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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回:(下)老阿紫力擒莽撞汉 岳鹏举忠义收三将


简短节说,六月十五寅时刚过,岳飞军中埋锅造饭,号令三军,卯时过后,所有人马开赴战场。撇下岳飞不说,单说第一路先锋任世安、牛皋的六千人马,按照岳飞的安排,任世安率三千人马从水路前往周伦的阳武口水寨;牛皋率三千人马,兜了个大圈绕到周伦背后,按照约定,待牛皋绕到背后,任世安才能前去挑战,否则,牛皋未到,任世安就算挑战,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巳时不到,任世安领军逼近阳武口,命人前去挑战,得到报告的周伦,听说水军主将是任世安,心中狂喜,立即派遣其弟周常前去迎战,没到半个时辰,周常被打得打败,回到水寨后,他告诉周伦,此次任世安派遣手下一员叫郝晸的副将,水战能力非常强。我们原先的诱敌深入、实施包围的策略,对他丝毫不起作用;他反而用“二龙出水”阵式,攻击侧翼,实施反包围,打得我军大败。
周伦一听,怒火中烧,没想到任士安长能耐了,学会了用“二龙出水”阵式实施反包围;想到这里,他对周常怒吼道:“俗话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他用二龙出水实施反包围,难道你不会进行分割包围吗?”周常支吾道:“我……我……怕中任士安的埋伏!”
周伦把手一挥,大声言道:“高宗赵构乃金人的手底游魂,仓促登基,禁军如同一盘散沙,水军更是少之又少,仅有的水军都在韩世忠手里,在长江沿线抵御伪齐和金兵,根本无暇顾及洞庭;岳飞更是没有水军,此番也仅仅调集程昌寓手下的残兵败将,满打满算不足三千,仅我周伦手下就有水军五千,消灭任士安易如反掌,兄弟们不必担心中了任士安的埋伏,放开手脚,全力一搏。周常率五百水军继续前去挑战,若任士安仍用二龙出水阵式,全体将士看我大旗,将任士安水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周常的五百水军,与本头领的五百水军,相互策应,务必将任士安彻底消灭,不得有误!”
众将听了周伦的分析和蛊惑,纷纷来了精神,似乎没有交战就已经胜了,嗷嗷叫着冲上战船,水寨内空无一人。周常领着五百水军直扑任士安的中军水寨,得到报告的任士安命郝晸出战,果然,郝晸继续使用“二龙出水”阵式迎敌,待郝晸与周常接上手后,周伦把手中的大旗一挥,五千水军将郝晸的一千水军分成两块,包围起来。
就在周伦满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万水军,将周伦死死的围在中间,虽然周伦中了任士安的伏兵,但他怎么也不明白岳飞哪来这么多水军。周伦挥舞旗帜,赶紧突围;此时,没有任何阻挡的只有周常的五百水军,在周伦的召唤下,两股水军合在一起,向水寨方向突围。
还别说,周伦的水上本领的确了得,愣是率领千把人突出重围,回到水寨;就在他刚刚松口气的当口,从水寨里冲出三千人马,为首一员将官,夸下黄骠马,看身高不下八尺,面似镔铁,黑中透亮,浓眉大眼,高鼻梁,大嘴叉,海下乱蓬蓬的胡须像钢针一样,双手擒着四楞镔铁锏。
就听这员将军瓮声瓮气道:“周伦!二爷牛皋在此等候多时了!”周伦一听“牛皋”两个字,如同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一般,魂飞天外。心中暗道:“完了,我不仅上了任士安的诱敌之计,而且还上了岳飞的调虎离山计,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如何是好?”
周伦见偷袭水寨的人是牛皋,壮着胆子说道:“牛皋,此处乃八百里洞庭,均为大圣大王的天下,即使你现在夺了我的水寨,不消片刻,大王的援兵一到,必然将你等就地消灭;现在,本头领不想为难你,放你们一条生路,免得援兵一到,玉石俱焚!”
