不听课有点吃力,所以回去以后我提前把高中的数学都自学完了。”

        “其实我不是喜欢数学,我是喜欢你。”

        高中的数学和初中的数学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抛开最简单的集合和统计,剩下的知识哪怕她已经自己看视频预习过一次,还有岑漾给她的录音作辅助,仍旧有点吃力。

        高一的入校摸底考试她数学才考了80分。

        是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隔着墙给她讲向量、讲导数,一遍又一遍为她提供难题的解题思路,她高考数学才考出142的好成绩。

        要不是他,她可能连南越都去不了。

        更别说计科。

        姜亦已经抽噎到快喘不上气来,胸腔闷的她疼。

        “我曾无数次遗憾,与你擦肩而过427次,在烂尾楼里陪了你648天,都没能让你知道我叫叶延坷。”

        “也无数次后悔,如果我能早点跟你坦白,你是不是就可以不被江律初欺骗了。”

        可以吗?

        是可以的。

        她一开始以为她是喜欢江律初的,但其实并不是,只是自我欺骗罢了。

        如果当初她能早点知道江蕙是他妈妈,而不是江律初的妈妈,她是必定不会和江律初在一起的。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可能她就会带着内疚和自责跟他在一起,彻底混淆对他的爱。

        说不定还会导致她在内疚与爱意之间被频繁拉扯,疑心他跟她在一起究竟是不是为了报复她,最后疲惫又狼狈的放弃对他的感情。

        比起被江律初伤害,她更不想要那样的发展。

        她不想跟他的感情出现任何差池。

        “但好在现在还来得及,在我把心事讲给两千二百多个夜晚的月亮听后,月亮终于告诉了你,”叶延坷从裤兜里掏出生日那天被她故意遗落在餐厅的dr戒指盒,揭盖平举,虔诚道:“姜亦,你愿意给大二的叶延坷一个以后都亲口向你诉说爱意的机会吗?”

        姜亦没接戒指。

        迈步上前双臂揽紧他的脖颈,双膝跪在地上将脸埋进他温热细腻的颈窝中大声抽噎,大颗大颗的眼泪在脸颊上划出痕迹,陨落在他衣衫内。

        她哑着腔向他保证,“我爱你,叶延坷,以后你爱我的每个瞬间我都不会再错过了。”

        有些人爱她美丽的皮囊,有些人爱她窈窕的身姿,有些人爱她成名的光环,有些人爱她性格的真诚,有些人爱她灵魂的狂野。

        唯独叶延坷不同。

        他爱她含垢匿瑕的过往,他爱她素面朝天的真实,他爱她生活拮据的狼狈,他爱她歇斯底里的崩溃,他爱她不计其数的缺点。

        他在七年无数个身处沸腾与冷却的自我挣扎中,亲眼目睹她所有糟到不行的另一面,却仍旧毅然决然的坚定选择她。

        她又怎么舍得让他的愿望落空。

        叶延坷有力而温暖的大掌轻抚了抚她突起的背脊,双手绕在她肩胛骨后窸窸窣窣一阵捣鼓,曲折手臂准确将戒指套到她圈着他脖颈不肯松的右手无名指上。

        确任戴好,才轻松了口气。

        戒圈冰冰凉凉的,就像吹动气球的夏日凉爽风,她被他这种生怕她不接戒指又会跑和她又一次破坏了他完美计划的行为逗乐,‘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好在不管如何,她和他终于在兵荒马乱的真诚交手□□同见证了最牢不可破的爱意。

