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结束

宋琪真和秦世修一块往基地的方向赶，半道经过了市集，宋琪真想起那天的事情，忍不住问秦世修：

        “后来你赢了还是输了？”

        秦世修闻言背着她到市集兑换处，递了一块牌子。

        那里的人看了一眼号码，取了一麻袋的交易币。

        宋琪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禁不住伸手捏了捏秦世修的胳膊，却意外发现几天不见，这家伙的胳膊好像粗了一圈。

        “你们还会二次发育吗？”

        秦世修没说话，他弄不明白自己的情况，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唯一那么点脑子又全用在宋琪真身上，宋琪真这个问题实在是为难他了。

        最后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交易币，因为实在是有点多。

        兑换处的人数了老半天才数出来那么多，结果人家又让放回去，等他们走了不禁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走过村子，淌过河，一路上跟在后面的丧尸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庞大，等到基地在望的时候，丧尸群已经达到小型丧尸潮的规模。

        远处的基地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四处还悬挂着红色的丝带，仿佛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喜事。

        不等他们走近了，有人骑着马过来。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红扑扑的，一阵风吹过，从他身上飘来一阵淡淡的酒气。

        那少年见了宋琪真后面的丧尸群，眼眸瑟缩了一下，很快又假若无事的笑起来，对宋琪真道：

        “是琪真小姐吗？琪秀小姐知道您要过来，特意让我在这里等着您呢，您快跟我来吧！”

        宋琪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不过她不怕。

        她回头拉住秦世修，那些丧尸跟在他们身后就要一同进去。

        那少年见状赶紧拦住她：“琪真小姐，它们不能进去！到时候里面闹起来怎么办？”

        宋琪真闻言看了一眼秦世修，朝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随那少年一块进去。

        沿路的屋子和布局没有多大变化，仿佛还和以前一样，但那些围着篝火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已经全变了样。

        宋琪真仔仔细细地看，却没在其中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让她的心直直地往下坠。

        那少年带着她到了宋琪秀的住处后就走了，不一会儿苏琪秀独自一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了许多，人看上去病恹恹的，和周围的喜庆很不搭调。

        见了宋琪真，她勾了勾唇角，走过来便要亲热地牵宋琪真的手，被宋琪真面无表情地躲开。

        苏琪秀笑容勉强起来：“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宋琪真不想和她纠缠这些，只问她：“基地的那些人去哪儿了？白大婶呢？阿健呢？二叔他们呢？”

        白大婶是个热心肠的人，外面办的这么热闹，要是搁以往，她早像只蝴蝶一样到处乱窜，帮着忙东忙西了。

        还有阿健，那孩子最爱热闹，有热闹的地方就有他。

        还有二叔，基地里的红白事，一般都是宋二叔操持，今天也没见他的影子。

        苏琪秀沉默片刻，接着眼泪忽然滚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外面的人都忙着吃酒没注意到她，她神神秘秘拉着宋琪真就要进屋子里面。

        宋琪真不去，苏琪秀急了：“姐姐，外面都是姜权的人，咱们进去说！”

        宋琪真不为所动：“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

        苏琪秀红着眼圈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声声泣血：“他杀死了我的孩子，我还为虎作伥，那我还是人吗？”

        宋琪真犹豫半响，最后跟着她走了进去。

        秦世修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苏琪秀见状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当没看见了。

        苏琪秀的屋子很空荡，一张铺着红色床单的大床，一张有些旧的红木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些花生之类的东西，屋子的正中摆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碳块火红，烧的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宋琪真连日奔波，没有好好歇过整觉，吃个饱饭，这会儿见了这情景，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身体乏累的厉害。

        她直觉不对，下意识回头去拉秦世修的手，一直冰凉的手握住了她，将她拥入怀里。

        那人抱起她走到铺着红被的大床上，宋琪真看着姜权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淡淡地问。

        姜权俯身看她：“一点让人产生幻觉的毒，放心，你只要乖乖的就不会有事的。”

        他冰凉的手指缱绻地摩挲着她白皙的脸，目光脉脉含情：“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我很开心。”

        宋琪真：“基地的那些人去哪儿了？你杀了他们？”

        姜权歪着头想了想，说：“有些人很讨厌，就杀了，你别生气。”

        宋琪真闭上眼睛，胸口气血翻涌。

        姜权戳了戳她的脸颊：“看着我。”

        宋琪真侧过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姜权见状笑了起来，翻身紧挨着她躺下：“还记得以前你带着我去山林里摘野桃子吗？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把我当杂种，见了我就踢我打我，从来没有人把我当个东西，除了你。

        你会帮我揍那些小杂种，会带我去山林里摘野桃子，我一点也不喜欢野桃子，又酸又涩，味道很讨厌，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

        但后来你爸爸妈妈死后，你再也不正眼看我了。”

        他回过头，发现宋琪真正目光凌凌的看着他。

        姜权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我。”

        “他们看不上我，不希望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杀了他们。

        父亲知道那件事之后打断了我五根肋骨，我躺了整整一个月，哈哈哈，可除了我，他再没有别的孩子了，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的样子！很有趣。

        现在真好，终于没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他像终于找回心爱宝贝的巨龙，开心地将宋琪真搂在怀里。

        屋外鼓声阵阵，仿佛这是一场专门为他们而备的婚礼。

        姜权的手臂微微发抖，整个人显得格外兴奋：“琪真，以后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咱们好好的。”

