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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老子不是gay!


陈鱼说:“案发地址给我。”

        李学林报出一个地址。

        “宛陈市银钼县北过境路嘉新花园小区。”

        “知道了。”陈鱼说:“我会尽快带着人到,起冲突了吗?”

        “妈了个巴子的!”李学林非常气愤:“这能起什么冲突,正检查着呢!我来这一早上都没闲着过!”

        “谁叫是银钼县。”陈鱼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李学林急的口干舌燥,听她语气这么淡,瞬间仿佛被冰水浇了一头。

        林学林顿时想咬断自己舌头,真是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学林:“小鱼儿,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这揪着一直不放也不是个事情——”

        “挂了。”

        陈鱼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收了手机,平静的抬头看着一圈盯着她的人。

        “准备出警,”陈鱼口气略带一丝怅惘:“去银钼县。”

        “银钼县?”最先有反应的是孟昶林,他刷一下看着陈鱼,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又作罢了,带着钱金金走了:“我去准备下,三十分钟后大门口集合?”

        “嗯。”陈鱼说:“把白铭和他的助理也带上,三死一伤的案子。”

        “知道了。”

        孟昶林带着钱金金走了。

        图侦不知所措地抠着手心的鼠标,桌面上还在播放视频监控,郑开河假装看视频,程隽对于所有人突然怪异的反应觉得很奇怪。

        陈鱼喃喃:“居然是银钼。”

        她闭上眼睛,很快消解掉自己的情绪,等再睁开眼皮的时候,又成了潇洒的陈副支队。

        陈鱼站起身去收拾自己物品,看到程隽还站在门口。

        程隽来上任以后,挂的职位是支队,实际上,有名无实,队里的人还都是陈鱼在调遣。

        “你留守。”陈鱼拍拍他肩膀。

        错身出去的时候,程隽叫住陈鱼:“我去银钼。”

        “队里总得有人在啊。”陈鱼的声调懒洋洋的,她头也不回朝自己办公室走,抬手摆了摆:“市区这几个案子还没完呢。”

        她再装的懒散,程隽也敏锐的嗅到,这个银钼县不一般。

        陈鱼头也不回进了自己办公室,程隽站在走廊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直看着陈鱼的背影。

        “嗐,陈副支队不让你去,也是怕你危险。”郑开河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夹在指缝里:“银钼,钼是什么?钼是一种矿!”

        图侦解释:“就是一种银白色的金属微量元素,过渡元素,一般用于制造钢铁、飞机、导弹,银钼县盛产这种矿物。”

        “那个地方水很深的,陈副支队以前在里面栽过跟头,后来是被陈局捞出来才调去临江市的,谁知道,她自己还是要回来,回来就免不了会再去银钼县。”

        “她跟银钼县之间——”

        “18年银钼县发大水,山体滑坡,运矿的火车从山上砸下来,砸倒了一栋楼,”郑开河吸口烟:“当时水位高,整个银钼的居民,都被转送到了那栋居民楼里,楼倒了,导致死伤很多。因为路也断了,食物送不进去,医疗救治也不及时,上级划出的安全区域,成了地狱,后来就出了鼠疫。整个县城,都大换血了一次,书记写检讨,县长和六个副县长全部被撤职外调,原定19年给的拨款也取消了。”

        郑开河看向程隽。

        程隽脸色非常的平静,或许真的是外面来的人,到现在跟整个市区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在听到这件事,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神色平静,毫无波澜,仿佛那些死亡的人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得不说,程隽的稳重和不动声色,是真的适合吃刑侦这碗饭。

        “跟陈鱼什么关系?”程隽问道。

        “什么?”郑开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手一颤抖,烟灰烧到了手指,他赶紧拍了拍,再抬头,程隽又问了一遍:“跟陈鱼有什么关系?”

        正常人难道不是关注当时的水灾吗?

