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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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琛找到周朗年时,周朗年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卖花。
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来之前准备好的话此刻都被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朗年却一点也没有陈若琛的窘迫。
“医药费还有之前刮坏车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先给你打个欠条可以吗?”
“你为什么要和我这么生疏?”陈若琛不理解,他和周朗年一起经历过这样的事,恢复平常后竟然还能够像陌生人一般。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朗年苦笑一声,“也许您确实以我的身份生活了几天,知道我家里的一些事,还有……跟我的妹妹相处得很好,可这不代表我们之间就有多么熟悉了。”
“陈先生,互换身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昏迷。醒来后就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您,我们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昨天几个小时简单地相处吧。”
“可是你也说了啊,你救了我!”陈若琛很着急,“你知道当你来救我时,那一刻我心里有多高兴吗?我很感激你,而且我也了解你。”
“我只是动用你的能力去救我自己罢了。而且,你并不了解我。”周朗年皱眉,声音有些哽咽,“你不过是知晓我的遭遇后可怜、同情我。”
“还有,从一开始,从你一睁眼,我就看不懂你的眼神。陈先生,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陈若琛不知周朗年竟是这般想他的,因为不被理解而感到难受,他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朝着周朗年低吼:“我能想什么!我在想该怎么帮你啊!”
周朗年被吼得一愣,一滴泪顺势掉下。陈若琛瞬间就后悔了,慌乱地上前想要替他擦干眼泪,周朗年抗拒地后退一步,眼中还噙着泪。
“帮我?怎么帮?以什么名义帮?”周朗年自嘲一笑,“难不成你还喜欢我?”
被说中心事,陈若琛表情闪躲。被周朗年看在眼里却误以为是他心虚。
“所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包养我?”周朗年越发激动,声音带着哭腔,“你这样和那些想要伤害我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和他们当然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你更可怜我吗!”
“因为我喜欢你!”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陈若琛肉眼可见的慌张,“我……”
周朗年一脸震惊,见他又要说话,抬起手让他停止,“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可以吗?”
“好……”
忍住眼里的酸涩,陈若琛难过地离开。
等陈若琛走后,周朗年才伸手擦掉眼泪,他抬头望天,将眼泪憋回去。
没有时间去哭了,要赶紧把花编好卖出去才行,他还有好多事要做。
等到了晚上,周晴月睡下后,周朗年还在台灯下编花。身上的伤有些严重,他暂时不能去工地,只好在卖花上面多下功夫。
编到半夜,周朗年心里堆积着太多事,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拿起枕头下的日记本,这是他缓解压力的方法。
翻开日记本,看着最后一次记录的地方,竟多了另一个人的字迹。
交换身体的第一天,我去找你,但你不在公司。我以你的名义向前台借了一百块。这年头借现金也是不容易,我要是忘了,你可要记得把钱还给那位女士。之后我想去家里找你的,被保安赶出来了。这是倒霉的一天,但因为又吃到了妹妹做的饭和方奶奶送我们的水果,所以也没那么糟糕。
交换身体的第二天,上午和妹妹一起去公司见李望。我才知道原来妹妹不小心刮坏的车是我的。妹妹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但我觉得这事根本不能怪她。李望太不懂事了,所以我批评了他。下午和妹妹一起卖花,很累。但妹妹很懂事,所以我决定亲自下厨,别担心,我厨艺很好。妹妹没说什么,所以我预料到你的厨艺也很好,我有些期待能吃到你做的饭了。当然,我也会给你做饭。晚上洗澡的时候,我发现你身上有好多伤,气死我了,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罚你把身体控制权转交给我吧。
明天我打算去修手机,修好手机就能拿到钱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细心爱护你的身体,好好照顾妹妹的。
很抱歉看了你的日记。
对了,我叫陈若琛。可能写这些话有点奇怪,但请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望着日记,周朗年突然想到陈若琛说过,当看见自己来救他时,他心中有多么的高兴和感激。可陈若琛不知道的是,周朗年又何尝不会感到庆幸呢?
