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献石

九公主和莫云旗拆盒子拆了几个时辰，也只是看了一小半的样子。等九公主净了手，莫云旗递上一块点心说：“这是我吩咐厨房专门给你做的，特别嘱咐多放了糖的。”九公主咬了一口点心，在嘴里慢慢的嚼，点头道：“旗旗你最好了！在宫里母妃总是不让我吃太甜的点心。”莫云旗笑着看九公主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想着：虽然自己是九公主的伴读，其实九公主待她更像姐妹，反而和宫里其他位公主保持着远远的距离。可能是九公主一人独得宪章帝的宠爱，当然更可能的是‘天家无相亲’的缘故吧。前世，她没能守护住这位好友，眼睁睁看着她走上了凄惨的和亲之路。今生，她要她一直这么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等九公主吃完了点心，喝了茶。莫云旗便带她来到了院子里，指着那块巨石说：“他们说这是玛瑙原石，天下第一大的！我想着，当得起这天下第一的，那一定是皇上了！所以我就把它买了下来，献给皇上。”说着还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九公主的小嘴此时张得大大的，完全忘记了宫里严苛的礼仪规范。瞪着大眼睛，绕着巨石走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停在莫云旗身前，伸出手摸了摸莫云旗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小声说：“也没发烧呀！”接着又说：“旗旗，你说这是玛瑙？”莫云旗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这是玛瑙，不过是玛瑙的原石，就是外面还是有石头包着的，把包着的石头让工匠切掉，就能露出里面的玛瑙了。”

        “那这块玛瑙也太大了点吧！”九公主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所以才说是天下第一大嘛！”莫云旗很坚信的说道。

        “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卖石头的人……”

        …………

        九公主看着莫云旗那张带着几分傲娇的小脸儿，觉得那漂亮的脑门儿上就只有四个字“人傻钱多”！

        九公主回宫的时候，马车后又跟了三辆车，都是装得满满的。有莫云旗孝敬庄妃的书画和琴谱，更多的是莫云旗买给她的千奇百怪的玩意儿，后面还跟着一个特制的车，车上放着一块巨石。

        进了宫里，九公主就直奔庄妃住的九香阁。恰好宪章帝也在，九公主就把她这一天所见，活灵活现地讲了出来。莫云旗这么奇奇怪怪又大手笔的买东西的法子，宪章帝和庄妃都听得有点瞠舌。九公主却又像把最重要最大的消息留在最后一样的对着宪章帝说：“父皇，旗旗还买了件礼物献给您！”

        “哦？我也有？”宪章帝挑了挑眉。

        “旗旗说，这件礼物被卖东西的人称为天下第一，她觉得能当得起拥有这天下第一的物什的人，只有父皇您！所以她就买了下来，献给父皇。”

        这次连宪章帝和庄妃也有了想知道的兴致了。

        就见九公主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几个人牵着手都合不笼的一块‘巨石’，卖石头的人告诉旗旗，说这是块天下第一大的玛瑙原石！”

        宪章帝和庄妃对视了一眼，都读出了彼此相同的意思，“这孩子怕是被骗了吧！”宪章帝微皱了一下眉。这旧都里还有人敢骗礼部尚书的孙女？要说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莫云旗的身份，可后来总会都弄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吧。

        九公主见宪章帝皱眉，忙补充道：“旗旗就只是听卖石头的人说是天下第一玛瑙石，就花大价钱买下来献给父皇。如果……如果不是玛瑙原石，肯请父皇不要怪罪旗旗，她……她就是人傻钱多！”说着还向宪章帝讨好地咧着嘴笑。

        宪章帝闻言，到是真的笑了起来，转过头同庄妃说：“我们婉儿都知道维护朋友了。”

        庄妃怜爱地看着女儿，九公主的小心思被说破，不好意思地扑进庄妃怀里。此时，帝王的血脉亲情暂时冲淡了宫廷里的冰冷和残酷。

        次日，宪章帝批奏折的间隙接过大太监曾宝国递过来的茶，见他有些欲言又止，便道：“什么事？”