        “陈副支队啊——”郑开河低着头:“18年,陈副支队也在银钼县,她和未婚夫开车经过银钼县的时候,出了车祸,车从盘山公路上翻进了沟里,她和那些灾民,在一块待了很久,后来因为灾区物资和政策的事情,陈副支队和那块的领导闹得不太愉快——”

        “知道了。”程隽转身走了。

        郑开河看着程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喃喃地盯着一会儿,摇摇头笑了,又继续看着监控视频。

        图侦:“陈副支队这次去不会有事吧?”

        “有事也得顶着。”郑开河:“陈局也忙着呢,这次没人能帮她了,况且,我倒是觉得,程支队也是个好帮手。”

        “程支队?”图侦一脸不可置信:“程支队谁都不认识,去了指不定还得陈副支队捞他,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非也~”

        陈鱼到办公室,简单收拾了自己要带的东西,临了路过办公桌的时候,她又返回身,从一张乱七八糟的办公桌上,伸手从散乱而堆积如山的文件袋里,找出了一个相框。

        相框常年是朝着下扣着的。

        相片很小,是六寸照。

        陈鱼尝试想将照片翻过来看一眼,但良久,陈鱼却觉得自己还是不具备力量翻过这个相框,这张相片太沉重了——

        陈鱼手指按在相框上,最终还是选择将相框放下,她并没有翻过来看一眼。

        “叩叩叩——”

        “进。”陈鱼抬头,却见办公室门口站的是程隽,程隽板正地站着,他背后是走廊,昨夜一晚上三起案子,市局的所有人都非常的繁忙,有人在走廊上走动,跑得快的,简直快成了一道虚影。

        “有事?”陈鱼平静地问他。

        “我也去银钼。”

        “你去银钼?”陈鱼:“市局总得有人在的,这去银钼,还不知道几天才能完事,跟上次的案子不一样的,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在市区比较好,我会让老郑给你帮忙的,如果有人来问话,还有蒋局在的。”

        “我也去银钼。”程隽并不是来询问陈鱼的,他是来通知陈鱼的。

        他见过银钼这两个字。

        三年前,他从医院醒来的那天晚上,他看见病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而桌子上,有人用水渍写的两个字‘银钼’。

        水渍快干了,当时他看着‘银钼’两个字,只是觉得格外的熟稔,但是没想起任何的东西,事后他问的时候,护士说水是她送的,至于字,不知道是谁写的,他刚醒来,不想生出别的事端,于是就把这件事盖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银钼,只是在云南那场交易里的一个物品,是有人出面,想给他一个提示,但是他失去了记忆,根本不知道银钼背后的含义。

        却没想到,宛陈市,居然有一个银钼县。

        他当时也在网页上搜索过,并不记得是有一个地方是用这个名称命名的。

        “云潭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你要想去,那就一块吧。”陈鱼说。

        “云潭?”

        “嗯,你不是想去?”陈鱼随后明白过来他对宛陈市压根不熟悉:“地图上,银钼是叫云潭的,不过因为盛产银钼,所以大家都叫银钼,虽然改名成云潭,但也就是文件上才这么叫,大多数人还是口头叫银钼。”

        最后,陈鱼让郑开河留守市局。

        郑开河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嘱咐陈鱼一行人多注意安全,蒋徵清因为三起和车有关的事故在网上闹成了大新闻,忙得脚不沾地,陈鱼就没找他。

        市局的刑侦大队一行人,开了三辆车去云潭。

        车行驶出市区之后,阳光总算逐渐强烈,探出云头照耀在车身上,独属于秋天暖洋洋的温暖,让每个人都昏昏欲睡。

        陈鱼坐在副驾驶上,并没有睡觉,她开着车窗,撑头靠在车窗上,程隽坐在她后面,看着她扎成丸子头的后脑勺一晃一晃的。

        大家都对陈鱼之前的事情有所耳闻,所以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在沉默而宁静的气氛里,车在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就逐渐进入了云潭。

