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顾九月拉着她衣服道，“娘，家里月季也快开了，回去看难道不好？”

        徐莲巧从来没把心思放在家里花草养育上，闻言惊讶道，“有花苞了。”

        顾九月点点头，努力做出真诚的表情。

        老板见此只好悻悻然道，“恭喜夫人，家里必然有好事了。”

        顾九月和徐莲巧去集市上买了过年用品，过年要贴年画、贴对联，绑红头绳，吃的用的也不能少，顾九月蹲在地上看对联和年画，上面还有墨痕，显见是才写画出来的。

        可惜她和徐莲巧都不识字，并不知道上面是什么。

        读书人一边写对联，一边对旁人嘀咕道，“你说我们这里改朝换代，会不会连字也改了？”

        和他一起的中年人揣测道，“应当不会，这么多天除了砍了几个人，也没见过哪位大官老爷掉官帽子。”

        两人谈论十分淡定，顾九月早就发现了，虽然明里说打仗，但战争对这个县的影响并不大，大家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除了生意有些萧条以外就无大碍了。

        虽然遇到朝代替换确实是不幸，但幸运在没有被牵连，更何况新朝代往往会有更多上升空间的。

        读书人看她蹲得久了，就好心道，“小姑娘，你是不是不知道挑哪个？”

        顾九月点点头。

        读书人扫了一圈对联，给她挑了一副“家和万事兴”和“吉祥如意”，顾九月还是有基本审美的，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一副既有笔锋又喜庆的对联，忍不住高兴起来。

        徐莲巧也道，“吉祥如意，万事如意。”

        此后母女俩又去买了一些食物，包括过年要吃的零食，白米糕，地瓜干，果脯，鱼和肉等等。顾九月还看见有买花生了，顺带去买了一两斤，准备带回家炒花生吃，可惜她逛遍整个市集也没见到鞭炮，大约是现在还没有发明出来。

        她们买好东西，就去了曾木匠家看看李狗屎。

        顾九月虽然和李狗屎只有一面之缘，但他毕竟是李二婶的儿子，多久未曾归家，李二婶恐怕会担忧。

        到曾木匠家以后才知道他被抄了家，徒弟们要么回家去了，要么就留在县城接活干。

        顾九月有些迷惑，难道李狗屎也是在县城里接活干？既然这样为何不先回家里去告知父母一声。

        徐莲巧道，“我们随便找找，找不到就先回去告诉你李婶子。”

        顾九月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母女俩问了人，就去市集上找接活最多的几处地方，有专门给大户人家修家具的，有丧葬一条龙的，她们看见人就打听，可惜这个年代讯息不发达，找人比登天还难。

        顾九月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李狗屎他不会牵连到曾木匠的事情里，最后身亡了吧。

        徐莲巧叹气，“今日就先到这里，急也急不得，就先回去找些人来帮忙寻人。”

        顾九月正要点头，忽然看见旁边有个人在喘粗气，连忙拉扯徐莲巧袖子道，“那是不是狗屎哥？”

        她看见的人穿着一身灰衣服，脚上蹬着草鞋，面上布满汗珠子，一副形容狼狈的模样。

        他和顾九月对视一眼，眼神中出现慌乱，但顾九月的喊声打断他想要逃跑的计划。

        徐莲巧惊讶道，“狗屎，你竟然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

        李狗屎讷讷喊了一声“顾婶子”。

        李狗屎比之前见过的样子狼狈许多，头发蓬乱，连衣服都是破烂模样。

        顾九月觉得蹊跷，所以这人是挨了打还是怎么回事？亦或者有人威胁他。

        她偷偷和徐莲巧咬耳根，徐莲巧也面色沉沉，李狗屎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徐莲巧道，“你师傅现今……不如先跟我们回顾庄去，以后再谋个出路。”

        李狗屎局促道，“婶子，我有个朋友遭、遭了难，我不能抛弃他不管，我先去安顿好他，等明日就回去。”

        徐莲巧是个成年人，自然觉得有些蹊跷，皱着眉毛道，“回趟家花不了什么时间，这样，我陪你一起去，去过后再回去。”

        李狗屎捏了下拳头，垂头丧气带路了。

        顾九月跟在这人身后，一路穿过许多大街小巷，越走越觉得心惊，周围环境太差了，时不时还会遇到躺在路中央的醉鬼，走了大约小半柱香才到目的地，原来是一处破旧的小宅院。

        李狗屎拍了拍门，就有个小丫头来开门，先懒洋洋说了声“你来了啊”，随后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徐莲巧母女俩。

        李狗屎进了院子就不进去，反而只在外间探头探脑。

        他注意到顾九月好奇的眼神，尴尬道，“这是别人家宅院。”

        顾九月若有所悟点头。

        过了一会儿，开门的小丫头来了，对他道，“小姐在床上病着呢，夫人也抽不开身。”

        李狗屎失落道，“曾小姐生的什么病。”

        小丫头道，“不知道，我又不懂这个，光花钱看病花了好几两银子，小姐可真苦。”

        李狗屎觑了一眼顾九月母女俩，不说话了。

        他们三人在院子耽搁了一段时间才走，说是耽搁，但连眼瞎的人都能猜出是李狗屎单方面磨蹭不肯走，人家小丫鬟不知道催促过多少次。

        李狗屎恹恹跟在顾九月母女俩身后，徐莲巧道，“看也看过了，就回去吧。”

        李狗屎却摇摇头道，“师父师母对我恩重如山，我要先在这里帮忙照顾他们。”

        徐莲巧嘴巴快，就道，“他家奴仆皆在，你一个小孩子有哪里能帮得上忙的，何况你父母在家担忧呢。”

        李狗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他们坐了车回顾庄去，李二婶子得知李狗屎回来十分高兴，抱着儿子不住痛哭，还一个劲儿卖他傻。

        李狗屎到底是个少年人，许久没见亲人十分想念，也跟着她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顾九月心里有满肚子奇怪和担忧，但这种事情连续徐莲巧都没有提出来，她如果真的说了就太煞风景了。

        盐碱地里的东西种下后不久还没见到成果，林长云就带着下人来给顾九月分红。

        顾九月没出钱没出力，就出了个点子，能分几两银子算不错，但拿到手才发现竟然有十两。

        除此之外，还要那些她种在花旁边的苋菜、小葱、嫩生生的白菜等等，在冬天绿盈盈特别可爱。

        顾九月数了一下，发现少了大半有余。

        林长云理直气壮道，“不白拿你的，我是付了钱。”

        顾九月摸了下小白菜，决定晚上就做一道小白菜汤，一边询问还有没有次等的月季花，她准备带回家里来插瓶给家人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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