        令她坚信,哪怕贫瘠的战土上再无玫瑰,他也会用鲜血为她浇灌出最后的花蕊,只为了让她知道,生命无尽,浪漫不死。

        ……

        被叶延坷带回老宅的时候大脑仍然处于一种哭泣缺氧后的晕糊状态,他们还在喝,一个比一个上头的厉害,从原先的举杯变成现在的举着酒瓶开吹。

        都没注意到他们两个悄悄出去办了大事儿。

        其实她明白,他不是不想在所有人面前向她求婚。

        而是虽然叶维衡对他很差,他也得逼自己做到一个儿子该有的礼数,三年内不谈嫁娶。

        但大抵他又怕她多想,所以先给她一场定心的求婚,这样她就不会没有安全感。

        也能顺理成章的赖在老宅不走了。

        姜亦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哭到发肿的双眼,待几乎看不出什么来以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出去跟他们嗨。

        坐到座位上看见徐宁意比她肿的还大的眼眶,没忍住,笑着用湿巾给她擦眼睛。

        “真诚一点也不美好,她们都欺负我,”徐宁意倾斜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哽咽的告状,“但我好喜欢。”

        叶延坷捏着一张略微反光的纸从屋内走出来,站定至投影前,握拳轻咳了咳。

        一副要发表重要言论的模样。

        方才还哄哄闹闹宛若彻底失去控制的一帮人瞬间安静,齐刷刷的暂停手边的动作聚精会神的看着他,等着他讲话。

        “就宣布个事儿。”他清了清嗓子,举起手中拉斯维加斯的结婚证,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我和姜亦——”

        话才说到一半。

        方才月皎星明的天又骤然落起暴雨。

        一帮人边揶揄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他秀恩爱,边回想起前几天发布的台风预警,把怕被雨淋的东西都迅速搬回屋内,继续坐回防水的天幕下听雨喝酒。

        豆大的密集雨点霹雳啪啦的打在天幕上,被弹起形状各异的水花,哗哗的乳白色雨幕混着沙沙的翠绿风声在耳畔不断叫嚣。

        屠杳扯掉双手沾满红油的一次性手套,再一次提起话题,“叶延坷,你刚刚要说什么?”

        叶延坷失去第一次的振奋,边捏着酒瓶喝边漫不经心的说,“我和姜亦结婚了。”

        跟连毓聊天的姜亦斜棱他一眼。

        “吃点菜,别光喝,”鞠喻捷把花生盘往他面前推了推,昂了昂下巴,“不然还没喝几口就醉了。”

        屠杳和岑漾‘哈哈哈哈’的大笑。

        叶延坷不知道从哪拿出来那张认真上了层塑封膜的结婚证递给鞠喻捷,示意她自己看。

        自己悠哉悠哉捏花生吃。

        “卧槽,你来真的?”屠杳不可置信。

        鞠喻捷反反复复的看了两次,确认那是真的以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您可真行啊。”

        连江欲铭消息那么灵通的人都一脸惊诧。

        陈子羡和叶维峥抢着要看。

        姜亦云里雾里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521。”

        “什么?!”

        “我说,”他故意停顿了下,眸光深深道,“我爱你,姜亦。”

        磅礴大雨以难挡之势降临。

        不顾夜幕压的极黑的脸色也要执意洗刷尽世间藏灰携尘的万物。

        满铺岁月蹉跎的古建筑砖瓦被抹去偷工减料的质疑,卷带时光流逝的自行车链条被冲去恍如昨日的脏污。

        流浪猫在狂风暴雨中经历洗涤,以崭新的面貌入住栖息角落,人的心在风啸雨注中沉痼自若,以全新的姿态面对世俗事常。

        今晚过后,又会面对一个复旧如新的世界。

        其实不是世界落灰了,是雨还不够滂沱。

        就像不是感情蒙尘了,是心还不够真诚。

        所以暂时令它们失去了原先的模样。

        我们这一生,总会遇见一个如暴雨一样狂烈的人。

        他会在世俗的燎原大火中为你吟唱滂沱无尽的爱。

        只为了告诉你。

        就算世界荒芜,他也会是你的救赎。

        也会在恰当的相遇弥留后为你绽放光彩夺目的虹。

        只为了告诉你。

        就算骄阳似火,他也会教你做真我。

        永远别害怕被暴雨阻挡脚步。

        它将组成你最难忘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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