        巍峨青山因为水汽足够,所以山上的草木青翠,和市局的枯黄绿化完全不同,一进入山,全是盘山公路,风景格外的秀丽,此时太阳已经躲入云层后面,整个环境仿佛是云层在下沉,铺盖在了山头上。

        车在山中央行驶,扑面而来一阵阵的水汽。

        又走了一会儿,程隽看见山下若隐若现有一个房子。

        “是加油站,快到云潭了。”陈鱼轻声解释:“现在天气还好,如果冬天,很容易有车坏在半路上,就需要联系他们去修车的。”

        山林里非常的宁静,偶尔能看见展翅高飞的鸟。

        车在离开加油站半个小时候,进入了更高的山脉中,在从山脉俯冲向下的时候,透过郁郁葱葱的山林,程隽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镇子。

        小镇子中央是一条河,所有人的民居分布在河水两岸,一直蜿蜒向下。

        “快到了。”钱金金伸个懒腰:“这地方还怪远的。”

        “是有点远。”陈鱼的声音闷闷的。

        车一路向着云潭去。

        越走,程隽越觉得似乎云和山在逐渐接壤,车绕过山后,忽然,一个城市映入眼帘。

        “好发达啊!”钱金金惊叹。

        确实,云潭县说是小县城根本没人信,白净而高大的设备,红砖青瓦的围墙,完美的休闲场所,高大的灌木和穿着制服在中央行走的工作人员,无一不透露着这个县城的富庶程度。

        “比金台区都好看啊!”

        是的,只是面积小袖珍而已,但袖珍却更显得其精巧。

        陈鱼说:“因为从上往下看,是像一个倒扣的碗状城市,又云多,在阴天的时候,山上的云会翻滚,看着像是朝最下面的城市里倾斜,所以叫云潭。”

        钱金金:“起个名字还怪诗意的。”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陈鱼随口接了一句。

        车到了云潭的县城,却并有停留,而是继续朝前走。

        开车的孟昶林:“直接去北过境路的案发现场吧?”

        “嗯。”

        等他们一行人车到案发小区门口时,围观人群已经将现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李学林正跟当地的刑警吵架,看见陈鱼的车到了,瞬间奔过来。

        钱金金和程隽下了车,陈鱼却没动,她依旧坐在副驾驶,神色有些异常。

        程隽下意识看了她两眼,觉得她状态不大好。

        陈鱼呼出一口气,似乎是给自己打气,呼完气,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警车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陈鱼掸掸自己袖子,朝着李学林走过去,林学林叫声:“程支队,”而后,一直和陈鱼朝人群里走,没好气地说:“案发地的小区是家属楼,住的都是退休了的一堆人,闲着没事吃饱了,都过来凑热闹!”

        停在小区大门口的七辆车全部烧毁,现在只剩了车架子。

        “大概是凌晨三点的时候,烧起来的!”李学林说:“是附近一个诊所的大夫打了火警电话。”

        “大夫叫什么?”

        “程玉屏。”李学林:“人这会儿去医院了,等会晚点可以问问他当时看见的什么情况。”

        陈鱼点点头:“烧车怎么会烧成这个样子?”

        “用了汽油助燃。”李学林:“燃烧点是中间的一辆车,就停在路边的那个,大众。”

        ‘大众’两个字,瞬间让陈鱼警惕起来。

        陈鱼:“不会是帕萨特吧?”

        陈鱼话音还没落,查验车的孟昶林立马就卧槽一声:“真的是帕萨特!”

        李学林:“帕萨特怎么了?”

        “昨天晚上,枫丹白露的双尸失踪案子,是凶杀,凶手驾驶一辆黑色帕萨特,现在还没有找到行踪。”

        李学林也惊了:“不是吧?!这么巧啊——”

        “很难说。”陈鱼看着现场,昨晚监控拍到尸体从后备箱掉出来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三十二分,而银钼的这个烧车案,报警的时间是在凌晨三点。

        两个半小时,正好是驱策从枫丹白露到银钼的时间。

        陈鱼绕着车查验,孟昶林已经汲取了上次程隽给他的经验。

        他直接带着手套去看帕萨特的发动机。

        “靠!做的是真干净!”孟昶林对陈鱼说:“头,发动机上的编码被磨平了!”

