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海蒂受辱

地板上的水渍反射出亮光，乔治安娜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提着水桶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走廊上，奇形怪状的树影透过玻璃窗映在地上，小皮鞋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乔治安娜把拖布和水桶放回了打扫间，揉着肩膀慢慢地向教学楼外走去。

        无意间，她抬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装饰镜，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她猛地回头，而此时走廊里却又恢复了空荡，并没有什么异常。

        乔治安娜坚信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错，她小心翼翼地抄起大理石柱上的石膏雕塑，轻手轻脚地朝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看到地上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火光。

        乔治安娜举着石膏雕塑，缓慢地转动了金属把手。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在这个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校长办公桌上的烛台被点燃，而乔治安娜环顾了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乔治安娜绝对不相信这是什么怪力乱神之说。

        这时，墙角的红木条纹衣柜吸引了乔治安娜的注意。

        她握紧了手里的雕塑，慢慢朝着衣柜移动，打算捉住这个大胆的“小偷”。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衣柜跟前，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乔治安娜踉跄地稳住身形，狐疑地想到，刚才她明明已经把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根本不可能再出现任何障碍物。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立马蹲下身子，一把掀开了置物架上的碎花布。

        一双绿色的眼睛瞬间对上乔治安娜的视线，里面的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立即就从置物架的底下钻了出来，二话不说朝门口跑去。

        敏锐的乔治安娜注意到对方的意图，直接先一步抱着雕塑跑到了门口，把门死死抵住，与绿眼睛的主人面对面地对峙着。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是这里的学生，来帮校长打扫办公室。”

        “哦。”

        乔治安娜注视着对面一脸野性的少女，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终于，她听到对方说道：“我是这里的清洁工，来这里打扫卫生，不知道你已经打扫过了。”

        听到少女的解释，乔治安娜丝毫不相信她的话，清洁工一般都是第二天清晨才来打扫，“那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对方静了一会儿，看实在编不下去，只得开口告诉了乔治安娜真相，“我是来找一本书的，不过我确实是这里的临时清洁工。”

        说罢，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工作牌，上面写着“清洁工艾米莉”。

        乔治安娜接过工作牌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你拿的是什么书？”无论艾米莉拿的是什么书，她都不会让她把书拿走的。

        “一本地图册。”艾米莉看着面前少女正义的眼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准备改天再来。

        “你拿地图册干嘛？”

        这时，艾米莉懒散的双眸涌出了笃定的光芒，“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要一个人环游世界。”

        乔治安娜惊讶地望着对方的眼睛，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如此独立、有想法的女孩，“如果你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一本地图册。”

        艾米莉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偷东西还能遇到个冤大头，她何乐而不为地点了点头，正好不用她再来了。

        由于书还在公寓里，所以乔治安娜和对方约定等下周返校时再给她。

        乔治安娜锁好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忽然对于艾米莉是怎么进去的产生了极大的疑惑，她直接问出了声。

        只见，艾米莉把手伸进头发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根铁丝，眼神狡黠又坦率。

        铁丝泛着金属的光泽，在月光下一亮，乔治安娜的嘴角抽了抽，直接没收了对方的作案工具，淡淡地提醒道：“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

        艾米莉闻言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两人在楼梯口处分手，然后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冬天的花园萧索、荒芜，只有常青树和几棵松柏还在苦苦维持着生机。

        凛冽的寒风扑在乔治安娜的脸上，而她的头脑却愈发清醒，曾经多少个夜晚，她都在与寒冷和饥饿作斗争，在低温中保持冷静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逛逛再回去吧，乔治安娜站在花园入口顿了一秒，然后悠闲地走了进去。

