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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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炸开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惊得烛火一跳一跳,雨点愈发密集地落下,犹如沉闷的鼓点,急促地击打着她头顶的瓦片。
她想起公主回宋后第一次召见她,她以为会是兴师问罪,但公主只是抱着汤婆子从卧榻上坐起身,不解地看着她:“还不起来,要本宫亲自扶你?”
后来她疏于职守,导致涟漪自尽于诏狱,公主也没有责罚她,只是摆摆手让她平身,叹道:“事已至此,赏罚容后再论。”
随即又答应了她的请求,带她去威武将军府上验了尸,返程时下起了大雨,公主让她进了马车,免去了她浑身湿透的狼狈结果,还令马车送她回镇抚司,笑着对她说“有劳你了”。
她会举荐她领兵打仗,也会在看到她深夜冒雨而来时蹙眉问:“你淋雨了?”
她当众抗旨不遵时,她会冒险拖住那位暴虐帝王的胳膊,笑着给她解围,“陛下,可不好开这样的玩笑,瞧镇北将军吓得脸都白了。”
不慎落入陷阱后,她烧得糊涂了,依然不忘与她分享御寒的外衣,“你也很冷吧。”她这样说。
她急需回京见惠娘最后一面时,也只有她没有拒绝她,只是问:“祭祀前一天赶回来,能做到吗?”
她曾经警告过尤硕明,如果他敢辜负她,她会第一个杀了他。
到头来,杀了她的是她。
是她苏敬纶。
她忽然无法忍受眼前人对她的触碰,猛地打掉了沈信芳为她包扎的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背过身,手抖着自己给自己系上纱布的结,再缓缓给自己穿衣服。
“怎么了?”沈信芳观察她的神色。
她低头道:“出去。”
沈信芳没动。房内沉默了片刻,沈信芳看着她紧绷的脊背,放低了声音道:“你很怕提起长公主。”
依旧是沉默。
“为什么?”
“……”
“你也……不用太自责,陶修文说没找到尸身,说明她可能还活着,还有一线希望……”
“别做梦了!”她忍无可忍,转过身来狠狠盯着他,大声道:“从数十丈高的山崖掉下去,寒冬腊月,下面的沅河还结着冰,谁能活得了?”
他竟然以为她在自责。她是自责吗?
她是恨!她不光恨她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她还恨自己没办法因为她的死而开心!
仇人死了,她为什么不开心?
她凭什么不开心?
但此刻她看着沈信芳那震惊又失措的神情,竟从中得到了一丝愉悦。
“我亲眼看着她掉下去的。我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从我手里脱离——你问我为什么不拉住她?因为我恨不得她死。或者说,我是故意放手的,是我杀了她。”
沈信芳惊愕地望着她:“不可能!”
她笑了,心中又是痛苦又是快活,“是我杀了你心上人,你应该恨我。”
恨她吧!这样她就不必再忍受他温柔的折磨。
“而不是在这里问我要不要用她那什么劳什子伤药!”苏敬纶抬脚踹翻了边上的一个什物架,上头的文卷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沈信芳看她这般反常,反倒冷静下来,明白此事绝不是她说的那样简单:“我不信,你在说谎。长公主的事我会查清楚的,如若真是你的过错,大理寺不会包庇你的。”
“她死了,你要怎么查?”苏敬纶笑着逼问他。
沈信芳压下怒火:“你累了。今日到此为止,在下告辞。”
苏敬纶追上来继续说:“想要她死的可不止我一人。你知道和亲当天她是怎么上轿的吗?是陛下命我给她下了蒙汗药,陛下还让陶修文在她的合卺酒里下足量的毒药,可惜她命大,居然毫发无损回到了宋国。”
屋外哗啦啦的大雨拍打着门窗。
沈信芳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停了好一会,喃喃道:“我不信。”
他转头看她:“陛下为什么要杀她?你又为什么要杀她?”
苏敬纶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发现自己踩在一张建筑设计图上,想起他方才在房内仔细整理这些图纸,还给她添了一盏灯。
她真的想让他恨自己吗?
何必,何必要告诉他。
只要她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公主感激地望着自己时,心里滋生出“让她死”的恶念。
“你为什么要来寿州。太傅原想安排你去广陵,广陵比寿州情况好很多,至少不用下封城令,不用担心补给迟迟不达。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苏敬纶轻声道。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来寿州。”沈信芳停了停,“而且,你的伤需要人照顾。”
她再次被戳中了心房,胸口的跳动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她抬起头,恨恨地对上他的目光,倔强道:“我不需要。”
说着便拉开房门想要离开,不料门口站着一位士兵正欲敲门,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将军晚上好!”
苏敬纶迅速调整好情绪,板着脸道:“何事要禀?”
“回将军,卑职是南城门守卫窦宽,南门方才来了两个人想要进城,是一位大爷和一位少女,架着马车,手上没有诏阳谕旨,但他们——”
苏敬纶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便走:“这时候他们来添什么乱?不是诏阳使者一律不准放进来!”
