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玛莎

伊万说要带她去见一个特别的人。

        希娅牵着迦勒的手，跟着伊万在部落的树屋间穿来穿去，然后到了一个白色的、十分豪华的白色树屋面前。

        迈雅部落的树屋都长得差不多，但是这一个明显大出很多，而且用料都精细不少。门外挂着贝壳做的风铃，风一吹就发出悦耳的声音。进门的时候还有白色的布帘又做了一层格挡，地上甚至还少见地铺着柔软、图案精美的地毯，足以看出布置人的用心。

        里面有希娅最喜欢的那个蘑菇灯，但是这里的显然更多，有各种形状的，把屋子点缀得极美。

        桌子前有一个人影，显然等他们很久了。

        “这是玛莎，我的妻子，也是迈雅部落真正的首领。”

        等这个人影逐渐清晰后，暮星小队一行人才明白了一向有些排外的迈雅部落究竟藏了一个怎样的秘密。

        这个偏僻的小星球上，居然有一位雌性！

        这位叫做“玛莎”的雌性看上去并不年轻了，穿着一身素雅的麻布连衣裙，搭着一个色彩鲜艳的披肩，长相也并不出众，甚至谈不上美丽，肤色相对比较暗沉，脸上还有一些斑点，头上的白绒毛耳朵和长长的黑白相间的尾巴都表明了她是一位环尾狐猴基因的兽人。

        玛莎并没有对他们的到来表示出惊讶，显然是意料之中的。

        这位年长的雌性目光缓缓在他们间移动，然后停在了希娅的身上。

        希娅穿着棕色的男式背带裤，才从果园劳动回来脸上甚至还蹭脏了一小块，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住精灵那种拉满柔光滤镜的盛世美颜。

        虽然从伊万的口中听到后她已有了些心理准备，但一时还是被狠狠地震到了。

        在雄性进化日渐完美的同时，雌性的退化开始越来越明显，外貌的普通甚至已经是一种常态，因为有些雌性甚至连人形都无法拥有。

        所以某种程度上，外貌的美丽与否已经成为了判断一位雌性进化程度的一种重要方式。

        所以别看玛莎的长相在一屋子外形优越的雄性中显得格外普通，但在雌性中她这样的程度已经是比较好的了。

        玛莎对希娅招了招手，希望她能走近一点。

        在迦勒点头后，小精灵缓缓走到了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雌性面前，任由玛莎轻轻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庞。

        “噢，她的进化如此的完美。”玛莎赞叹道。

        玛莎示意希娅坐到她的身边来，露出了和蔼的表情，给希娅递了一杯牛奶，等看到希娅开始小口啄着后才转而理睬起了其他人。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的疑惑，比如我，比如伊万。”

        玛莎端坐了起来，这位不起眼的雌性身上却一下子有了种不一样的气势，这是一位少有的、在族群中拥有统治地位的雌性。

        伊万走到玛莎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玛莎安慰地拍了拍丈夫的手背，示意自己没有事，然后开口问道：“说吧，你们在哪里发现她的？为什么要到小球星来。”

        迦勒把他们如何遇见希娅，又是怎么到了小球星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却巧妙地掩去了希娅从树里出来的那一段，只说是在垃圾星的一个逃生舱里发现的。

        玛莎听完点了点头，虽然明白他们有所遮掩，但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并对他们隐藏希娅行踪暂时不愿把希娅交给帝国的行为表示了赞同。

        “你们做的是对的，孩子们。你们是不是以为，一区才能为她提供最好的物质环境，最周密的保护？在一区的雌性才能享受帝国最尊贵的地位？”

        “如果这样想，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她和那些为了荣华富贵和宁静生活心甘情愿困在核心区的雌性不一样，她天生就是自由的，那种地方对于她来说，只会是个华丽的牢笼。”

        “而所谓核心区的最高礼遇，和你们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话说到了这里，玛莎也不再隐瞒她的身份，她的长相和流利的语言表达能力，都充分说明了她是一位帝国珍贵的贵族小姐。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颗偏僻的小球星上？玛莎的目光沉沉，缓缓说出来了她的故事。

