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幸福里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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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慢慢走近屋子，阙翎看清楚了他的脸。
两米多高，身子很长，背半弯，似乎抬不起来，手臂长长的拖到地上，整个人被一层麻布样子的皮盖住，模糊了五官，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嘴占据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里面的牙齿类似于鲨鱼的尖牙，前面一排还沾着血，此刻他张开大嘴，不明的液体顺着嘴流淌下来。
“嘻嘻嘻，有活人的气味。”那人举起了双手，他的右手心上有只眼睛正在转动，从天花板看到地板，最后锁定了站在最前面的阙翎。
腿上的镣铐随着走动而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镣铐鬼。
生前杀过人，死后被冤魂缠上才会是这样一幅样子。
小孩子纷纷避让，吓得躲到了护士台后面。
沈丘面无表情，“是经常跟着院长的那个厉鬼。听说生前杀了自己的妈妈，所以死后被冤孽缠上，他没满十四岁，没法接受审判，所以送到了医院精神科治疗狂躁症。在医院企图杀医生的时候从楼上跌了下去，陷入里世界中。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失足跌落。听说是他妈妈的亲人干的，谁知道呢？”
宁宁从护士台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姐姐，他很凶的，平时都不到儿科来。”
“这儿！这……还要一个位置。”小月缩了缩身子，留出一个小小的空当，“姐姐躲这里。”
孟溪皱起了眉头，果然，这副本要升三星了，这镣铐鬼已经快达到鬼兵的境界，不是这些一星级主播能应付的。
阙翎看着镣铐鬼一路淌下的液体，眉头的扭曲程度不断加深。
我刚刚才做好的清洁……
她拿起了消毒液，走上前去，“等等，你消个毒。”
镣铐鬼笑了，他拿起镣铐，曾经被缠在他脚上的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武器，上面隐约见一层白雾环绕，其中不断传出凄厉叫声。
是曾经被镣铐击散的亡魂。
其中有一张女人的脸最为显眼，中年妇女模样，整张脸呈现出一种青紫色，瞳孔放大，似乎正喘不过气来，在一团子白雾中，她的脸忽大忽小，却无一不是痛苦的神情。
镣铐鬼的镣铐很重，挥在空中的时候有破空之声，呼呼作响。上面的白雾似乎有腐蚀性，碰到地面，地板砖都开始滋滋地发出一阵白雾。
阙翎更心烦了。
最讨厌不爱干净、破坏公物的人，眼前这小孩齐全了！
她往旁边躲闪开去，“不是我说，你真的很慢诶。”
镣铐鬼愣住了，他倒是没有遇见这么嚣张的人，镣铐的攻击性在于上面附着的阴气，会让靠近的人行动迟缓，但是面前这人却丝毫不受阴气的影响，闪来闪去像个兔子一样。
镣铐鬼开始狂躁。
弹幕又开始热闹起来。
“我就说主播要完蛋，游戏通关哪里这么容易，这不就来敌人了？”
“可是我瞧着主播挺轻松的……”有鬼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赌一把，心动，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主播看上去已经这么强了，但是赔率居然还是1:7！
系统出问题了？
那岂不是可以捡漏一波？
“呵，你现在看她轻松，她的确不会被镣铐伤到，但是她也无法近镣铐鬼的身，只能不断闪避，总有累的时候。”
言外之意很明显，等到阙翎累的时候，她就完了。
镣铐鬼已经快进化成鬼兵，被他这么一链子甩到，命都要丢半条。
尤其是这种没有什么道具的新人主播，治疗的门路都摸不到。
兔子不安地挪动。
沈丘一把拽住了她，“别焦虑。”
兔子背后的线开始松动，里面的东西正在重组拼合，因此兔子玩偶的身体不断被撑大，线头崩开，里面有一双手摸到了线头边缘，粉嫩的肉，没有皮，似乎刚刚才诞生。
“喜……欢……”兔子声音小小的，“喜……欢……她……”
手的样子变大了几分，兔子玩偶背后的缝线崩了第一根。
“你再动用厉鬼的力量，会变成和镣铐鬼一样没有神志的杀戮工具？你想变成那样吗？你失去理智了，这群孩子怎么办？”
