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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one day


西泽尔好不容易周末休息,屁颠儿回家的时候,开门的是克里昂。
  他瞬间甩上门,莫名哆嗦了一下。
  一定是开门姿势有问题,再来一次。
  当然还是克里昂。
  再关。
  “开开关关的干嘛呢你们。”
  大概是鬼打墙玩儿多了,终于引起这个家另一个人的注意。
  “他怎么在这!”西泽尔炸毛一样指着克里昂。
  “他不在这还要去哪?”陆秋莫名其妙:“总不能一辈子住军营吧。”
  “为什么不能!”
  克里昂好整以暇靠在门框上,以少许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西泽尔。
  虽然两个人打扮半斤八两。
  西泽尔一身方便通勤的装束。
  克里昂简单的宽松款衬衣故意松开三颗扣,裤子也很居家。
  但比起土狗学生版西泽尔,他现在像刚吸了十个人血液的吸血鬼一样美得很有攻击性。
  “这是我家,要走也应该是你。”他拿出了狐狸精的美貌,和正宫的气势。
  “你……”西泽尔开始磨牙。
  “行了,给我好好相处。”陆秋拽着克里昂的衣服后摆把两个人分开,克里昂伸手又把门带上,西泽尔再度被关在门外。
  在他暴走把门拆了之前,陆秋把门打开,放了他进来。
  “干嘛非要跟他住在一起,再租一套房子不行吗。”
  为了演戏逼真,她对家里做了一点战损风格装饰,这两天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在家里有两个苦力,此时不收,更待何时。
  “他也是来找我们才会变成这样的,所以……”
  其实屋子并没有实质性损坏,只是之前买的东西包装盒和填充物什么的弄得到处都是。
  “要到什么时候。”克里昂对西泽尔并没有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理心,只觉得他碍事。
  “等他毕业可以生活自理吧。”
  “他又不是小孩儿……”
  “喂,你们俩说话我都听得到。”身后,西泽尔抱出去一捆垃圾,站在楼梯走道看着两个人凑在一起说小话。
  克里昂把手上的东西拴成一捆,随手丢给他,亲了亲陆秋的脸:“我去做饭。”
  “嗯。”陆秋划了半天水,手上的抹布还干净得新的一样,这才开始真的干活。
  抹布加除尘器,本来也没很脏的屋子瞬间焕然一新。
  “嗯?没想到你这家伙做饭还挺像样。”两人走进厨房,饭桌上已经摆好几道菜,西泽尔挑了挑眉说道。
  比较克里昂那张脸,比较像会把让他做饭的人做成饭的感觉。
  “拜托,他做饭可比你好吃。”
  看到西泽尔,陆秋不由回想起当初自己没吃上的那盒炖肉。
  哪怕现在吃香喝辣,也依旧非常心疼。
  看在他在霍尔拉克海姆做了挺长时间的饭,陆秋选择原谅。
  克里昂做完最后一道菜,因为两个人坐的方位,陆秋面前的桌子已经没空了,他重重一下摆在西泽尔面前,好像比起放下盘子,更愿意把盘子摔他脸上。
  “不准浪费粮食。”然而这一举动马上招来某人的警告。
  很憋屈。
  西泽尔死来死去这么多次,唯有一点不变——偷腥的猫一样试图对陆秋没事挠两下。
  虽然从来没得逞,也从来没放弃。
  先前他姑且算救过陆秋一次,他可以原谅他先前的无礼。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伙伴了!
  自己家居然有他的房间,甚至于之前陆秋去霍尔拉克海姆还带着他。
  但,现在西泽尔和亚当都构不成对他的威胁,唯一的问题是——
  罗切尔。
  没人争得过死人。
  罗切尔是可以说贯穿了她的一生,而她因为罗切尔的死亡,居然可以选择放弃生命。
  也许是因为太过痛苦,所以大脑的保护机制选择忘记关于他的一切,可一旦她想起来……
  她选择的到底是他,还是这个姓氏,这个血脉。
  陆秋还在跟西泽尔说起霍伯尔人和之前的叛乱,完全没注意到克里昂眼里的挣扎。
  “你说你完全没准备?那他怎么忽然回来了,我以为你们约好的?”