        帝国的雌性集中抚养政策，又别名叫作“雌性的最高礼遇权”，其实是后来才开始变质的。

        以前的雌性虽然珍贵，但还是广泛地分布在各个区域中，在各自族群中过着传统的生活。

        但各个族群的发展毕竟有强弱之分，有一些太弱小的族群如果没有能力抚养雌性，帝国就会将这些雌性送到帝国的核心区代为抚养，给她们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这个政策的最开始本意是好的，是为了珍贵雌性能得到妥善的保护，但是发展到后来，却越来越畸形了。

        本来集中抚养的范围只有那些没有能力的弱小族群的雌性，但最后却发展成了所有的雌性都必须强制被送往核心区抚养。

        那些本来在各自族群中生活良好的雌性，都被帝国以各种美好的条件引到了核心区后，就再也失去了自由。

        起初他们的族人还有强力的反抗过，但最后都被帝国许诺的各种优越条件不了了之，最后所有人都逐渐达成了雌性就必须生活在核心区的认知，都认为雌性只有在核心区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华美的衣裙，高级的糖果、精致的居所，没有任何危险的安乐环境的确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力，最开始还能拒绝，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被蜜糖包裹着的迷魂药才渐渐露出了它的獠牙。很多在核心区出身的小雌性，她们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生活，并失去了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

        但玛莎的妈妈索菲亚不一样，她们环尾狐猴一族自古就是母系社会，由雌性担任首领，生活在有强磁屏障的小球星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小球星很晚才和星际社会接轨，所以经济水平十分落后，但索菲亚是个非常聪明的首领，为了让部落的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索菲亚主动提出了成立商队和其他星球进行贸易，把小球星的特产水果进行大规模的人工种植，运到其他星系买卖。

        这种水果就是莎莎果，其实那时候还不叫莎莎果，这只是小球星的一种野果，甚至都没有专门名字。

        但是那时候索菲亚怀孕了，她知道自己这一胎可能会是个女儿，所以给自己的女儿取名“玛莎”，这种水果才被族人们亲切地命名为“莎莎果”。

        自从怀了身孕后，索菲亚逐渐不再主动带领商队，而由丈夫波赛尔代劳，但就在索菲亚快要临盆之际，商队出事了。

        商队遇上了星际海盗，丈夫在外危在旦夕。索菲亚不得不带领着族人前去解救商队，却在混战中被前来平乱的第二军团发现了。

        就这样索菲亚被强制送到了核心区，在那里生下了玛莎。

        和那些被蜜糖泡软了骨头的其他雌性不一样，索菲亚从小就教导玛莎，环尾狐猴的女孩儿必须要独立，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首领，她们应该天生就在丛林中飞跃，带领族人寻找食物，而不是在鸟笼里等待别人的喂食。

        所以即使被一区的优越生活娇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玛莎的小小心灵上却依旧留下了母亲给她种上的重回故土的向往。

        玛莎六岁那年，索菲亚被强制组建了别的家庭送到了别的区，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独自在一区生长到了成年。

        玛莎的进化等级无疑是优秀的，她有不错的进化外貌，还有流利的语言能力，成了尊贵的“贵族小姐”。

        成年后大批的优秀雄性供她随意挑选，穿最昂贵的礼服，戴最华丽的首饰，吃的食物由大厨专门烹饪，用的是最顶尖的食材，从各个星系送来，一点点就足够普通人家开销一整年。逐渐的，她开始忘了母亲的教导。

        很快，她就在帝国的引导下，选择了一位血统基因等级优秀的飞行系兽人组建了家庭。

        婚约候选者的名单都是帝国议会提供的，上面罗列了各个有优秀家族的雄性，没有强大家族的支撑，你根本进不了这个名单。

        但这样的方式并没办法深入了解对方的性格、喜好，她只知道对方有不俗的战斗能力和优秀的外貌，其他的一无所知。

        所以婚后，她的丈夫和她并没有什么感情，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甚至说不上什么话，甚至在玛莎怀孕之后，他的丈夫认为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繁衍任务，就匆匆回到了战场上，结果不到一个月就意外战死了。