沈丘从自己身上将线拔出来，固执地往兔子的身上塞，将撑破的地方又慢慢缝合起来。
兔子转头用没有神采的玻璃眼珠子望了望缩在护士站后面的一群小孩，又慢慢坐了下来。
所有的玩偶小兔子表情都开始变化。
嘴微微下撇，在难过。
它们齐齐朝着阙翎的方向看去，笨手笨脚爬上了桌子，踮起脚尖，时刻关注着。
孟溪也抽出了藏在袖口中的匕首。
她是三星级主播，应付这个厉鬼虽然艰难，但是也不至于丧命。
只是谁知道游戏为了平衡，等下还要丢什么样的鬼进来呢？
阙翎抠抠搜搜在商场逛了一圈。
时刻因为物品种类过于丰盛，而自己又过于贫穷，而陷入选择性焦虑中。
她最后从商城了兑换了一个小鸭子音响，标题号称“孩子无法拒绝的礼物”，丢到了镣铐鬼身边。
鸭子音响开关开启，开始滴滴放起音乐，两只小黄脚还啪嗒啪嗒转圈。
镣铐鬼的身子被一层布给蒙住，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右手上，因此全靠耳朵来听声辨位。
此刻小鸭子嘎嘎嘎地叫起来，还模仿着他说话，声音十分滑稽。
“你来啊！你敢不敢正面来打我！”
“你这个小垃圾！”
“崽种！直视我！”
……
小鸭子很快乐，脚步笨拙，不断转圈，尽力做到一个玩具该有的职责，逗小孩子开心。
阙翎瞧着镣铐鬼愤怒值不断飙升，双手捏成了拳头，弯下身子，哐哐地砸地。
地板砖很快凹陷出了一个小圆坑。
阙翎默默掏出本子写下自己的意见，“希望关注医院的建筑安全，避免豆腐渣工程。”
她确实很疑惑，这样用力地捏拳头，眼睛不会痛吗？
果然是奇怪的小孩呢！
兔子护士领会了阙翎的意思。
所有的小兔子玩偶都跳下了桌子，在镣铐鬼旁边啪嗒啪嗒跑着，他们小而灵活，不像活人一样还要受到阴气的阻碍。
“略略略。”
“这里这里。”
……
笑声嘻嘻哈哈，场面一时陷入奇怪的氛围中。
这是鬼与人的大联合？跨越生死的团结？
搞笑呢？
小兔子玩偶的帮忙极大减轻了阙翎的压力。
阙瑶撑开双手，左右晃了下头，活动开筋骨，声音低低的，“你知道吗？我这人有洁癖和强迫症，很不巧你全都在我的雷点上。”
阙翎瞧着镣铐鬼，从一开始进门，她就开始感到不舒服。
这鬼简直是将对称性按在地上摩擦，肩一边高一边低，眼睛只有右手有，关键是那一口牙！太不整齐了！一颗长长的尖牙突破嘴唇，窜到了外面来，还啪嗒啪嗒地掉口水。
阙翎在镣铐鬼已经被兔子玩偶绕得无限烦躁的时候，一把捞起了他的腿。
镣铐鬼翻倒在地，被拖行而走。
将自己流过口水的地方又擦了一遍。
观看直播的鬼又重新点击了一遍主播的身份卡。
——【一星级主播，
攻击性：弱
武力值：弱
灵敏度：弱
人物评价：平平无奇女大学生，扛不动水，拧不开瓶盖，三步一喘，五步一歇】
众鬼：拧不开瓶盖，但是能拧开我们的头是吧？
二楼不止儿科，转过拐角，另一个科室赫然出现在眼前。
——牙科。
小孩的噩梦，成年人的销金窟，连老年人也逃不过一句下次再来的魔咒。
镣铐鬼扑棱着坐起，双手在空中无力挣扎。
他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完全不受阴气影响？怎么能单手拎动我？
嗯？
镣铐鬼张开嘴，“我今天就要把你杀了！”
阙翎回头，“挺好的，嘴就张这么大，方便拔牙。”
她打开了牙科的椅子，将镣铐鬼拖到上面，又顺手拿一个束缚带，将鬼牢牢捆住。
无影灯打开，拔牙钳也拿到了手上，阙翎按开了钻头，金属仪器发出滋滋的响声。
镣铐鬼瞬间被一种来自记忆深处的恐惧笼罩。
“啊~张大嘴。”
镣铐鬼呜呜呜闭着嘴，“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呜呜呜哇哇……”
钻头伸进了嘴里，与牙齿摩擦发出了装修房子的声音，阙翎的声音温和而沉着，“我想你是大孩子了，所以不需要麻药，瞧瞧你，还有坏牙齿，要不再来个根管治疗吧。”
宁宁从桌子下探出头，他隔这么远都听到了镣铐鬼的凄厉叫声。
“他们在干嘛？”
小月捂住自己的牙，她乳牙也有坏的，直接去牙科拔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被按着动弹不得。
她作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着宁宁的肩，“这是大人的事，你别管。”
22个月的婴儿怎么懂我们这些7岁小孩的痛苦呢？
沈丘默默抱住了自己的腿，想起初相遇的时候，自己还把血滴到了阙翎头上。
想来，这已经是她对小孩子独有的温柔了吧。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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