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都

九公主果然不愧是最受宠的公主，莫云旗随驾出行的事很快定了下来。这可忙坏了她祖母莫老太君和外祖母薛老太太，莫云旗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开她们的身边，头一次出门，还出这么远的门！两位老太太恨不得把家都给莫云旗搬着！莫云旗哭笑不得地看着祖母和外祖母，又朝祖父送去求救的眼神。

        祖父给莫云旗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轻声咳了咳，打断两个老太太热火朝天的商议。“这次皇上出巡要求轻车简从，所以随驾官员的亲随、马车和马匹数都是有规定的……你们也是都经历过的，这急行军带太多东西是不行的。”看着两个面面相觑的老太太，莫云旗的祖父莫怀瑾又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不是把旗旗教得很好嘛，这次的准备事宜就全权交给她吧，也好看看你们教出来的学生学得怎么样！”

        两个老太太本来还想反驳，听到后面的话，立刻就自信起来！一个马上就叫了管事听莫云旗的吩咐，一个就要莫云旗把她从小就拿在手里的金算盘找出来，先列个单子说来听听……

        莫云旗看了看祖父，祖父你这是在给我挖坑吗？但话都说到了这里，硬着头皮也是要上的。这点子小事儿对于曾掌管福王府多年，后来又掌管后宫的莫云旗来说太简单太容易了。旅途的物品、打点、人手，她更是轻车熟路，安排到后来，两个老太太都觉得就是她们俩也不能做得再好了。这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莫怀瑾看着两个极为满意的老太太和认真安排回答的莫云旗，眉头微微皱了皱。

        三日后，宪章帝起驾前往旧都。莫云旗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个红木盒子出神。临行前，外祖母来送她，直接塞给她一个红木盒子，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在盒子上拍了拍，轻声说：“不让带太多东西也没什么，反正路上还很累赘，这是一盒子银票，你拿着去旧都想买什么买什么，穷家富路，我外孙女的银子不能缺！”

        莫云旗看着外祖母那她外孙女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的样子，不禁眼泪一下子从眼底涌了出来。外祖母一直这样，给她认为这世上她能给的最好的，用整个薛家的财力支持她，直到她坐上凤位。但她知道，现在的薛家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金玉满堂，危机已经浮现，最后外祖母不得不壮士断腕才得以度过难关。

        薛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哭了，立马受不了了，自己拿出帕子给莫云旗擦泪，嘴里不住地说：“怎么还哭了……不哭不哭，过几天就回来了。你这一哭，把外祖母的心都哭碎了。”

        莫云旗吸了吸小鼻子，“外祖母，我走后，你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一切等我回来。”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你赶快上车吧，你祖父来催了。”薛老太太说着，让玲珑把莫云旗扶上车，用帕子给自己擦了擦眼泪，迎着莫怀瑾走过去。她没有在意莫云旗最后和她说的话，也没有细想。

        玲珑端一盆清水走进帐篷来，“小姐，你忙了半天了，洗把脸躺一躺吧。”莫云旗点了点头，收回思绪。事情要一件一件地来，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在旧都。

        过了天门山的小清河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车马的速度更快了，一路宿营的时候也变少了，整天都在赶路赶路。就在大家伙儿觉得快要挺不住的时候，传令的兵将说还有十里就到旧都了。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不一会儿就看到远处旌旗招展，一队精甲骑兵出现了。这是驻守旧都的安平王来迎接圣驾了。

        旧都，是太祖皇帝起家之地。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政权于屋舍建筑并不擅长。所以旧都的建筑大多粗犷、简单却不失恢弘，街道极为宽阔。看惯了汴京的精致华美，换上这种粗犷风格，却也觉得别有一翻韵味。

        玲珑掀着帘子，好奇的大眼睛东瞅瞅西看看，不时小声地说：小姐，你看看那房子样子好怪；小姐，你看看他们穿的衣服……莫云旗也不曾来过旧都，对这里也存着几分的好奇。就任着玲珑一路掀着帘子东看西望，一直到了住地。

