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石木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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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左凝甫一触上他肩头,任盈便触电般向后微缩了一下,眉头轻蹙,面上又明显泛起一层怒意,随即他狠狠剐了左凝一眼,侧头不再理会她。
左凝讪讪收回手,打消了念头,心中想道:“令狐师兄似乎比白日里凶了许多,真是性情古怪、多变之极。”
任盈眼睫低垂,神情莫名,他也没料到这个嵩山派的大小姐竟敢到此处,当下最好的决定应当是将她悄无声息的杀了。
不知天高地厚,合该受些教训。
任盈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手上却毫无动作,只是支着身体听屋外二人谈话。
只听外头又传来二人的交谈声,言语中不难听出血刀门与龙沙帮已早有旧怨。
凌退思道:“我放出英雄宴风声时,用的便是共讨剿匪大事之由,早已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怕就怕血刀恶贼在此前杀上门来,让我等就此饮恨。好在与尊驾预测的不差分毫,诸位英雄对小可颇为关照,都前来相助,见着群英相聚,我心中适才得以片刻安定。”
另一人哑声道:“若一个人想要扬名立万,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又有什么比踩着他人的名头上位更便捷、更显威名的法子?”他喉间发出一声短促又包含恶意的笑声,冷声道:“若我是血刀门,只怕巴不得你这英雄盛宴办得越大越好。”
之前不曾发现,现在冷静下来静听,左凝只觉得这声音喑哑难辨,如砂砾摩擦,十分难听。
凌退思说话尚且直白,那人说话却习惯绕弯子,叫人云里雾里,以至于左凝对二人的谈话仍是一知半解。起初她只知道龙沙帮有英雄宴,很是好玩热闹,才央求爹爹让她来赴宴,当时只顾着贪玩,又哪知道举办英雄宴有着“讨匪”的由头。
此刻又听凌退思和那人高谈阔论,这才逐渐拨云见日。左凝心中暗道:“是了,他们口中这‘匪’定然是指血刀门,血刀门与龙沙帮有仇,龙沙帮打不过,这才找了咱们这些帮手来对付他们。可血刀门托大,觉得咱们不成气候,对此不管不顾,听这人的意思,血刀门似乎是想在英雄宴时将我们全部了结,以威震江湖。
凌退思道:“不错,可血刀门万万也想不到,我身后不仅有着诸位英雄,还有着名扬大漠的石娘娘,只是给诸位英雄下罂粟丹粉这”
那人意味深长道:“凌帮主,有舍才有得,身后既已临渊,不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是么?”
凌退思愣住,半晌才仿若梦呓般道:“是极、是极。”
在无花和系统告知之前,左凝可从没有听过血刀门的名号,更别提什么“石娘娘”“水娘娘”的名头,提及石娘娘,她脑中浮现出的影子,反而更多是《哪吒传奇》中的石矶娘娘。
想到石矶娘娘黑漆麻乌的脸庞及狠辣的心肠,左凝不由打了个寒颤,想着一定要将这事告诉爹爹,让他老人家好好惩治一下这些人。
那人又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凌退思道:“明日便能完成,只是不知为何,要这么多石关注左表妹”
不知有意无意,他的声音压底了许多,左凝功夫不高,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字,反而是“令狐冲”瞧了左凝一眼。
这一眼神色淡淡却意味深长。
狭窄的空间将人的五感放大数倍,左凝这么近距离被男子瞧着,方才要在他肩上写字的勇气散了个干净,这才知后觉的又升起一股羞怯感。
见着左凝脸颊逐渐染上的薄红,任盈也是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故作冷俏的脸庞也柔和了几分。
随后又听那人答道:“计划有变,这些东西不用准备了。如今我也不知道石夫人是否会亲临。”
凌退思遗憾道:“不能亲眼目睹石娘娘风采,实是件让人憾恨终生的事情。”
“若我是你,还是庆幸着不要见到为妙。”那人似是而非道:“现在,一同去看看那些东西吧。”
二人说话间,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忽听扎扎两道声响,凌退思已先一步向墙边走去。
左凝心知这二人怕是要离开,心头微松,又觉得近乎被任盈半圈在怀中的姿势甚是古怪别扭,忍不住朝外挪动了半分。
任盈暗道不好,一把将左凝死死摁住。
衣料摩擦,心跳参差。
这一挪一摁之间,还是泄露了稍许气息。
外头那人似乎察觉了什么,慢条斯理对凌退思道:“且慢。”
说罢便慢悠悠踱步至床前,他走得极轻极慢,等左凝稍稍安定下来,一双月白色靴尖就直直闯入左凝视线,仿佛下一步那靴尖就会抵至她的额头。
左凝心知自己惹了祸,脑中一片空白,面上血色尽褪。任盈也眉头紧锁,指间已备好了几枚暗器,只待那人行动时先发制人。
不想这时房顶突然传来砖瓦碎裂之声。
声音虽轻,对屋内四人而言却如雷贯耳。
凌退思惊怒交加,喝道:“何人在屋顶鬼鬼祟祟!”说罢掀袍追去。那穿着月白靴子的人略一思忖,便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直至二人脚步声渐远,又待了片刻,左凝才听身后之人语气凉凉道:“还不走么,左大小姐?”