        据说，花园里有一处用常青树修建的小迷宫，迷宫中央是一座漂亮的凉亭，只要把一枚硬币投进亭子前的许愿池里，就能愿望成真。

        虽然乔治安娜并不相信这个传说，但她今晚却对凉亭产生了兴趣，打算一探究竟。

        穿过大理石楼梯，在深绿色的树墙之间回绕……乔治安娜终于远远见到了凉亭的轮廓，弯了弯眉眼。

        突然，一道凄厉又绝望的叫喊传入了乔治安娜的耳朵。

        乔治安娜面色一变，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她的心头。

        乌云渐渐遮住了月光，乔治安娜朝着凉亭飞奔而去。

        “你在干什么！”看到眼前的一幕，乔治安娜心肝俱裂，身体中的血液一齐往大脑冲去，双眸中燃烧着无尽的怒火。

        凉亭里的男人听到动静，立马提起了裤子，慌张地翻过树墙狼狈而逃。

        等到乔治安娜跑到凉亭里，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少女，只觉得夜晚冰冷的寒风吹透了自己的外套，钻入骨髓。

        “海蒂！海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她用力地大喊着，试图唤醒地上衣衫不整的少女。

        感受到海蒂鼻下微弱的呼吸，乔治安娜咬了咬牙，迅速跑回了教学楼，叫来了值班室的老师。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圣玛格丽特学校里一片兵荒马乱。

        怀特校长从睡梦中被人叫醒，听到这个噩耗，差点被自己精致的法式睡袍绊倒，急匆匆地披上外套，返回了学校。

        医生翻了翻海蒂的眼皮，检查着她周身的伤痕，很显然，这个女孩遭受了某种残暴的侵犯。

        乔治安娜看着一盆血水被端出去，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指甲在手心掐出了月牙状的红痕。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怀特校长的声音传来，“乔治安娜，你出来一下，霍尔警长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乔治安娜闻言朝门口走去，轻轻带上了房门，转身看向霍尔警长。

        霍尔警长锐利的眼神似乎能穿透所有犯人内心的堡垒，大大的鹰钩鼻下是一张极薄的唇，他紧紧地盯着乔治安娜，悄然打量着这场事故中唯一的目击证人。

        乔治安娜并没有被对方严苛的面庞吓住，而是冷静地告诉了他自己在花园看到的场景，说到那个逃跑的嫌疑人时，她的双眸升起愠怒。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清对方是谁，对吗？”霍尔警长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皱着鼻子看向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当时天太黑了，她根本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就连海蒂还是她走到跟前才认出来的。

        一般这种情况，他们只能等当事人清醒后再进一步了解情况，霍尔警长越过乔治安娜，走到怀特校长的身边。

        “怀特先生，看来今天只能先到这里了，如果有什么情况请及时联系我们。”

        “好的霍尔警长，麻烦您了。”

        “没关系。”

        乔治安娜看着正在和校长告别的霍尔警长，皱了皱眉头，出声叫住了他。

        圣玛格丽特学校每晚都会锁住大门，因此嫌疑人现在一定还在校园里，如果明早校门一开，很可能会放跑坏人。

        霍尔警长听了乔治安娜的分析，有些好笑地敲了敲手里的警棍，“小姐，现在没有证人，即使我们真的抓住了嫌疑人，也不能定罪。”

        “那你们可以先派人把守住校园的大门啊。”

        “抱歉，我们没有权利妨碍任何一个公民的自由进出。”

        “难道就这么放任嫌疑人离开吗？”

        “不然呢。”

        自由不是坚不可摧的，绝对的自由和混乱等同。

        乔治安娜站在阴影下握紧了双拳，回想着海蒂的惨状，心中充满了不甘，她激动地开口道：“你们简直毫无同情心，放走了嫌疑人你们就是共犯！”

        壁画中的弥涅尔瓦女神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浑圆的双眼似在惊讶女孩的胆大妄为。

        “乔治安娜，不得无礼！”怀特校长严厉的声音响起，回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

        乔治安娜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偏激了，但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给可怜的海蒂一个公道，不能让她就这么平白无故地遭受屈辱，而犯人却逍遥法外。

        霍尔警长停下了离开脚步，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少女。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莎妮老师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的严肃和沉痛。

        “海蒂醒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立马朝着屋内走去。

        白色的床上，海蒂眯着被打得乌青的眼睛，缓缓望向乔治安娜，眼角滑下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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