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危险

她讨厌一个人被困在逼仄的空间里，这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实验室，而她又变成了一块没有感情的冻肉的日子。

        她想和姜雨烟他们待在一起，他们可以说话，可以分享喜怒哀乐，那时候的她活得像个人。

        她丧气地爬到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光线从西边移到东边，一直到下午，天光开始偏暗的时候，它才从外面回来。

        江鸢嗅到了它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但它身上并没有很重的伤口，她不敢深想，垂着头窝在角落里，离它远远的。

        它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凑过来近距离地观察她的脸。

        她撇过头不想理它，它跟着转过去，她转向另一边，它又跟着贴过来。

        江鸢恼了，觉得它像黏人的小狗。

        “走开！”她忍不住呵斥它。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这样激怒它根本没任何好处。

        好在它并没有生气，只是缩回脖子喉咙里咕噜两声，自己径自爬到一边开始舔舐身上的伤口。

        江鸢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人，不过转眼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她那小胳膊小腿，欺负这个一爪子能把人脑袋拍细碎的家伙？

        洞底再一次安静下来，江鸢能清晰的听见它舔舐伤口的声音，以及不时从附近传来的人类惨叫声。

        江鸢抱着空空的肚子，越发想念跟着姜雨烟待在基地的日子，想念那种烟火气。

        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她望着头顶的石头，默默地想。

        上天是眷顾她的，她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大概傍晚时分，它再一次出去给江鸢寻找食物，留下江鸢一个人待在洞底。

        没过多久，头顶上的石头被掀开了，几个脑袋从上方探出来，好奇地盯着江鸢。

        江鸢在这些人里很快认出了昨天的那位不速之客，看来它还是不死心，而且还带来了更多的同伴。

        江鸢看见它对着自己的同伴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什么，接着那些东西全部看向了她。

        江鸢可不觉得它们是友善的访客，赶紧起身将身体紧贴着洞壁提防它们可能的攻击，脑子一边飞快的转动起来。

        和它们硬碰硬那就是拿鸡蛋碰石头。

        至于跑，江鸢看了一眼被堵死的洞口，很快放弃这个念头。

        干瞪眼等死她才不干，江鸢眼珠子一转，立刻张嘴尖叫起来。

        她室友还没跑远，她只能赌这个！

        那些东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缩了回去，有几个却跟着打头的那家伙跳了下来。

        他们呈扇形将江鸢堵在角落里，一个个跃跃欲试。

        有几个颈部的鳞片微微张开，喉咙里兴奋地发出嘶嘶的声音，却因为顾忌什么而没有上前。

        江鸢瞪着它们，大声呼救，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一声回应，又似乎是她的幻觉。

        她想就这么耗着等救兵回来，可它们显然不这么打算，几次试探之后，其中个头最大的那一个猛地朝江鸢扑了过来！

        江鸢赶紧躲开，可胳膊还是被它尖利的爪子勾出一道口子。

        殷红的血沁出，腥甜的血腥味仿佛在空气中注入了一针兴奋剂，其他几只兴奋地围拢过来，却被打头那个一爪子拍开。

        这是它的，谁也不许抢！

        局面瞬间变成一对多，江鸢变成了背景板。

        看着那个被针对的护食大块头，又看了一眼一只背对着自己浑身紧绷的怪物，江鸢眼珠子一转，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那倒霉鬼显然没想到她背后搞偷袭，被迫当了出头鸟。

        大块头的权威被它挑衅了，可不管它是被动还是自愿，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对着它脑袋就是一顿削。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江鸢缩在角落里吃瓜，还要避免自己被他们不小心波及。

        当她第三次避开不小心蹭着她的鼻子飞过去的爪子的时候，洞穴的主人终于出现。

        自己的领地被侵犯让它非常不高兴，它一爪子掀开堵洞口的石头，跳下去逮着一个就揍。

        之前那几个打的再凶也避开脖子、心脏、脑袋这些要害，它却发了疯，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被它逮住的，通通往死里揍。

        几只胆怯的趁着它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剩下几只却被激发了凶性。

        一时间，嘶吼声，惨叫声充斥着整个洞底，干草伴着血肉乱飞，江鸢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觉得好莱坞大片也不过如此了。

        这场地盘守卫战以江鸢的室友获胜告终，那些家伙打不过它，差点被揍出屎，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江鸢从角落里爬出来走到室友身边，对方抱着手臂戒备地朝她龇了龇牙，她才发现它胳膊上一个伤口深可见骨。

        她赶紧撕下一片衣服给它包扎，动作尽量小心，可还是弄疼了它。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鸢自觉和它面对面，它却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

