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抉择

等拉里和利澳带回消息后，仓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希娅一下一下抚摸着白狼的头，她不太理解拉里他们说的[净化剂]是什么东西，但是从他们零散的对话中明白，这是可以救迦勒命的药。

        希娅将脸贴在白狼的身上，感受着那微弱的起伏，轻轻开口道：“送我去，救迦勒，好吗？”

        在座的人听完心都要碎了。

        “希娅小姐”利澳哽咽着咬住了嘴唇，眼泪打湿了少年的衣襟。

        第一次在那个树洞里发现希娅，他们只是把希娅当做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珍贵小雌性，是偶然赐予他们的珍贵宝物。但是每日的朝夕相处后，小精灵的善良、温柔、善解人意，却已成为他们中重要的一员。

        所有人都还能记得，希娅努力用星际通用语准确呼喊他们名字的那种欣喜和快乐。

        这短暂的旅途已经使他们明明不是一家人却更似一家人了。

        他们无法将告别说出口，但是队长迦勒对于他们，亦是不可割舍的重要一部分。

        暮星小队其实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就是一个什么人都有的杂牌小队，能成为前哨站最强的小队，都全靠着迦勒的带领。

        迦勒虽然被流放到了九区做了一名底层士兵，但是他的a级血统基因和强大的军队履历依旧使很多人忌惮。

        斯托克兄弟是两个被收留的叛逆小孩，同为狼族，迦勒就像他们的“家长”。

        而卡尔和利澳……

        “不是队长顶着压力邀请我们，我和卡尔现在还在郊外搬石头。”利澳低声说。

        都是九区贫民窟里出身的小孩，因为战斗力低下只能做苦力为生，谁又会在意他们是否还有别的可能呢？

        “老大救过我的命。”老熊直言。

        这样一群人他们真的无法对迦勒飞速流逝的生命无动于衷，因为迦勒不仅是他们的队长，更是强大的精神支柱和小队的灵魂。

        “不可以”白狼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因为高烧变得沙哑不堪：“你们都发过誓的，要用性命保护希娅小姐。”说着舔了舔希娅的掌心，那里因为紧张被指甲深深按出了一排印子。

        迦勒缓了一下，像是在透支最后一点力气接着说：“胡赛不是个好人，他被派到前哨站已快有一百多年，这期间在卡斯曼星大肆敛财，为人阴险狡猾，私欲极重，甚至一度想摆脱第三军团的控制，希娅小姐到了他的手上，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是队长，如果没有净化剂，你的身体就”卡尔没敢说下去，迦勒的身体已经开始发高烧，如果再没有净化剂，迎接他的不是死亡就是变成丧失理智的黑暗兽。

        对于兽人而言，战斗而死并不可怕，变成黑暗兽才是一种无法容忍的屈辱，特别是迦勒这样曾经一直在帝国前线的军人。

        “泰森，你听着。”迦勒大口地喘着气，严肃而认真地对着老熊说：“你是最好的枪手，举起你的能源枪，你明白该怎么做。”

        老熊的手颤抖着，虽然曾自诩是最厉害的狙击手，但是现在却连举起武器的力气都没有。

        “队长我做不到”

        “这是命令。”

        迦勒说完像再也支撑不住一样，轻轻用头温柔低蹭了蹭希娅的脸：“希娅小姐，你不要害怕。”

        “我为战争而生，倒在这里还是别的地方，这并无区别。”

        仓库的昏暗光线里，迦勒的目光却平静而温和。

        “我答应过带您找到家人，虽然我遗憾地不能实现诺言，但是小队的其他成员，他们都是十分有实力、可靠的雄性，他们会代我完成您的心愿。”

        “死亡对我而言，并不可怕。”说着，不再防备地舒展开身体，等待他最后的结局。

        “动手吧。”

        老熊克制着悲痛的情绪，咬着牙举起了能源枪，含着眼泪搭上了扳机——

        “不要！！！！求求你！！”

        希娅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扑在白狼的身上，一股悲伤的情绪在她的胸膛里爆裂开来，她的身上爆发出一阵耀眼而强烈的白光。

        大颗大颗像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希娅海蓝的眼睛里掉落下来，滴在了迦勒的身上。

        ——

        利澳和拉里重新回到物资处时，是红着眼睛的。

        “我们的队长迦勒他还是没有熬得过去。”拉里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像是在强行忍受着巨大的悲伤。

        “希娅小姐和队长感情深厚，已陷入巨大的悲痛中。她希望能进行最后的告别后，再和你们见面。”利澳木着脸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这里有15吨的银铁矿，是这次偶然所得，我们本来打算自己造一艘星舰的，但是队长的突然离世，我们小队自知自己没有能力继续庇护希娅小姐，愿意把他们全部无偿上交给基地，只希望前哨站的长官们看在我们的这份诚意上，请善待希娅小姐。”

        “真是令人悲伤的消息，但你们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胖青蛙两眼发光地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星铁矿，十分满意，并且在听闻迦勒去世后甚至在心底忍不住的欢呼起来。

        那个讨厌的芬里尔狼终于死了！看看这伟大的计谋，不仅除掉了一个心头大患，还白捡了一个珍贵的雌性幼崽，胡赛大人一定会嘉奖他的！

        “我会代为转告胡赛大人的！珍贵的雌性是帝国之光，你们高尚而无私的行为令人赞美！我们尊重希娅小姐的一切意愿，并会在今晚为迎接希娅小姐的到来举办盛大的欢迎晚会！”