她一时间只觉得身后的怀抱一片燥热,慌忙翻了出去。
任盈也随之翻出,站起身来后神情淡淡,道:“那二人很快便会折返,你快速速离去,别再跟来了。”
“我回去,那你呢?”左凝道。
“目前已经打草惊蛇,日后守备必然更加严备,不如趁此时便一探究竟。”说罢,他将目光投向了上去一幅挂画,一把掀开后,里头竟露出了一道容一人通过的暗梯,漆黑幽深,直通地底,细细听去里头竟传来敲击低语之声。
砰、砰、砰
“原来之前的机关声竟是因为这里有个如此精巧的密道。”左凝道:“我我从来不知凌退思竟是这种人,如此这般,手段又与魔教何异,待我回禀我爹,一定要他们好看。”
“你!”任盈听她一口一个魔教,心中微怒,冷笑道:“嵩山派好威风,既然如此,还请左大小姐赶紧回去禀报左冷禅吧。”
说罢任盈顺着暗道摸索而下,行至半路,回头见左凝仍站在一旁不曾离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冷声提醒道:“你若再不走,可就别想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继续向下。
任盈一口一个嵩山派、左冷禅,口中毫不客气,左凝被他呛得莫名其妙,一人站在暗道门口颇为踌躇。
若就此离去,只怕他双拳难敌四手,若一同下去,又怕二人双双折在里头。为今之计,最好是她快去找救兵,可这一来,狄修等人武艺不及令狐冲,也无甚用处,再者不论群雄是否相信她所言,但凡慢上片刻,令狐师兄就有可能遭遇不测。
她摸了摸怀中的迷香,又想到尚有的【西门光环】,犹豫再三,还是跟着任盈一同下了梯子,只期盼早点摸清究竟是谁在主导一切,趁着二人还没回来快些离开,就算那二人折返,五岳剑盟一向同气连枝,“令狐冲”对她又有救命之恩,总不能叫他一人吃亏,自己好歹也要帮些什么。
越往底下,敲击声越发明显,伴随着飘来的幽幽花香,左凝深吸了口气,紧皱眉头,继续往下走去,才发现任盈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地底,他呼吸有些沉重,苍白的面颊泛着一丝潮红,见左凝跟了下来,与之前的尖锐讽刺不同,他冷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过了一会儿才叹道:“都叫你走了,你为什么要来。”
“令狐师兄,我不知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但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是万万不能放你一人冒险的。”左凝道。
任盈似有动容,默然不语,半晌后低声道:“我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
此刻左凝已走至任盈身侧,这才瞧见任盈是因为什么而发愣——首先是大片大片的罂粟花海,花色凄凄,萎靡绚烂。而在尽头的壁上,有一座石雕。
那是一座无与伦比的石雕,也是一座超脱了所有美丽定义的石木雕塑。
它雕刻着一位尽态极妍的女子,她的容貌已经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力,左凝竟想不到任何的词语能够形容这份惊心动魄的美。
她的眉眼似乎含着笑意,如一汪盈盈春水,却又比春水更要绚烂迷人,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恍若天边霞光,远山愁云。
借着夜色火光,竟又生出了几分明明灭灭的诡异感。
左凝一时间竟看痴了——让她震惊不已的是,这面容对她来说简直熟悉不过。
这分明就是她的模样,可乍一瞧去,却仿佛眼角唇稍都远远不及。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那身影由远至近,左凝才瞧清那是一个风姿卓绝的美男子,他手中拿着石锤,在任盈的呵止声中仍是不断走近。
距离左凝越近,映着火烛光辉,他的眼中越发炽热明亮,带着深深的痴迷,像是一个最忠诚的仆人面对着九霄神女,虔诚且如履薄冰的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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