  叛乱发生那天西泽尔在学校,她又联络不上,虽然隐约猜到什么,但他并不比自己的同学知道更多。
  而且克里昂一回来就掌握了局面,不是说他不能掌握,但他走的时候还只是尉官而已。
  “我也忘记问了。”发现他在发呆,陆秋在餐桌下光脚踢了踢克里昂:“怎么吃饭还能走神,你那天怎么提前回来了,亚当告诉我至少一周后的。”
  他回过神,眼神闪烁了一下:“想给你个惊喜就提前回来了。”
  这又不是以前可以快马加鞭,宇宙航行这些钢铁巨兽不会偷懒,当然也不会忽然振奋加速。
  “这都能赶路吗?”
  “用到一点物理技巧。”
  总感觉他脑子里的终端没完全取出来。
  “这就算了,你一个尉官居然能带着一个舰队这样冒险吗。”西泽尔咬着筷子,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现在是中校……那天以后是少将了。”
  “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差不岁的时间,陆秋从p1到p3而已,最多加一个没啥用的大祭司之名。
  克里昂这升官比坐了火箭还夸张。
  自己的失败固然让人难受,别人的成功更让人心寒。
  护驾有功从中校飞升可以理解。
  亚当当初给他捏身份的时候,选了个尉官,属于军官里最低一级,不惹人注意,又不会在军营里过得很难受。
  少尉,中尉,上尉。
  少校,中校,上校。
  少将,中将,上将。
  半年,四级。
  两天,两级。
  她还做好陪他攒资历的准备了。
  这下连西泽尔都露出‘难道他真是天才’的迷惑神情。
  对于军人来说,战争就是飞升的途径。
  克里昂从前也不是一天没上过战场,当然很清楚要怎么做才能让指挥官看见自己。
  毕竟从前他才是那个指挥的。
  一场战役可以不动声色就决定胜负,也可以打得轰轰烈烈热闹非凡,取决于他的需要。
  再加上上位者某些不能言说的私心。
  “过段时间,等大部队回来,应该有个庆功宴,陪我去。”他有些怨念饭桌的规模。圆形的桌子他和陆秋面对面坐,要两个人都伸手才能碰到一起。
  “嗯?好啊。”
  得到她的承诺,克里昂才满意地低头继续吃饭。
  陆秋忽然想起他回来之前的传讯。
  他们回来是因为战争已经没有意义了,帝国要乱起来了。
  再有外部压力,他们也开始分崩。
  这帮白皮就像骨子里有分裂基因一样。
  希望战火能燃得慢一点,波及的地方少一点吧。
  吃完饭,把餐具丢进洗碗机里,三个人各回各家。
  他们的小房子是二层小楼,西泽尔一层陆秋二层,当时租房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作为这个家的男人,住在一楼可以护卫她的安全。
  现在发现想多了,这楼除了有一个相同的大门,他住在一楼跟住在隔壁一样。
  二层的门一关,楼上楼下毫不相干。
  偏偏他也没什么借口上去,而没有理由克里昂也肯定不会让他待在楼上。
  西泽尔第一次体会到寄人篱下的悲凉。
  陆某人因为捅了个篓子,现正赋闲反省中。
  而克里昂则是因为跑太快,大部队还没回来,所以暂时无所事事。
  联邦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清理之前她钓出来那些人。
  不得不说她手段虽然非常粗暴,但也异常有效。
  以前所有被忽视的问题现在都被晒在阳光下,只要把有问题的处理掉然后增补空位。
  他们俩都对联邦官员层面不怎么熟,也帮不上忙。
  所以非常难得的,两人能有一段相对悠闲的时间。
  以前学校放假的时候,克里昂并不放假,她一个人在家和园丁一起照料花园。
  难得两个人都有时间,当然要玩点只有两个人能玩的。
  “啊,往左边一点,进去一点。”
  “你挡住了,起来一点,进不去。”
  “对,就是那个地方。”
  ……
  “怎么样,还要来吗。”
  “来!”
