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 百姓之幸

姚卿卿发完胡饼，便在城门口等慕容翎。她已经从士兵口中打听到，慕容翎在河堤上。

        也不知道河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这雨看着没有要停的意思。姚记的粮食已经发了一半，可受灾的百姓越来越多，在这么下去，粮食也会不够用。

        一直到天暗下来，慕容翎才从河道回来。在城门口碰到等他的姚卿卿，他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见到姚卿卿身上的衣服湿了，慕容翎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蓑衣披在她身上，“为何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他语气带着些责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姚卿卿白天发胡饼的时候，身上被雨水打湿，若不是为了等他，她早就回去换衣裳了。

        “河道上怎么样了？”她现在浑身湿冷，慕容翎的蓑衣带着他的温度，她贪恋那一点温度，便厚着脸皮没有推辞。

        “先回去再说。”慕容翎怕她着凉，便先带她回家。

        等姚卿卿洗了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慕容翎也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裳。原来他的属下怕他着凉，在他进城时就帮他取了来。

        “何时来的南湖？”慕容翎问道。来了也不告诉他。

        “来了有几日了。”姚卿卿回道。“河道上怎么样了？”她现在比较担心河堤顶不顶住，下了这么多天的雨了，再好的工程也撑不住。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慕容翎眼里带着探究。有几个女子像她一样，还关心起河道的问题来了。

        “这不是明显的吗？南湖县背靠五源河，地动的时候，河堤应该有损毁，现在又连续下了这么多日的雨，再厉害的工程也会支撑不住的。”姚卿卿回道。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高科技的设备，都是用人力，也没有无人机去拍河道的全貌，若是决堤了，到时候再抢救就晚了。

        慕容翎沉吟片刻:“河道水位已经很高，再下雨恐怕会挡不住。”这也是他所担忧的。

        唉……这跟她想的没差:“有没有办法把它疏通？或者在下游用人力开出多条河道来泄洪？”

        慕容翎看向她，眼里闪过赞许，这和他今日想的一样。可以泄洪，但不能往下游的村庄泄洪。他今天在舆图上找出了一段离清水湖最近的地方，可以在那儿挖通河道，把水引到清水湖。

        “你放心，已经安排靖阳的守军去挖河道了。”

        听到他这么说，姚卿卿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半。

        “我听兵士们说这几日你都在城门口发胡饼救灾？”慕容翎看着她的脸，问道。

        “是啊，南湖已经没有存粮了，我们的粮食也快用完了，再这么下去，灾民就没有东西吃了。”姚卿卿有些担忧。

        “这些自有官府去操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看她满脸忧色，慕容翎不禁放柔了声音。

        姚卿卿摇摇头:“比起无家可归的人，我能做的太少了。”她在后世看过太多历史纪录片，文字记录，那些饿殍遍野的画面，她希望通过她的努力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慕容翎看向她的眼神变得郑重:“南湖百姓有你这样的人，是他们之幸。”

        “殿下爱民如子，开仓放粮，还亲临灾区指挥救灾，这才是真正的百姓之幸。”姚卿卿笑道。这个马屁她是愿意拍的。

        慕容翎唇角微弯，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姚卿卿用一双清泓般的杏眼看着他，笑道:“当然啦，真的不能再真。”

        翌日天还没亮，慕容翎便带着属下赶去视察河道的开挖情况。从昨晚开始，靖阳守军和王府府兵不眠不休挖了一夜，已经挖通了一半，加上今天一天，应该就能挖通了。

        黄运章本来以为没有解决办法了，毕竟光靠守河道的兵士，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挖出一条疏通的河道来的。可没想到殿下竟然动用了靖阳守军，这样一来，若是有心人往京中做文章，殿下说不定会被问责。

        见黄运章在发呆，慕容翎便吩咐:“黄大人，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保障疏通河道挖通前，上油河堤不能决堤。”

        黄运章回过神来，忙回了一声是。

        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姚卿卿便只能减少用量，把原来的饼减了一小半，这样可以多做一些，保证每个人都能领到。

        现在南湖县城外有三处救灾点，分别是官府的粥棚、源香楼的粥棚，还有姚记的饼棚。但随着灾民越来越多，渐渐的便不够发了。

        有些灾民领到比原来越来越小的胡饼，心中恐慌，加上最近在灾民中有人传言南湖县令要弃城远走，便有些灾民聚集在城门口，大骂南湖县令不作为。

        “乡亲们，他们要弃城逃了，咱们没人管，到时候五源河堤挡不住，发了洪水，咱们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人群中也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听了有愤怒的，也有哀伤的，一群人聚集在城门下骂道:“狗官不是人，弃百姓不顾，不配为父母官！”

        “对，不配为父母官！”

        “狗官出来谢罪！”城门下的人群越来越多，有些不明所以的，听了别人误传的消息后，也跟着一起骂。

        此时马县令等人刚从村子里回来，他们用了两天终于说服下游百姓撤离，正精疲力尽的回到城门下，却被灾民挡在城门外。

        人群中有眼尖的认出马县令，指着他骂道:“就是他，狗官！”

        “狗官！”

        愤怒的百姓齐齐朝着马县令等人骂道。

        城门上的士兵看到马县令回城，忙下来驱散灾民。可灾民人数太多，士兵们的长矛又不能对准百姓，只见士兵们被愤怒的民众挤到墙角。人群中还有人骂道:“官官相互，就是你们蛇鼠一窝。”

        马县令不明所以，他站在马车上喝道:“大胆刁民，如今正是天灾之时，大家都在尽心救灾，你们为何要在此闹事？”

        那些灾民本就是听信了谣言，如今哪里能听得下去劝告，两方人马僵持在城门口，大有要动手的趋势。

        姚卿卿发完了胡饼，也被堵在城门口。听了马县令的话，她便暗暗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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