        玛莎知道消息后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迷茫。

        拥有人的形态后物种之间的隔阂被打破，但是生下来的孩子是什么基因，父族和母族的基因各有一半的概率。但根据帝国的政策，丧偶的雌性必须要再次分配组建家庭，理由是珍贵的雌性不能没有雄性的保护。

        也就是说，玛莎生下的如果是男孩，随了父亲的基因的话就势必会被对方的家族带走，如果随了自己的基因，环尾狐猴的雄性一般不会很强壮，为了促使玛莎改嫁，可能会被带到其他区的培育室抚养。

        如果是女孩，无论是否拥有自己的基因形态都会走上她和母亲同样的命运。

        她都必须再嫁，这个孩子也绝不会再留在她的身边由她抚养。

        丧偶后怀着身孕的玛莎又回到了雌性集中抚育生活的“玫瑰园”，每天以泪洗脸。比起没有感情的丈夫的离世，她更担心和未出世的孩子分离，每天感受着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这种不舍的感情就一天重过一天。

        就在这个时候，伊万出现了。

        伊万是温顺强壮的弗里斯马兽人，他拥有a等级的基因血统，是负责玫瑰园警备的护卫。

        他自小就陪伴在玛莎的身边，但是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他是没有权利进入玛莎婚约者的名单的。

        他只能隐藏着自己满腔的爱意，默默作为最贴心的护卫看着玛莎嫁人，又看着玛莎一脸悲伤地回来，每日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

        在看着玛莎日渐消瘦后，伊万终于忍不住了，向玛莎表达了爱意，希望可以带着玛莎离开，会把玛莎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使玛莎免于骨肉分离，并承诺照顾玛莎一生。

        这在玛莎的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水花，那些母亲在她年幼时播撒在她心间的种子开始疯狂生长。

        她不应该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不应该成丧失选择任人摆布的物品，不应该由别人来决定她的人生！

        她的脑海里都是母亲和她描绘的故乡：他们的屋子在高高的树上，那里到处都是丛林和灌木，还有以她名字命名的最好吃的水果，“莎莎果”，那里还有她的父亲，会爱戴她的族人。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母亲会为了她的孩子做到什么地步！于是玛莎做了她这一生最胆大的决定，她要逃离核心区，回到她的故乡。

        玛莎谋划了一出诈死的戏码，点燃了自己居住的小楼，然后在伊万的保护下，混在了人群里逃跑。

        而可笑的议会甚至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精心饲养的金丝雀居然会出现一只真的敢逃跑的，这一下还真被玛莎蒙蔽过去了。甚至在玛莎“死”后，官网只假惺惺地发了一条悼文，对帝国失去一名珍贵的雌性感到惋惜，然后这事就被匆匆盖棺定论。

        一旦你失去了价值，就不再有人惦记你。这一刻玛莎才清醒认识到，什么崇高的地位、无上的“最高礼遇权”，这些东西是多么的虚假。

        他们历尽艰险，根据索菲亚留下的信息，从核心区一路远走到了九区，然后碰到了外出交易的迈雅商队，环尾狐猴兽人都通过气味来识别同伴，在认出玛莎是首领苏菲亚的后代后，在族人的掩护下玛莎终于回到了故土。

        虽然玛莎的父亲因为没有从失去妻子的悲痛中走出来，年纪轻轻的就病逝了，但是族人们始终感激着索菲亚对部落作出的奉献，认为索菲亚是迈雅部落历代最成功的首领，对玛莎也表现出了十分的尊敬。

        玛莎最后也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重新当上了迈雅部落的首领。

        在这个过程中，玛莎也重新认识了这个自小在自己身边充当默默无闻守护者的男人，被伊万放弃一起的奔赴和无微不至的真心所打动，和伊万组建了家庭。

        玛莎在小球星上生下了一个男孩，他就是马卡洛。

        伊万也如他所说的那样，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孩子，把马卡洛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待。在玛莎重新当上迈雅部落的首领后为了保护玛莎，让玛莎藏在幕后，而自己成了迈雅表面的首领。