        “知道了,再检查一下,看是几个着火点。”

        李学林觑着陈鱼的神色,小声说:“这两天有检查,你也知道,矿场就这样,环境、安全都很要紧,每年检查都多,这两天环境组正检查着呢,案发时间是昨天晚上,消防队员来了以后,发现车内有尸首,直接就叫了刑警,但是刑警没有把案子上报给市区——”

        李学林越说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刚才秦秘还来找我,让尽量事情不要闹大。”说完,李学林又怕事情瞒报刺激地陈鱼发飙,于是小声说:“其实也能理解,你看这18年到现在,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又正检查的时候,弄出这么大的事情,也实在是影响经济。”

        陈鱼懒得跟他扯这些官话:“那为什么又上报了?”

        “哦,中午法医上班的时候,发现——”

        “中午才上班?”陈鱼冷笑一声:“真是够可以的!三死一伤的案子,能拖到中午法医才上班?!”

        “这没办法。”李学林:“银钼虽然属于宛陈市,但是在老山窝里,基本不受宛陈市管辖,产矿的地方,你也知道的,情况比较复杂,这种事情也就睁只眼闭着眼——”

        “也是特么找不痛快!”李学林也气:“哦对了,那个法医说,什么人体在一千多度的高温下,会碳化。”

        “一千四百度的高温。”陈鱼纠正他。

        “管他多少度,反正那个法医说,其中一具尸体,已经死了有几年了,并且之前也是被烧死的。”

        案子密云重重,这么大的案子,当地也敢这么处理。

        陈鱼在三年前在银钼待的时候,就对该地时而简单粗暴、时而迂回曲折的处事方式有很大的认识。

        陈鱼冷淡地说:“知道了。”

        李学林赶紧把自己往外摘:“我接到电话,赶紧就过来了!这不市区还一堆案子,我就想着先到了看看,再通知你的。”

        “嗯。”陈鱼态度不咸不淡。

        多事之秋这个词再适合这天不过了。

        一晚上,整个宛陈市内,发生了四起事故。

        陈鱼又问:“那个伤者什么情况?”

        “他说是一辆帕萨特撞了他的腿,现在还在xx医院,昨天晚上火太吓人了,而且死者中,两个死者是这个人的儿子和女儿,听到消息,当场吓没了这人的老娘。”

        “伤者叫什么?”

        “金志强,男,61岁,金城矿场厂长。”

        陈鱼蹙眉看向李学林:“这么巧。”

        李学林:?

        在李学林不解的神情里,陈鱼说:“善美路口死亡的那个人,是金志强的手下,名叫相里凯,案发前几天,相里凯和金志强争执过,我在排查了相里凯的社会关系之后,找到金志强,正打算问金志强——”

        “这巧的也太邪门了吧!”

        “谁说不是呢。”陈鱼回头,视线随意扫过人群。

        突然,陈鱼看见了沈波,沈波猝不及防,视线跟陈鱼对上,他在一瞬间瞳孔放大,惊慌失措布满了整个面孔。

        他慌张地后退一步。

        “干嘛啊你,踩到我脚了!”

        沈波扭头,一把推开身后抱怨的女人,无头苍蝇一样撒脚就跑。

        “让开!都让开!”

        陈鱼只思索了一秒,立刻追上去。

        “都让开!让开!”

        沈波挤在看热闹的阿姨里,半天跑不出去,等他好不容易才挤出阿姨的包围圈,就被陈鱼拎住了后颈衣服领子。

        陈鱼狠狠一拽,沈波整个人一个趔趄。

        钱金金看见陈鱼抓的人,惊了:“怎么是他啊?!”