窦宽第一次和将军说上话,竟然就被将军凶了一顿,心中沮丧又难过,望着偶像拂袖离去的背影,耷拉着肩膀道:“少卿大人,卑职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沈信芳转身将书房门锁上,瞥一眼她消失的方向,摇头道:“无事。将军只是几天没合眼,太累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窦宽叹口气,朝沈信芳拱手告辞,沈信芳喊住他,问方才禀报的那一老一少什么情况,为何会深夜来到寿州,窦宽连忙回答:“那姑娘说她是大夫。”
沈信芳蹙眉思索了片刻,道:“带我去看看。”
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雨夜,寿州迎来了它的曙光。
但与它相邻的北越普昌城,就没那么幸运了。由普昌传开的疫病犹如洪水猛兽,瞬间席卷了越国东南四城,并且迅速往越都广阴袭去。
难民四窜,疫病横行。
人们渴望大夫能一夜研制出治病良方,渴望官府能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现实是大夫熬白了鬓角也没能给出他们想要的灵丹妙药,都城广阴直接下了明令,禁止所有州郡开放城门让外人出入,禁止疫病横行的东南四城百姓逃往别处……
结果就是越禁越乱,有失去理智的流民围住大夫将其活活打死的,有愤怒至极的流民冲进府衙烧杀抢掠的,还有暴动的流民团结起来抢夺城门管辖权的,事态一发而不可收拾,传到都城时,国君赵岩气得要派兵镇压,同时下了诏书,召集天下良医为国分忧。
消息传到沅州时,尤硕明已经弄到了办理假过所的途径,还有三天便可将其拿到手,但此事一出,广阴那边已经传来诏令,让赵况和赵凌即刻启程返回都城,尤硕明自然要随郡主一同北上。
忙活了这么多天,结果功亏一篑。
广阴使臣还没走,北上的命令尚未传开,尤硕明琢磨着要找机会和心儿见一面。
要不今晚就带她走?
首先得搞清楚,赵况打算何时出发北上,是今晚还是明天。他拦住一位婢女问:“郡主在何处?”
“回赵护卫,郡主往沁梅园去了。”
他向婢女道了谢,随即快速往沁梅园的方向走去,若非怕被人觉出异常,他都想用轻功飞过去了。
沅州只在小年那天下了一点雪,第二天便融掉了,如今地面也是干干净净,但沁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折几只插房里恰合时宜,可郡主何时亲自折过梅花?
他找到郡主时,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她手里的花。她坐在仆从的背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梅花枝,嘴里说了句什么,随即将梅花塞进一旁的婢女手里,拿着鞭子站起身来。
她这一动,尤硕明才发现在她跟前不远处跪着一个人,正是心儿。
他一时间惊怒交加,还没来得及跑过去,便看见郡主突然猛地扬起鞭子,照着心儿的脸狠狠抽过去!
“郡主——”
“啊!”许亦心抬起手肘挡在自己前方,生生受了这一鞭子,被打得歪倒在地上,衣衫撕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即便是肘部传来的火烧一般的灼痛。
她听见赵凌冷冷的声音说着:“不是说你是知贤哥哥派去诏阳的细作吗?怎么会一点武功都没有?”
赵凌越说越气,扬起鞭子又要打下去,突然被人扼住了手腕,转头一看,是不知何时闪现的尤硕明,正紧抿着唇怒视着她。
赵凌大怒:“赵明,你放肆!”
侍女和仆从早被吓得噤若寒蝉,向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被郡主的鞭子殃及,而许亦心疼过那一阵,挣扎着坐起身来,地上传来的湿冷侵入皮肤,令她禁不住抖了抖。
厌恶和怨怼在她心里凝聚成火,她愤愤地想,自己根本没招惹她半分,还是被她鸡蛋里挑骨头打了一鞭子,这种蛮横无礼嚣张跋扈的人,配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吗?系统如果还在,她直接让它北越第一个灭国。
“郡主要找人撒气,尽管冲属下来。”尤硕明死死扼住赵凌的手腕,硬生生道,“属下皮糙肉厚的,经得起郡主的折腾。但伤了心儿姑娘,许公子会生您的气。”
赵凌自从接到回广阴的谕旨后便憋了一肚子的火,找心儿晦气,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许知贤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莫名的重视,赵况又不肯向她透露消息。
她想收拾心儿很久了,但碍于许知贤的情面,一直没找着机会,此刻终于如愿抽了这人一鞭子,却被尤硕明一语戳中心事,她瞬间像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起来:“我会怕他?!”
“到处寻你不得,原来你在这。”一个悦耳的男声打破了僵局,众人转头望去,看见许公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啊,原来郡主也在。”许知贤笑着朝赵凌拱手行礼,他身后的圆脸侍女低垂着头,偷偷瞥一眼心儿。
尤硕明见他来了,这才松了口气,立即松开郡主的手,郡主瞪他一眼,转头看向许知贤。
“郡主恕罪,我院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叨扰了,告辞。”许知贤说完,转向心儿,蹙眉道:“赖在地上作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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