        从马卡洛的表现来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真的把伊万当成了自己最崇拜的父亲。

        听完了玛莎的故事，一时所有人心里都有些唏嘘。

        “核心区原来是这种地方吗”利澳从这跌宕的故事中缓过来，一下子解开了他多年的疑惑。

        对于他们这些自小出身在偏远地区的兽人来说，核心区的生活更像是一个童话，不用忍受恶劣的生存环境，不用争夺有限的资源，而生活在那里的雌性就像是奶油蛋糕上最鲜美的草莓，是每一个雄性兽人奋斗一生的梦想，只有足够厉害的兽人才能摘得这颗明珠。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雌性都必须到核心区去，难道只有核心区才有保护雌性的能力吗？而那些雌性们，也都是自愿过上那样的生活吗？

        而撕开那些华丽的包装，其实本质上就是权贵们争权夺势的棋盘，那些珍贵的雌性，也仅仅只是他们壮大家族的一种筹码和工具。

        表面上看着应有尽有，但是实际上连最基本的，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都没有。

        “妈妈”

        就在这时候，一声怯懦的呼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马卡洛从窗帘后走了出来，似乎还没有从自己刚才偷听的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纠着自己的衣摆，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伊万。

        原来他不是爸爸的孩子。

        他的爸爸如此的强壮，是部落里唯一的a等级，是部落的最厉害的人，可他却不是他的孩子。

        伊万注意到了小男孩失落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这个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在想什么。

        他发过誓会把玛莎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而这些年也的确信守着承诺，履行着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甚至比玛莎更疼爱他，为此玛莎还多次劝说不要对孩子太过宠溺。

        伊万蹲下看着这个已经有他腰那么高的小男孩，认真说道：“马卡洛，你就是我的孩子，即使我不是你的生父，但是我非常庆幸还有机会可以做的你父亲，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然后马卡洛“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抱着伊万紧紧不放。

        在马卡洛的哭声中，玛莎无声地叹了口气。虽说随着马卡洛逐渐长大，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还是有些心生不忍。

        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的情绪，玛莎正色道：“马卡洛，你是个大孩子了，你迟早会知道的。但是你是我玛莎的孩子，无论你的生父是谁，这都无法改变。伊万养大了你，他是个好父亲，不会因为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而改变。”

        “我知道，因为我怀孕了，所以你最近老是惴惴不安，生怕我有了新的孩子就忽略了你，所以到处淘气，企图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马卡洛，你要知道。”玛莎擦去了马卡洛的眼泪，男孩被拆穿了心事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

        “无论你再怎么淘气，族人之所以会纵容你，正是因为你是我玛莎的孩子，我是迈雅的首领，而你的父亲伊万是这个部落最强大的战士。而除去这些呢？马卡洛，你什么都不是。”

        “比你大的其他孩子要么去了商队历练，要么开始为部落作出贡献，而你凭着自己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每天不是这里调皮就是那里打闹，你的父亲纵容你，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对的。”

        “我们都很爱你，但是我的身体不好，你的父亲再强壮也会有老去的一天。我们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那到时候你怎么办呢？你只能靠你自己。如果你成了部落的首领，你还要肩负起整个迈雅部落的兴衰，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我就会让他们选择别的强大的族人成为首领。”

        “而且”玛莎将马卡洛的手轻轻地搭载她微微鼓起的肚子上，轻声道：“马卡洛，她会是一个雌性，你将会有一个妹妹。”

        马卡洛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所以你必须得变得强大起来，为了让她不要走上和我、和你的外婆一样的命运，而是让她可以在小球星快乐的成长，我们迈雅兽人天生就该属于自由的丛林。”

        等伊万送走马卡洛后，玛莎擦了擦眼角的晶莹，满含歉意地说：“十分抱歉，让你们见到了这样的场面。”

        小队成员们连忙摇摇头，表示理解。

        玛莎笑了笑，一只手摸着肚子，眼神有些黯然：“我知道这一胎是女孩后其实一直很不安。虽然我有语言能力，但是我的身体一直很差，而且年纪已经不小了。”