        宋琪真动了动手指，冷声道：“那你先让我起来。”

        姜权皱眉，片刻后咧着嘴笑了。

        他俯身将宋琪真抱起，然后像摆弄洋娃娃一样将宋琪真立了起来，看见宋琪真皱着眉看他，他还耐心地同她解释：

        “你现在中了毒，不能随便乱动。”

        看宋琪真不信，他又道：“真的，我父亲之前中了这毒还不听我的话乱跑，后来他就死了。我不想他死，更不想你死。”

        宋琪真悚然地看着他：“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姜权对她一向有问必答，不过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不好回答，他想了想，只能含糊地说：

        “我只记得我第一个杀的人是我堂弟，那个时候我才八岁，他们都以为他是不小心误吃了山上有毒的果子，其实是我干的，大人有时候很笨的，他们竟然都不知道是我。

        不说这些了，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你起来要做什么？”

        宋琪真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过来。

        姜权狐疑地看着她，没动。

        却见宋琪真像只蝴蝶一样扑向他，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接着腹部忽然一阵冰凉。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宋琪真摇摇晃晃地推开他，侧头吐了一口血。

        被她狠狠咬过的舌头火辣辣的疼，她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接着低头像看一只臭虫一样看着姜权，道：

        “你让我恶心。”

        姜权瞳孔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倒了下去。

        宋琪真也撑不住了，身体下意识地往后倒。

        一只结实的手臂抱住了他。

        嗅到那个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宋琪真的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才来？”

        秦世修没说话，沉默地搀扶着她往外走。

        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往外吐着血的姜权叫住她，一声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宋琪真在他面前停下，目光看向他。

        姜权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她冷漠的脸，眼泪忽然从眼角滑了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眼睁睁看着宋琪真转过脸就要离开，忽然心里一慌，朝着她扑了过去。

        宋琪真只觉脚踝一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

        她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秦世修察觉了她的异样，朝着姜权一脚踹了过去。

        姜权痛不欲生，却抱着剧痛的腹部哈哈大笑起来。

        他就要死了，他要她只要看见那道疤就会想起他！

        秦世修大怒，走过去一手捏断了他的脖子。

        宋琪真看也不再看姜权一眼，趴在秦世修的背上转身离开。

        宋琪秀在屋外等着他们，看见他们出来立刻凑了上去：

        “他死了吗？”

        宋琪真不说话，将手里的刀递还给她。

        刀是宋琪秀在她进屋的时候偷偷塞给她的，那刀身上沾满了血，显然使用它的人用了全力。

        宋琪秀握着刀，先是笑，接着整个人软下来，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爬起来跑进了屋子里，屋子里传来她大哭的声音，像失去伴侣的鸾鸟，悲痛欲绝。

        宋琪真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示意秦世修离开。

        这地方早已经不是她熟悉的家园，她没有丝毫留念。

        秦世修背着她回到了林中小屋，屋子周围长满了杂草，还有只鸟在屋檐下做了窝。

        那鸟见了他们也不害怕，高兴地飞到秦世修的头顶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只和它一样的鸟怯怯地从巢中露出脑袋，朝他们的方向张望。

        也许等到春天的时候，它们就会添上几个新成员，变成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了吧。

        宋琪真这样想着，眼皮沉沉地垂了下去。

        她睡了三天，秦世修在她床边守了三天。

        醒来后他给她喂新鲜的鱼汤，抱着她出去晒太阳。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春天就来了。

        五颜六色的花苏醒了，将整个山林染上漂亮的颜色。

        他们的小屋周围开满了蓝色的，一小朵一小朵阿拉伯婆婆纳，像仙女的裙摆一样好看。

        秦世修知道她喜欢看，带着她去了河边。

        他从回来以后再没开口说过话了，脑子忽然比以前更糊涂了些，不过他依旧喜欢带着她到处跑。

        河岸两边开满了白色蓝色的花，苏醒的河水叮咚作响，他怕河水浸湿了她的脚，将她被在背上。

        宋琪真晃着脚丫，指挥他采摘那些藏在花丛中不显眼的韭菜。

        她想摘一些回去种在屋檐下面，这样以后就有新鲜的蔬菜吃了。

        宋琪秀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的。

        她身边跟着一个男人，看向宋琪真的眼神怯弱中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她说她希望宋琪真跟着她回去。

        宋琪秀承担起自己肩上的责任才发现姐姐过得有多辛苦。

        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操不完的心，每一天早上醒来都是痛苦的。

        她怀念那些躲在姐姐身后贪享安逸，无忧无虑的日子。

        宋琪真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以后都不必来。

        “我有家，这里才是我的家。”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

        宋琪秀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被自己搞成这样。

        她走了。

        等到又一个冬天来临之前，她又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孱弱的孩子。

        她和宋琪真抱怨她的丈夫对他不好，基地的人不服管教，天气让孩子总是生病。

        最后她依然求着宋琪真回去。

        宋琪真让她先回去，明天再来。

        宋琪秀以为她终于松动了，喜滋滋地回去。

        第二天早上等她再寻到山上，等待她的却是一座空空的房屋。

        他们走了，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宋琪秀坐在屋檐下等到太阳西斜，檐下的燕子归巢，她站在瑟瑟的晚风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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