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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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漳低声称是,小心地扶将军躺下,走到书案边,缓缓将布绢凑到烛火下。
窗外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停了,天色还是灰蒙蒙的,韩漳掏出手帕将余下的灰烬收起来包好,听见背后将军问他:“劫狱之人是谁,他们可有给你说法?”
“没有,他们只说陶修文卧床不起,无法过来与我对质。”韩漳撇嘴道,“我看那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哪有独自一人去劫狱,还从重重守卫中毫发无损逃脱了的?”
尤硕明乏力道:“若不是你技不如人被陶修文拿走白罗玉,也不至于被他们算计入局。”
习武之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这一身武学造诣,韩漳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被将军这一点明自己技不如人,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嗫嚅好半晌,才撅着嘴道:“属下惭愧,属下会好好练功的……”
尤硕明没再继续这个话头,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吩咐韩漳去拿文房四宝过来。
执笔后,他愣了片刻,韩漳在一旁轻唤了一声“将军”,他才醒过神来,敛了敛神色,落下笔去。
“让十三带着它回国,亲自交到陛下手中。”尤硕明道,“此案已了,陶修文你不必跟着了,我另外交予你一事。你去查查大理寺少卿沈信芳……与召南公主是否有私仇。还有……”
他顿了顿,想起方才看到的裴大夫,不知她为何来了宋国,是否带有陛下的谕旨,又为何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公主府。他默了片刻,又道:“算了。你退下吧。”
韩漳低声称是,收好将军的亲笔信,垂头退出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交代好信件之事后,韩漳溜出了公主府,回想着将军的嘱咐,暗道,将军让他去查沈信芳,依他看,还不如去查苏敬纶。
沈信芳那哪像和公主有仇啊,分明是和将军有仇。好在公主并不待见沈信芳,反倒对苏敬纶处处亲近,将军还不着急,他看着都急。唉。
他施展轻功上了房顶,雨后的瓦片湿漉漉滑溜溜,他谨慎地站稳后,仔细辨认了一番大理寺的方位,轻点足底,朝大理寺而去。
蹲在上头偷听了好一会儿,没见着沈信芳,倒是听衙役聊到避雨阁一案的许多杂七杂八的桃色绯闻,他听得直打瞌睡。不一会儿,听见衙役又谈起少卿大人,说少卿大人今日心绪不佳,早早下了职回太尉府去了。
原来目标早就溜了。
韩漳挠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太尉府又在哪里?
晃悠了片刻,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一片眼熟的区域,韩漳抬头,看了眼牌坊上的“石垣坊”三字。
罢了,调查沈信芳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苏敬纶说陶修文病得起不来床了,他才不信,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需要与他对质时病了?
他偏要去揭穿这个小白脸的拙劣伎俩。
说干就干,韩漳轻车熟路,悄无声息地趴在陶修文卧房上方的屋顶上,轻轻掀起一片黏答答的瓦,从缝隙中看去——只见房内昏暗阴沉,雨后的斜阳停留在窗台上,床榻上的被褥中隐约显现出一个长条,韩漳揉揉眼睛,仔细一看,这个长条形状的东西正是陶修文。
陶修文头发散乱,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韩漳看了大半天,也不见他翻一下身,或者发出声响。韩漳纳闷,一般病得重的人,不是哀叹声绵绵不绝的吗?他这寂静无声的,该不会死了吧?!
我还没好好揍他一顿,他怎么能死呢?
韩漳轻轻盖好瓦片,纵身飞下去,在门口犹豫片刻。
反正要进去,也无所谓动静大不大了。这样想着,他抬脚猛地一下踹开了房门,大步踏了进去,绕过屏风直奔床榻。
陶修文没被惊醒,依旧眉头紧锁,脸色惨白,眼下乌青,像被人打了两拳似的。
韩漳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他脸颊略微凹陷,短短几天没见,这人居然瘦了这么多。
还有气儿没有?
他伸手想试他脖颈上的脉搏,刚一凑近,突然被陶修文猛地抓住了手腕,韩漳着实吓了一跳,急急向后退去,但陶修文抓得很紧,他这么一退,带得陶修文从榻上滚落下来,狼狈地跌在他脚下。
“你没死啊?!”
陶修文倒在他脚边,迟缓地抬起头,幽幽看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韩漳看出来他的确病得不轻,不想与他一般见识,而且自己是跟踪他才知道他的住址的,这一现身,免不了又得被他诘问,遂打个哈哈企图蒙混过关:“那就好,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陶修文眼疾手快圈住他的一条腿,死死抱着,脸贴在他膝弯喘息着道:“别,等等……”
“你你你干什么?!”
陶修文柔弱无比:“我饿了……”
“你饿了关我什么事?”
“韩中郎……可怜可怜我,给我弄点吃的吧……”
再不吃东西,他真的要死了。
韩漳拔腿想跑,奈何他死死抱着不撒手,韩漳走一步,便拖着他在地上蹭一段路。
“你撒手!你丢不丢人啊?”