  一整面落地窗的房间里,两个人抱着手柄正在打双人游戏。
  奇怪,在帝国的时候她从来没想着打电子游戏。
  不过想想帝国也确实不流行这种,他们更喜欢全息的,或者真人的。
  就像古罗马斗兽场那样让真人勇士去对打。
  克里昂带她去看过一次,所以说就算是红血族,伤成那样不会死,看起来也太恐怖了。
  而全息的,实话说她做了那么久的梦,对这种游戏方式没什么兴趣。
  联邦就复古多了,游戏外置设备翻出花来,有那种小贴片感受肌肉运动的,但她还是选了最复古的手柄。
  她打游戏本来一般,克里昂第一次接触这种,还玩的双人游戏,简直就是灾难。
  死去活来一下午才打过两关。
  “算了,不玩了。”又死了一次,看外面天都黑了,她把手柄一扔伸了个懒腰,趴在克里昂腿上。
  他也放下手柄:“吃饭吗。”
  “这么晚了,出去吃吧。”她看了一下时间,爬了起来。
  脚步声下楼,敲了敲西泽尔的门,问他要不要一起。
  “不去,我点外卖。”他拒绝道:“还有很多作业呢。”
  “啧啧啧,出走半生,归来仍没毕业。”他听到陆秋的嘲笑和西泽尔的反驳。
  “克里昂,那我们走了。”她大声叫他。
  从他们住的地方到之前塔雅介绍倒水上集市车程十多分钟,她第一次来就很想呆克里昂一起了。
  因为没位置,两个人面对面站在车厢一角。
  陆秋侧头看风景时,忽然和一个人目光撞上,对方看到她,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似乎决定了什么,朝他们走了过来。
  “请问可以认识一下么。”
  她还在想这人是谁,以前见过么时,对方就开口了,却不是对她。

  那人微红着脸,眼巴巴看向克里昂。
  她还在这呢,在这呢!
  刚才看她一眼是觉得没有竞争力还是咋!
  克里昂那张脸着实扎眼,不管在哪都会引起别人的瞩目。
  以前罗切尔偶尔作为莱特维斯家企业的话事人出席某些宴会,如果那些人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的轮椅,也会露出很惊艳的眼神。
  当然,发现他就是罗切尔以后,也会露出惋惜的神色。
  罗切尔很讨厌看到他们这种表情,所以什么宴会都很难待一个小时以上。
  “有事么。”他的冰箱语调也很能吓唬人。
  “就是,想问问,能不能交个朋友。”果然,对方磕巴了起来。
  “不用,不需要。”
  Game  over。
  那人下一站就下车了,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到站。
  “笑什么。”克里昂不低头也能看到某个人憋不住笑的样子。
  “没有。”她歪着头。
  “你笑了。”他伸手心托住她的下巴抬向自己。
  “很新奇的体验吧。”
  罗切尔的时候就算了,以前在帝国的时候应该也没什么人敢上来搭讪他。
  青春期的花事,在那样的环境下尚未绽开,就已经凋零。
  “这也算是体验吗。”
  “陌生人的一见钟情或是熟人的日久生情,喜欢别人或被人喜欢,告白或者暗恋,怎么不算呢。”
  “有必要吗,一面之缘而已。”他似乎非常不屑。
  “有必要啊,哪怕是挚爱亲朋也是由无数面组成的,有些相遇是命中注定,有的不就是一面之缘,然后变成了很多面。有的人第一面惊艳,相处日久以后却会发现并不合适。而有的人一开始不喜欢,慢慢相处以后会磨合得越来越合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分析起这些。
  公交到站,停的时候稍微晃了一下,她伸手抓住克里昂的手臂。
  因为他站得太近,所以只能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一次就遇到真命的,有时候已经和一个人磨合很久,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然后命中注定忽然某天出现,你会发现这种平凡的生活根本不是你想要的,有了那个人,从前都是将就……感情就是很复杂的。”
  “嗯。”他似懂非懂。
  如果现在打开陆秋的终端,他会发现浏览记录里一个及其纠结胃疼的帖子。
  “所以什么时候发现命中注定,要告诉我。”
  克里昂:……?
  这种话由她来说极其没有信服力。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两个人的相遇或者说重逢都是极小概率。
  一见注定到日久生情,都是你。
  但女人就是共情很强的生物。
  克里昂只明白了一件事,搭讪是坏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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