听了周伦的话,牛皋哈哈大笑道:“周伦,俺怎么听都觉得好像是你夺了俺的水寨!真是:三斤面做个包子——皮怎么这么厚!如今,你五千水军还剩不到一千,离开水面就像是泥鳅掉进灰堆里,想蹦嘚也蹦嘚不起来了,俺劝你趁早投降,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周伦非常不服地说道:“牛皋,你有什么能耐敢这里狐假虎威,你也就一马三锏,别在这里托大,在下手中的朴刀也不是吃素的!”说完,周伦飞身上马,抽出朴刀,就要与牛皋过招。
“哎哟呵!还真有不怕死的主。好吧!周伦,你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俺牛皋就成全你,放马过来吧!”牛皋厉声说到。
周伦心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是你牛皋让我放马过来的,就别怪我先出招了。想到这,周伦一个“惊鸿掠过”,右手朴刀由右向左斜劈下来。别看周伦平日里以文弱之士示人,但今日一动手,却能看出武功颇有造诣,就这一刀势如奔雷,挟着风声向牛皋砍来。
牛皋就是牛皋,天生不怕死的主,自癞蟾山占山为王以来,整日里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怎么会把洞庭湖匪周伦放在眼里。见周伦的朴刀到了眼前,周伦的朴刀快,牛皋抽锏出锏的速度更快,只听牛皋嘴里喊道:“挖眼睛!”声到锏到,大锏直奔周伦的眼睛刺去,速度之快,电光石火。
周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朴刀眼看就要砍中牛皋的脖颈,却不想,牛皋如同鬼魅一般,不知如何出手,大锏就要刺到自己,抽刀回挡已经来不及了,要想活命,只能滚落马下,此时,周伦根本顾不得皮薄皮厚,身体一仰,滚落马下。
牛皋刚想上去补上一锏,只听一个声音喊道:“牛将军,锏下留人!”牛皋抽回大锏,插入马的肚囊之中。抬头一看,来人正是潭州兵马钤辖杨华。
周伦回头一看,来人是大将军杨华,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牛皋嚷道:“牛皋,你的死期到了!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占了我的水寨,大王援兵片刻就到,果然,大将军如从天降,我看你今天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逃此地!”
牛皋哈哈大笑道:“周伦,睁开你的狗眼,你看看来的是湖匪还是官军?”周伦一听,心中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杨华身后跟着一位盔明甲亮、非常面熟的将军,腰间佩挂湛卢宝剑。周伦一看,狐疑道:“大将军,你……这是……”
杨华抱拳道:“周头领,别来无恙!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名闻遐迩的岳侯爷——岳将军!也是随我上宝台山的丘主薄!”“大将军是……”周伦惊得嘴巴合不拢。
杨华道:“周头领说得不错!你我当初受杨幺蒙蔽、要挟与蛊惑,与朝廷作对;下芷江一战,杨某兵败被俘,在牢笼中杨某认真的反思,杨幺借太子之名,裹挟我等妻儿老小,说是杀贪官,除恶霸,抗击金人,维护洞庭;说什么等贵贱,均贫富;不知周头领是否得到屋有三间,地有一垅,而杨幺在洞庭烧毁民房,收缴渔船,弄得八百里洞庭,十室九空,哀鸿遍野,老百姓的死活他不管,整日里在宝台山荒淫无耻,作威作福,长此下去,莫要说是官军前来剿灭,就是洞庭百姓一人一口吐沫也能将我等淹死。如今,在下受朝廷招安,远离杨幺这等魔鬼,免得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周伦嘴巴张了张,还想往下说,杨华道:“周头领所虑的是自己被看押的妻儿老小?这个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岳侯爷早就想到了,莫要说是你的家小,就连看押人质的高癞子也已经弃暗投明,我们的妻儿老小全部脱离龙阳。”
周伦听到这里,见杨幺大势已去,自己再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就是自寻死路。满脸羞愧,撩袍跪倒,对岳飞言道:“洞庭草莽周伦,不明大势,不辩是非,此前受杨幺蛊惑,恬为鹰犬,有失纲常,今杨大哥一言,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在下周伦愿意领手下人众,归顺朝廷,归降岳节使麾下,请岳侯爷宽宥!”