命都快没了,还怕什么丢人。
陶修文紧贴着这根救命稻草,还往上攀爬了一下:“韩中郎大人大量,定不会计较我将你压在墙上一事,况且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过的交情,韩中郎怎么忍心丢下我不管?韩中郎一向心地纯善,济弱扶倾,厚德载物,乐于助人……”
韩漳爆红着脸提着差点被他拽下去的裤腰大吼:“你闭嘴!”
半个时辰之后,韩漳看一眼一桌子吃空的菜,再看一眼地上惨不忍睹的呕吐物,目光又回到瘫在榻边的陶修文身上。
陶修文吃一阵吐一阵,已经吐了七八回了,韩漳被他弄得没脾气了,指着那一滩呕吐物:“我不收拾了。你爱死不死,我不管了。”
“韩中郎别走……”陶修文虚脱了,手都抬不起来,“我想喝水……”
韩漳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恻隐之心不由得动了又动,重重叹一口气,起身在他房内翻找起来。
水缸水壶统统是空的,他只得跑去外边的水井边提了一桶水,草草装了一壶,正欲给陶修文倒一碗过去,却听陶修文弱弱道:“不能喝生水的……”
韩漳怒视他一眼:“事儿真多!”
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快速生了火,为他烧了一壶开水,倒一碗出来,放温后端起来递给他。
陶修文又道:“我没力气。”
韩漳:“……”
韩漳只得又扶他起来靠在自己肩上,端着碗贴在他毫无血色的唇边,看他小口小口地喝着,将一整碗都喝完了。
放下碗后,他看见陶修文鼓着腮帮子抖了一下。
“不会喝水也吐吧?”韩漳紧张地盯着他的唇。
陶修文瘫在他身上摇摇头,气若游丝道:“韩中郎,你相信鬼神吗?”
韩漳:“?”
“我怀疑我中邪了。”陶修文苦哈哈道,“八天以来,我几乎睡不着觉,时常腹痛难忍,吃东西也不得安宁,吃什么吐什么,请了好几次大夫了,大夫都说我身体毫无异样,应当只是疲劳过度,多休息便可,给我开了安神补气的药,可我连吃药都吐……”
哪只鬼啊,这么有眼力见儿……韩漳正腹诽着,外头忽然响起来一阵声响,韩漳不想多事,欲乘机溜了,遂压低声音道:“你起来,别赖我身上快点儿的!”
陶修文拽住他的袖子:“我不——”
推推搡搡间,苏敬纶已然踏入卧房,看到床榻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瞪着眼睛语塞了好一阵。
陶修文不紧不慢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艰难地从韩漳怀里坐直身,道:“右将军。”
韩漳一摆脱他,立刻弹起来站得离床榻远远的,对苏敬纶解释:“我是来探病的。”
苏敬纶打量一眼韩漳,又扫一眼桌上地上这一片狼藉,略微蹙了蹙眉,道:“修文,我向陛下求了恩典,让乔先生为你诊治一番。快收拾一下,去太史局。”
陶修文眼睛一亮,连忙称是,打起精神来拿过床头的官服穿上了,还梳了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戴好发冠穿上鞋子,刚站起来走了一步,脚下一软就往下跌,韩漳一把捞起他,他于是心安理得挂在韩漳身上。
韩漳搂着陶修文带他走,一边走一边想,这小白脸还挺沉。他有些吃力地抬头道:“苏将军,搭把手。”
苏敬纶回头看一眼,对他露了一个微笑:“不必了,本将军相信这点重量对韩护卫来说,是小菜一碟。”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你的下属你不操心,反倒丢给我?
正咬牙切齿,忽然听见挂在他身上的陶修文轻哼一声,低声在他耳边道:“韩中郎……别抓皱了我的衣服。”
韩漳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冉冉竹林中坐落着一座小院,雨后的斜阳温和倾泻而下,照在院门那一老一少的脊背上。
承佑看着裴清龙飞凤舞地写完了“茗月阁”三个大字,笑着拍了拍手,帮她把笔墨收起来放到一旁,又搬来板凳,将她写好的牌匾拿上,站上凳子举起牌匾在院门上方比划。
在裴清的指导下,终于把牌匾挂好了,他跳下凳子,两手往腰上一叉,道:“终于弄好了,小玉,我饿了!”
“好,菜早就备好了,今天做辣椒炒肉和水煮——”
“又是你做啊!小玉,咱们把阿炎请来吧?”承佑挽上她的手眨巴着眼请求。
裴清失笑道:“阿炎远在魏国,我上哪儿给你请去?承佑乖,家里的钱不够咱们请厨子的,再忍两天,等小玉多赚些钱来再说。”
承佑失望至极,抱起一堆纸笔向里走,嘟囔道:“好吧,那我就给小玉一个面子。”
裴清静静看着他的背影,背起手来,逐渐收了笑意,抬头又看向那块简陋的牌匾。
不该在魏国待那么久,让承佑对那里的人和事物产生了感情。
……
千里之外的魏国,吴公公垂头呈上十三送来的信件,李显庆瞥一眼封面的字,确认是尤硕明亲笔,这才慢慢打开了信件。
“这石头投进去,果然很快有了波澜。”李显庆微微而笑,将信件丢给吴公公,命令道,“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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