        玛莎也没能逃过黑潮病的影响，在现在雄性兽人普遍有两三百年的寿命情况下，雌性兽人很多却活不过60岁。

        玛莎今年已经36岁了。

        “我这一生经历了很多，但却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不论是马卡洛还是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所以我本该在你们来的时候就见你们，但是出于安全起见，没有这么做。直到伊万告诉我了希娅小姐的存在。”

        说到这，玛莎问起了迦勒他们未来的打算。

        “我们想先到七区去避一避风头，确定没有问题后，想尝试带希娅小姐到三区的基因检测中心做一个基因鉴定。

        希娅小姐没有过去的记忆，我们也无法推断出她的种族，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帮希娅小姐找到她的家人。”迦勒说。

        玛莎听了他们的计划后，也提出了她的担忧：“希娅的相貌如此出众，总是藏不住的。为了做基因检查冒然去到第三区，这太危险了。但如果你们已有决意，我会让迈雅的商队和你们一同离开，掩护你们到七区的亚星去。亚星是帝国和奇亚人星系的交界，那里商贸活跃，帝国的约束力也相对较弱，你们可以去那里安顿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迦勒对玛莎伸出的援手表示感谢，有了商队的通行证，他们在通过跨区关卡时明显会容易很多，并承诺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小球星的任何消息。

        暮星小队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和迈雅部落的商队一起前往第七区的亚星。

        知道希娅要离开了，迈雅部落的兽人们都十分的不舍，一大早就聚集在门口，为希娅一行人送行。

        知道希娅喜欢吃莎莎果，迈雅部落的族人们给希娅准备了满满一筐最大最好的，还有别的各种食物，将他们的飞船塞得满满。

        “希娅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平易近人的雌性。”诶文大伯抹了抹眼泪，十分的不舍。

        金戈号已改装完毕，从一只花里胡哨的大公鸡变成了一艘低调的灰黑色星舰，单凭外表甚至都无法认出来它还是一艘a级的星舰。

        迦勒带着希娅和迈雅部落的兽人们在做最后的告别。

        希娅一个个拥抱过这些天照顾过她的环尾狐猴兽人们，表达了自己的感激，这些天在小球星的快乐生活是她这从醒来以后过得最为轻松的时光。

        然后在看到那个最后面孤零零的身影时，希娅笑了。

        马卡洛仿佛一夜间长大了，懂事了很多。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前，还在希娅面前不顾形象的大哭了一场，丢了面子，心里虽然很想却不敢上前和希娅讲话。

        直到希娅主动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马卡洛，谢谢你，我很开心。”希娅在男孩的耳边轻轻说道。

        马卡洛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倔强地憋住眼泪，马卡洛问道：“你还会回来看我看大家吗？”

        希娅点点头，如果有机会，她还是很愿意再到小球星玩的。这里的风景和人民都很好，她很喜欢这里。

        眼见希娅的身影往其他地方去了，马卡洛忽然鼓起勇气冲了出去，大喊道：“对不起！我之前做了很坏的事情，我不该做恶作剧，不该抢你的东西。”

        希娅停住了步伐，回头微微一笑：“没有关系，我原谅你了。”

        “那那我们还是朋友吗？”马卡洛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大的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来甩去。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回应。

        “你说是就是了。”

        虽然很小，但还是被他听见了。马卡洛开心地做了个空翻。

        分别的最后，希娅拥抱了玛莎，这位勇敢的母亲、迈雅部落杰出的女性首领。

        希娅身上浮起淡淡的、在阳光下几不可见的白色光芒，这瞬间希娅仿佛脱离了十岁小女孩的躯壳，有一种近乎神性般的圣洁，仿佛是真正的神明一般，强大、冷漠、光明而仁慈。她轻轻地碰了一下玛莎的肚子，缓缓开口：

        “玛莎，你是一位勇敢的女性，你的愿望会实现的。她会是个健康的小女孩。”

        玛莎像是被这一刻希娅不可思议的神性所折服，她微微低下腰，虔诚地回答：“她会的。”

        这时的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充满善意的祝福，却没有想到，她之后真的生下了第一个不受黑潮病影响的健康小女孩。

        迈雅的兽人们目送着飞船起飞，和商队一起离开了小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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