“周头领快请起!快请起!”岳飞边说边连忙上前扶起周伦,继续言道:“周头领言重了!古人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周头领受杨幺要挟蛊惑,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幡然悔悟,归顺朝廷,也算是民心所向。圣人言:朝闻道,夕死可也!只要周头领改恶从善,反对杨幺,一心为国,莫不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可喜可贺!”
杨华对周伦言道:“岳侯爷,诚人也!在下归降后,朝廷不仅没有追究,岳侯还提拔在下为潭州兵马钤辖,田明为衡州兵马钤辖;只要周头领诚心归降,岳侯少不得重用头领。”周伦再无二话。
岳飞命任士安、牛皋将人马与周伦合兵一处,立即拆除水寨,木料民船归还百姓,然后精兵从陆路回归潭州。自己领杨华等众将继续攻打宝台山。
按下岳飞的人马暂且不表,且说杨再兴人马直扑李合戎的社木寨。社木寨是杨幺大闹洞庭的又一个重要据点,是扼守鼎州的枢纽,进可以取鼎州,退可以泛舟湖上,也是杨幺物资的重要来源。
守社木寨的头领不仅有李合戎,还有杨幺手下的第二条猛将银锤将何元庆,他是洞庭兵马太尉杨钦的亲外甥,一对八楞梅花亮银锤,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杨钦曾是钟相手下的重要人物,遂投奔舅舅。
杨再兴率三千人马,马不停蹄地来到社木寨下,命田明前去叫战;李合戎得知前来叫战的是仇人田明,恨得牙根痒痒,想立即去出去跟田明拼命。何元庆冷静,道:“李头领,我看还是弄清情况再说!”就在这时,兵卒来报,此次挑战社木寨的主将是岳飞手下的猛将杨再兴,李合戎不禁暗惊,田明不在话下,可杨再兴不好惹,就在李合戎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将何元庆自告奋勇出去迎战。
功夫不大,社木寨寨门打开,从里面冲出一千人马,为首一员小将,看年岁二十出头,浓眉鹰眼,面色白净,头上挽个牛星发短,不罩盔甲,一身素罗袍,夸下一匹白马,得胜钩上挂着一对八楞梅花亮银锤,只见这对锤,足有一石。
杨再兴见出来一员小将,他从岳飞那里得知,此人就是银锤将何元庆。虽然听说杨钦已经反正,却不知何元庆是否愿意?若是他没有接到舅舅反正的讯息,乃或是自己根本就不想归降,恐怕会有一番厮杀。
杨再兴大声道:“来将通名!”何元庆抬了抬傲慢的鹰眼,对杨再兴道:“本公子乃银锤将何元庆是也!无名鼠辈,也敢来挑衅社木寨,你回去让岳飞亲自来,本公子要会他一会,本公子锤下不杀无名之辈!”
杨再兴一听,何元庆确实挺狂,哈哈大笑道:“小小的社木寨,还用得着岳大哥亲往,在下杨再兴就要趟平社木寨!”
“哦!阁下就是岳飞手下的第一员猛将杨再兴,好!好!好!今日你我在此大战三百合,不分出个胜负,绝不罢休!”何元庆自负地言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杨再兴说完,抬腿摘下五钩神飞亮银枪,一个“白蛇吐信”,五钩神飞亮银枪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直奔何元庆的哽嗓咽喉。
何元庆不敢怠慢,一个“雷公举锤”,双锤合并,封住杨再兴刺来的五钩神飞亮银枪,杨再兴一看何元庆双锤上举,下盘露了出来,五钩神飞亮银枪抽到一半,来了个“枪撩一大片”,枪尖朝何元庆腹部扫来。
何元庆情知不妙,往后一仰,来了个“金刚铁板桥”,右手锤一个“海底捞月”,将杨再兴的五钩神飞亮银枪崩了出去。二次上手,两人都使出平生绝学,一个是枪如闪电命难留,一个是锤似滂沱性命忧。
这真是:洞庭水清民生苦,妄想称帝心不古;欲解天下黎民难,还民乡里种五谷。老阿紫力擒莽撞汉,岳鹏举忠义收三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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