        宪章帝这次回旧都，目的在于祭祖祈福求雨。带在身边的也只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并庄妃和九公主。

        各部随行的臣子也不多。莫云旗的祖父莫怀瑾做为礼部尚书是必然在随行之列的。皇上自然入驻了旧都皇宫。莫怀瑾等一干臣子被安排在了离皇宫最近的马鞍巷。

        这马鞍巷原本也是当时重要臣子们的住处，迁都后安平王驻守旧都。这里虽然空着，平常的维护洒扫也都做得兢兢业业，这次宪章帝仓促决定回旧都祭天祈雨，虽然小有忙乱，但看到宅子里处处妥帖的布置，莫云旗不禁点了点头。都传说安平王喜武厌文、粗犷豪迈、做事大多不拘小节，是宪章帝的兄弟们最大大咧咧最没心眼儿的一个。偏偏宪章帝最信任他，让他驻守旧都，手握重兵。‘最大大咧咧没心眼儿’？呵呵，皇家的人怎么会有简单的人！能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爬出来，还能圣宠不衰的人，才是那个最睿智的人吧。

        马鞍巷这里的宅子都很是简单，连布局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子，二进的院子，青砖瓦房，条石铺地。为了迎接他们这些朝廷要员的到来，明显是新摆置了些盆栽的花草盆景，二进院子里还弄了两个大水缸，里面养着些游鱼。

        莫云旗叫人请了安平王派在这里的两位管事。一个叫李泰，一个叫刘宇。两人都穿了圆领藏青的袍子，进门微垂着头，给莫云旗行了礼就垂手立在边上等待吩咐。莫云旗暗暗点了点头，极懂规矩又守礼。

        莫云旗道：“李管事、刘管事，请二位过来是有件事还要多劳烦两位。”

        李泰和刘宇听了赶紧作揖道：“三小姐言重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王爷留下我们也就是为了听命莫尚书和三小姐的差遣的。”

        “那好，客气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想知道，你们两位谁对这旧都的茶肆、酒楼、商铺、马场最熟悉？”莫云旗直接问道。

        那个叫刘宇的管事微微上前一步回道：“回三小姐的话，小的对酒楼、商铺、马场更熟悉一点。”

        莫云旗看了看他，“那你说来听听，我想买些东西，想去最繁华的大街逛逛。”

        刘管事答道：“回三小姐，吉祥大街是旧都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旧都最好的酒楼，最大的银楼和最风雅的茶楼都在这条街上。要是想买草原的特产、奇珍，就要去宝瓶巷了，那里的铺子多货全，据说那里甚至还有沙鲁国的东西！”

        “沙鲁国的东西也有卖？”莫云旗眼中更多了几分兴味。接下来她又问了沙鲁国的事，旧都哪里新鲜好玩，马场在哪里等等。李泰和刘宇一一做答，等问完了话，玲珑端了个盘子出来，上面放着两个精致的荷包。

        莫云旗微笑着说：“真要谢谢两位管事为我解惑了，这两个荷包二位收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明天一早，还要劳烦两位管事带我去逛逛旧都。”

        两位管事赶忙推辞，玲珑笑着说道：“两位管事收着吧，这只是小巧的玩意儿，还望管事不要嫌弃。”

        李泰和刘宇只好收下，见莫家的管事婆子来禀事，就告辞退下了。两个人出了府，肩并肩地走着，刘宇从袖子里拿出刚得的荷包，翻着看了看。“这做工可真细致，面料也极好”。说着把荷包拉开，立时顿在那里。

        李泰见他不走了，侧过头看着他。只见刘宇在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一百两！

        李泰也愣住了，不由自主地也掏出自己的荷包，打开一看，也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都有点蒙。刘宇先反应过来，赶快把银票和荷包收好，又向四处看了看。李泰也赶紧照做。

        “三小姐这‘心意’可真重！”刘宇深吸了一口气道。李泰十分认同地猛点头。“明日我们早点儿来莫府，听候三小姐的吩咐。”李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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