当陈若琛注视着周朗年,绝望的眼神中又有了光彩,充满着信任和依赖。有那么一刻,周朗年竟产生了一种自己能够救赎陈若琛的错觉。他一直在夜幕中独行,虽有路灯显现,可那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实在隔得太远,明亮与明亮之间是吞没一切的黑暗。他时而站在光下,大多时候都隐没在黑暗中。他一直是这样说的,他很累,但他不绝望,因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只是每当走在暗处,他也会感到孤单,也会害怕……
生怕泪水沾湿纸张,周朗年急忙合上日记本,再抹掉眼泪。
他真的好累好累,他的生活中已经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和不稳定的因素,因为真的承受不起后果。他总是艰难又无望,从没想过,竟然有人自愿搅入这趟浑水,就是为了拉他一把。
周朗年抱着日记本,靠在窗前,感到寒意,他抱紧了自己。
第二天,李秘书郁闷地开车去上班,等红灯时,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周朗年。他有些惊讶,周朗年身上的伤还很严重,怎么突然出院了?看样子还准备去步行街卖花。可老板昨天还为了他的事忙了一天,总不至于突然闹翻了吧。
关于周朗年的情况他其实很了解,一开始他一只是同情这个少年的,只是周朗年的性格太恶劣了,还总是害得他被扣奖金,他实在是对着人喜欢不起来。
此刻看着周朗年孤寂的背影,终于还是良心战胜了不满,李秘书改道去了步行街。
依然初夏,周朗年穿得单薄,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伤,他依旧不知疲倦地牵扯着伤口编花。李秘书看着心疼,找了几个路人假装需要购买道具,替他把编好的假花和编花材料一并买了回来,让周朗年无花可编!只能回家休息。
结果一到公司,就发现陈若琛正靠在他的桌边看文件,见他来了也不抬眼,“怎么迟到了?”
李秘书刚想糊弄过去,可转眼一想,还是决定赌一把。
“来的路上我恰好看到周朗年。那孩子身上有伤,还跑到步行街去卖花,我于心不忍,找了几路人把他的花都买下来了。希望他现在能够有时间回家休息养养伤吧。”说完,李秘书悄悄抬眼观察老板。
陈若琛因为昨天的事不敢再去见周朗年,怕惹他讨厌,正愁怎么帮他呢,没想到李望还挺会来事。他赞赏地看了眼李秘书,“你可以啊,之前不还说不喜欢周朗年吗?”
“那是我不了解他!现在我知道了,想想我都心疼,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帮他的。外貌,性格还有德行都是很好的,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一听别人夸奖周朗年,陈若琛就止不住地高兴,“做得不错!”
“之前跟你说的扣奖金都是开玩笑的,你在公司这么多年勤勤恳恳我是知道的。”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一向是赏罚分明,做得好就该嘉奖,涨工资。”
人事部的人刚好来交报表,听闻这消息纷纷祝贺李秘书。
李秘书轻叹一声,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你们只看到我涨工资,却不见我被扣年终奖时的绝望无助。
之后的几天,陈若琛想方设法地帮助周朗年,还不能让他察觉,可终究作用甚微。
陈若琛最担心两件事,一是周朗年的身体,他不想看着周朗年受苦;二是周朗年休学,他希望周朗年能回学校读书,而不是为了生活奔波,浪费青春年华。
周朗年的伤严重,可他不愿花钱,自然不会去医院换药,平时感到病痛肯定都是忍着的,陈若琛最心疼这事,也最内疚。可他实在不敢去找周朗年,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再互换一次身体。
陈若琛仔细回想两次互换身体之前发生过的事……
没什么特别的媒介,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如果硬要说的话,便是因为要相亲,陈母为了让他对女方多些兴趣,给他熬了汤送过来,说是保养身体。结果那几天他总觉得身体燥热。陈若琛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实在是陈母的汤用料过猛,当晚,他确实纾解放松了一下。
而换回身体之前他也在浴室做了那种事。
陈若琛突然停笔,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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