        “谁?”李学林没反应过来。

        程隽:“记者。”

        钱金金震惊了:“程支队你还看‘那种’新闻啊?!”

        程隽扫钱金金一眼,钱金金瞬间闭嘴了。

        沈波被陈鱼扭住胳膊,她身手非常利索,直接一个反剪,将沈波的手直接拧在他背后,沈波吃痛:“疼疼疼!”

        陈鱼松手,借力将沈波一把推开。

        “老同学你至于下手这么狠?“沈波没好气。

        小时候,沈波和陈鱼家离得不远,成绩优异的沈波理所应当是在陈鱼学生年代里‘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上学的时候,沈波很胖,戴着一副宽大的黑色眼镜,高度近视,总是笑嘻嘻,非常喜欢打抱不平,梦想是当记者,但他妈强迫他学理科,他反抗,自己填了文科,后来他妈到学校,声泪俱下地跪下求班主任给改成理科,不少学生都去围观,沈波的分科就被改成了理科,听说他高考考的很好,被一个综合性大学静山大学录取,他学的是高分子材料,但是听说他大二的时候,转学了播音传媒,后来他毕业,当了一段时间社会新闻记者,而后就转变成成了娱乐圈狗仔记者,他为人毫无底线,曾经告一个当红小花强奸他。

        案件虽然至今没有审理出来,但他一战成名,在网上关于他的骂战从不停歇,他成功黑红以后,甚至还接到了代言,开了公司,旗下网罗了一些记者,让那些记者拍大明星的大料,而后由他挂自己的名字爆出来的,什么艳照门、摸臀门,都是一些低俗不堪的东西,前段时间,他麾下的记者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自私行径,联合发声明才在网上爆料他的骚操作。

        陈鱼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她看见孟昶林在办公室差点拍断大腿:“太可惜了!沈波居然被娱乐圈抵制封杀了。以后没得料看了!”

        沈波事业低迷,又从临江市回到了宛陈市。

        陈鱼看着沈波。

        昔年的大胖高个子学霸,一笑两只酒窝总打抱不平甚至能和校长当台杠,现在已经瘦得一表人才,头发三七分,蓬松而卷翘,温雅的皮相带了隐形眼镜,瞳仁是鎏金的紫,深如一汪古井,刀削斧劈的下巴,格外斯文俊朗,就像个不谙世事的流量爱豆,怪不得他能黑红接代言,这副皮相要是好好走选秀,一炮而红不在话下。

        可惜陈鱼对好看男人无感。

        程隽走过来,沈波越过人群,看见程隽那张帅脸,顿觉脚底发冷,撒脚就要跑,陈鱼一把攥住他手腕押在背后。

        “松手,松手你!”沈波想推开陈鱼,扒拉两下都没弄开,他回头,如星子一样的眼睛看着程隽,带着一种斗兽场困兽的惊悚和恐惧,他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惊惧,蹦出两个字:“放手!”

        陈鱼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松手:“怎么了你?”

        陈鱼一松手,沈波没了着力点,整个人软趴趴摔在路边,他摸索着,坐在马路边喘粗气,眼睛偷偷瞄一下陈鱼,作势又想跑,陈鱼直接用手铐铐住他。

        沈波:……

        “跑什么?”陈鱼冷冷问道。

        沈波逐渐平复下来,他搓把脸,抬头,瞬间成了平常吊儿郎当欠揍的样子:

        “我服了,真的服了!”沈波说:“姐姐,我不跑了,你给我解开吧!”

        “你来干什么?”

        “采新闻啊!”

        “新闻?”

        沈波愤愤不平:“怎么着?记者还没点报道权了?!”

        程隽:“你报道的不都是要蹲点的狗仔桃色新闻么?命案也感兴趣了?”