        曾宝国忙陪笑道：“奴才这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皇上瞄一眼，就知道我这是有事儿要禀告”

        曾宝国跟随宪章帝多年，是宪章帝最为信任的人之一，但从不曾恃宠而骄，一切都似乎还在潜府时一个样子。

        “昨日，九公主带回满满三车的东西，都已登记造册存到了公主名下的私库。但是……还有一个……有点难办，我思来想去还得请万岁爷的示下。”

        宪章帝闭着眼，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道：“是那个大石头吧，这事儿我知道，旗丫头虽说有点胡闹，但贵在一片赤诚。我记得目今宫里父皇当时用的几个老匠人还在吧，让他们去看看，如果只是普通的石头，就搬去西郊马场吧。”

        “是！奴才现在就去办。”

        曾宝国领了命令去找那几位宪章帝说的老匠人。他们还是太上皇当年的御用玛瑙雕师，后来宪章帝继位迁都，他们上奏说年事已高恳求留在旧都。与旧都不同的是汴京人更喜欢玉石，且雕刻打磨的工艺比旧都的玛瑙雕刻更成熟更精致。所以宪章帝也就没有强求，老匠人就留在了旧都的宫里养老。

        宪章帝在曾宝国走后接着批改奏折，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过去了。宪章帝伸了伸胳膊，旁边的小太监忙上茶，宪章帝喝了一口，随口问：“曾四还没回来？”

        小太监忙回禀道：“回万岁爷，曾公公去找老匠人看石头，刚派人回报说，遇到了点麻烦，可能还要等一个时辰才能回来禀报。”

        又过了一个时辰，宪章帝放了朱笔，抬起头。小太监刚要上前，曾宝国就从外面回来了，有些风霜的老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一进门就给宪章帝先磕个头，然后扬着笑脸回禀道：“回万岁爷，真是大喜之事啊！奴才刚才奉万岁爷的旨去找吴刚吴工匠，然后带他去看那块巨石，他看了说确实是玛瑙的原石，但是这么大的还真没见过，得开窗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于是他就带着徒弟和几个工匠把石头的一角切磨了一层下来，结果啊！万岁爷您猜怎么着？”

        宪章帝瞪了他一眼带着笑说道：“你这老鬼，别卖关子！”

        曾宝国忙笑呵呵地接着道：“里面露出来的还真是玛瑙，还是红色的！据吴刚说，单单只露出来的这一块的成色就是极品了，接着他就只敢和徒弟慢慢的磨石头别的地方，不敢再大力地切，这样时辰就长了。”

        宪章帝点了点头，他是知道吴刚的能耐的，让他如此小心的原石，看来很是不凡。

        “越是磨下去，越是心惊，连奴才都看出来了，这巨石是一整块的玛瑙！”说着，还如九公主一般地伸开又臂比划着。

        “还不光是红色，还有蓝色和白色！到了最后，吴工匠疯魔般的绕着这大玛瑙转圈，嘴里嘀咕着奴才也听不懂的话，我拉住了他，让他喝了茶稳稳心神，好来跟万岁爷回话。”

        宪章帝也听得很是激动，于是宣吴刚前来觐见。

        御用玛瑙刻师吴刚一进门，就跪下给宪章帝磕头，虽然稳了一会儿的心神，终还是安奈不住过分激动的心情，说话时手还是有些抖。“万岁爷洪福齐天！才能玛瑙王现世，这是吉兆呀！天佑我大盛呀！”说着竟是喜极而泣。

        宪章帝吩咐给吴刚赐座，让他慢慢讲。老工匠压了压激动的情绪，将这玛瑙王的情况说了一翻，接着又给宪章帝跪下，叩头道：“奴才想向万岁爷讨个差事，能不能让我参加这玛瑙王的雕刻？”宪章帝听罢哈哈大笑，让曾宝国把吴刚扶起，笑着说道：“朕如今就把这个玛瑙王的雕刻全权交与你，希望你不会叫朕失望。”吴刚听罢激动地不断叩首，“奴才定倾尽毕生之力雕刻好这玛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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