        江鸢：……怎么感觉它好像生气了？

        它生什么气？

        江鸢摸不着头脑，伸出手戳了戳它的背。

        它像条虫子似的向前拱了拱，不理她，一边抱着手臂嘴里叽里咕噜，哼哼唧唧的，江鸢总觉得它好像在骂人。

        江鸢睡不着了，她爬起来伸手扒拉它，它转过身看着她。

        “你是不是生气了？”

        它又开始叽里咕噜，嘴里不知道说什么。

        江鸢忽然怀疑它能听懂一些自己的话，她瞟了它一眼，试探着说：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它指着她给包扎过的地方叽里咕噜，还伸出爪子想扯下来，江鸢慌忙一把拦住它：

        “这是给你止血，你扯下来干嘛！”

        它伸出爪子挠了挠，江鸢看它一眼，伸手把打好的结松开，再松松地系上。

        原来它是嫌她系得太紧了，它不舒服。

        这回它终于满意，面对着江鸢躺下了。

        江鸢心思却活络开了，它能听懂一些她的话，那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商量商量？

        “那个，今天太危险了，要不是你回来了，说不定我一条小命就这么交代在这儿了。”

        它不说话。

        她再接再厉：“其实我一直想说了，这地方三天两头有东西找上门，是不是不太安全？而且这里好无聊啊！”

        她伸手指了指上面，表示自己想出去。

        它抬头看了看，又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

        江鸢凑过去推了推它，它闭着眼睛装死。

        这家伙！

        江鸢气哼哼地背对着它躺下。

        第二天早上它又跟着同伴一块出门了，下午回来的时候依旧带着一身血腥。

        江鸢看了一眼外面暗淡的天色，坐在角落里不想动弹。

        按照以往的规律，等它休整一会儿就会出去给她找吃的，可今天江鸢抱着肚子等了半天它都没动弹。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江鸢本来眯着眼睛都要睡着了，它忽然爬起来顺着洞壁爬上去。

        江鸢一骨碌爬起来，想看看它到底搞什么鬼。

        然后她就看见它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一会儿又下来，来来回回好几趟，一副猫猫祟祟的样子。

        等到月亮爬上来的时候，它轻轻地推开堵着洞口的石头，接着跳下来把江鸢背在背上。

        整个过程它都小心翼翼的，连带着江鸢也跟做贼一样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安静乖巧地趴在它的背上，看着它动作轻巧地爬出洞穴。

        洞外皎白的月光铺了一地，远处墨一样的山峦沉默地伫立在黑夜中，江鸢抬头四望，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怪物四处看了看，然后目标明确地朝不远处一个山丘跑了过去。

        这里的气候干燥，山丘上的树长得稀稀拉拉，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怪物爬上那座山背阴的山腰处，熟门熟路地掀开一从灌木丛，一个不小的洞出现在江鸢眼前。

        它将江鸢放进去，跑出去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块大石头堵在洞口，然后又溜溜达达地跑回来。

        它忙忙碌碌跟只筑巢的候鸟似的，回到洞里后四处嗅了嗅，对着一处松软的沙土开始刨起来。

        江鸢凑过去看它干什么，然后就看见它从里头刨出好多好多蛋。

        一颗颗又大又白的蛋跟白萝卜似的一堆一堆埋在土里，看着十分壮观。

        那蛋好像是蛇蛋，但是个头比普通的蛇蛋大一些。

        江鸢好奇地想伸出手去摸，结果它还不让，自己在里面挑挑拣拣一番后选了四颗给她。

        江鸢看了看手里的明显比坑里的小了一圈的蛋，表情一言难尽。

        没想到这家伙目光不舍地在她手里转了一圈，将里头勉强算大的一颗又挑出来极其宝贝地放了回去。

        江鸢：……这抠货！

        等明天它出门的时候，这些蛋还不是便宜了她！

        那天晚上素了好久的江鸢终于吃上了一顿荤，肚子闹腾了一整晚，而她的室友担心它的宝贝蛋，一晚上起夜看了好几次，两个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它照旧准点出门，出门前又看了一遍它的蛋。

        江鸢等它走了，立刻从里头捡了两个大个的，想到它一脸心疼的样子她就觉得乐。

        乐着乐着她醒过神来：她这是在干嘛？几颗蛋而已，就把她乐成这样，连逃跑这么大的事她都差点给忘了！

        江鸢一拍脑门，赶紧跑洞口边查看起来。

        这一次她很幸运，又或者是怪物只想着防外面的野兽，没想过她会从里面跑出来，这一处洞穴的入口处的泥土还算松软，轻轻松松就让她掏出一个洞来。

        江鸢从洞里挤出来，看着外面湛蓝色的天空，眼泪差点掉出来。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她要赶紧回基地去，然后和姜雨烟好好诉诉苦，这几天可把她折腾够呛！

        江鸢开开心心地往基地的方向跑。

        同一时间，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正悄悄地往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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