        沈波被说的一噎,瞬间秒怂。

        陈鱼虽然暴力,但守法,程隽就不一样了!上次沈波碰到程隽的阴影还没散,他觉得程隽,比他这个在名利场上爬了好几年的人,所见过的大佬都更可怕的感觉。

        那些大佬,大多数手脚不干净,虽然阴狠,但是他能看到对方的弱点,可是程隽不一样——

        程隽没有弱点,程隽的目光也总是淡而冷,看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被凌迟。

        沈波舔舔嘴唇。

        沈波自暴自弃地说:“我跟金瑞是大学同学,就车里烧死的那个金家的弟弟,我们两个上大学的时候,关系不错,后来反正就掰了。”

        “为什么掰了?”

        “就不是一路人呗。”沈波冷嗤:“人家老爸是厂长,我老爸又不是,我不配跟人家做朋友,就掰了呗。”

        陈鱼微微眯了眼睛看着他。

        “实话!”

        “他妈的小崽子还鬼话连篇!”蒋徵清一巴掌拍在沈波头上。

        蒋徵清本来不打算到银钼来,结果上面几个电话催,他还是赶紧赶了过来,紧赶慢赶,还是比陈鱼晚到了一步。

        沈波:“喂你干什么?!暴力执法啊你!”

        “还暴力执法,没告你妨碍公务就不错了!妈的,”蒋徵清告诉陈鱼:“刚才有人指认他,说最近他一直鬼鬼祟祟在这儿附近!是不是你干的?!啊?那辆大众是不是你的?!怎么着,学校的纠纷,这特么都过了几年了,怎么着?!现在还报复杀人全家?!”

        “……我说你哪颗菜啊?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叔叔!”

        “叔叔?!”蒋徵清瞬间太阳穴上青筋都蹦起来了:“你他妈叫谁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蒋徵清一把拍在沈波后脑勺:“我还没结婚呢,敢叫我叔叔!“

        沈波:……

        沈波被在原地做了一个简单的讯问。

        沈波和金志强的儿子金瑞是同学。

        上大学之后,金瑞和沈波因为在同一个英语社团而认识,后来经常一起玩,在2016年的时候,沈波想做一期矿场采访,金瑞直接带着沈波到了自己家里的矿场,被金志强好好招待了三天,但是后来到了学校,两个人因为在图书馆的占座问题,当众打了一架,就此关系分崩离析。

        蒋徵清:“……你他妈就为个座位两个大男人打架?!精力过剩了吧你!真二b!”

        沈波:……

        “对啊,我二b!”沈波:“警官你早点让嫖娼合法化啊,这样就能解决男大学生的生理需求,我可能就没有这么无聊了!”

        李学林:……

        “嫖娼不能合法化,一旦合法化,会导致妇女被贩卖。”程隽回答的一板一眼。

        沈波看着程隽那张板正的脸,总觉得下流话自己也说不出来了,就胡乱地说:“反正我这不最近没钱花了,我就想着看金瑞在不在家,找他借点钱啊什么的。谁知道,来了以后就发现,他们家这样了——”

        这个理由也能说得过去。

        但陈鱼总觉得他在隐瞒些事情,最后,沈波交由孟昶林带回警察局讯问。

        孟昶林:“那你呢?不回?“

        陈鱼:“我去趟医院,看看金志强的情况。“

        “也行。”孟大少爷纡尊降贵拉着沈波胳膊朝车边走,沈波这会儿不暴躁了,反而上赶着凑上去:“皮肤不错啊警官!”

        吓得孟昶林当场爆炸:“你他妈离我远点!老子不是gay!”

        “恐同即深柜没听过?”沈波笑的欠揍:“越害怕什么,就有可能心里埋藏着什么!”

        孟昶林神色复杂看一眼他,把他拉到车边,毫不留情地一把将他推进后座。

        沈波头被撞到椅背上,嗷一声叫开。

        孟昶林垮着脸,平常二世祖的样子丝毫不见,他坐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却看着面前的围观人群陷入沉默。

        人群里,陈鱼和程隽正在说话,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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