        说完哈利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狗腿士兵立马捧上了一排装着白色液体的玻璃管。

        “虽然你们的队长已不幸离世，但是胡赛大人一向非常体贴每个为前哨站做出贡献的人，这些净化剂依旧会按照约定赠与你们，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

        拉里感动地接过净化剂，大声说道：“能对基地有所贡献，这是我们的荣幸！等希娅小姐调整好，我们晚上会准时护送小姐到礼堂的。”

        等看胖青蛙兴高采烈地冲进胡赛的办公室汇报好消息后，利澳和拉里瞬间变了脸。

        “哼，狼崽子演技不错嘛，值得一个最佳演员奖了。”

        “你也不赖，原来你这头老实的虎鲸还有这一面。”拉里笑嘻嘻地打趣道，哪里还有刚才那股柔弱的破碎感。

        “不知道卡尔他们那边还顺利吗？”

        因为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准备晚上盛大的欢迎会，本来就守备松散的仓库几乎都看不到巡逻的士兵了，卡尔轻松破解开十二号仓库的门锁时，还在不敢相信这事居然可以这么容易。

        本来以为这个在飞船上口嗨一时的计划只是个乐子，没想到他们现在却已经成功一半了。

        “哇哦，这胖青蛙这几年还真捞了不少油水啊。”达克一把拉开那些盖在货物上的油布，啧啧称奇道。

        什么一箱牛奶？这可不只有牛奶，还有几箱a级的能源石、水晶做的餐具、从核心区走私出来的高级点心、几部最新产的终端机

        “看看这把能源枪，这不是军部最新研究出来的a-136吗？好家伙，这可比我手上这把威力要大起码四倍！”拉熊说着把他旧的那把能源枪往地上一扔，完全忘记了之前他是有多么宝贝它，捞起新的就往背后一背。

        “那艘金戈号果然在这里耶！”卡尔兴奋地摸着眼前的大家伙，流线型的机身，被擦得锃亮的金色外壳，被保养得好极了。

        “动作快一些，把东西装上，距离下一波换防我们还有26分钟。”熟悉的冷冽声音响起，银发的高大男子一脚把两个已昏死过去的守卫踹到了角落。

        那些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以为已经死得透透的人，现在不仅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而且身上的威慑力和各方面能力都变得更强了，完全看不出之前生命垂危的样子。

        这一切还要回到3小时前——

        老熊的能源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嘴被惊得半天都没有阖上。

        之间在从希娅身上爆发的白色光芒充满了磅礴而圣洁的力量，那些眼泪滴落在了迦勒的身上，一会就像被吸收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如果不是激动的卡尔掐着他大叫，他可能以为自己在做梦。

        迦勒的高温瞬间降了下来，痛苦的表情转而被舒适而平静替代。那些身上的狰狞伤口也不再发炎，而是肉眼可见地迅速自行止血、结痂、愈合了。

        一小时后，白狼慢慢变回了那个让他们热泪盈眶的熟悉身影。

        “队长——！”老熊瞬间没了以往凶狠的模样，抱着迦勒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迦勒从沉睡中醒来后也有一些的茫然，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并不是兽爪。

        在一阵激动后所有人才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一个让人可怕的事情。

        迦勒在没有净化剂的情况下居然得到了净化，那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希娅小姐的确拥有让人不可置信的净化能力。

        “是希娅小姐的眼泪吗”

        利澳抱着脸上还挂着泪水哭得小脸通红的希娅，激动无比地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迦勒听了卡尔的描述后，才知道是希娅用她的眼泪救了他。

        “迦勒，好了吗？”小精灵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迦勒轻叹了一声，压下在他心底翻腾的酸软情绪，在小精灵的额头上落下虔诚的一吻。

        “谢谢您，希娅小姐，这是您赋予我的全新生命。我迦勒·艾德里安以芬格里狼的尊严和灵魂发誓，此生将永伴您身边，奉上我的绝对忠诚，成为您所向披靡、斩破一切黑暗的利刃。”

        希娅有媲美最强净化剂的净化能力，这无疑是绝无仅有的、会撼动整个星际的发现，一旦暴露，无疑就会招来前所未有的各种势力的强取豪夺。

        因此迦勒决定，让拉里和利澳将他“死亡”的消息传出去，并且献上这次他们本来想用来打造自己星舰的星铁矿，降低胡赛的戒备心，然后按照拉里他们在飞船上提出的那个计划，趁机盗走十二号仓库里的金戈号，趁机带着希娅快速离开。

        等卡斯曼星的外防警报响起时，精心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花俏正在宴会厅等待他的小鸟儿进陷阱的胡赛，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胡赛一把掀翻了了面前布置华丽的餐桌，上面的水晶餐具和精致的蜡烛立马洒了一地，点燃了金丝绒的桌布，燃起了熊熊大火。

        “都给我追！！我要杀了这些小骗子！”

        咬牙切齿的咆哮声席卷了整个礼堂，士兵们呼啦地全涌了出去，但等他们的飞船冲到外围后，胡赛那艘给自己精心打造的速度一流的金戈号早就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胡胡赛大人，我们我们是否要将消息报上去，请请求第三军团协助追击？”被胡赛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的胖青蛙哈利深知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试图挽救。

        “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胡赛一脚踢翻了哈利，胖青蛙像个滚动的球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宴会厅。

        胡赛试图努力压下怒火，克制地拉了拉领结，但抽搐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失控。

        “报，当然要报，不止要报我还要亲自去！你无情休怪我心狠，我给过你们机会了！”说着抛下一片狼藉的宴会厅，坐上了飞船往第三军团驻扎的领空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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