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身死心死

“母亲！”

　　见林安馨吐血，陪伴在侧的南宫霁光才终于从血棺上回过神来，一把扶住了自己的母亲，同时另一只手也悄然伸向了林安馨颈部。

　　“这是我女儿！”

　　林安馨一把拍掉自己夫君的手，双眼通红地转向南宫文林，南宫佼儿是她的女儿，不管南宫佼儿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要陪着自己的女儿！

　　“也是我的女儿。”南宫文林沉声答道，作为南宫世家的家主，他早已习惯了掩藏自己的神色，但停在空中的手却怎么都止不住颤抖，最后只得握紧成拳藏入了袖中。

　　南宫文林两步上前，来到了南宫佼儿的血棺跟前，看着自己女儿的“睡脸”，作为父亲的他心都快裂了。南宫霁光一边扶着自己的母亲一边望着自己的亲姐，心中一样难以自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佼儿已经成功破境了吗！”

　　“乐毒宗邪道的袭击？南宫菀你们是废物吗！居然让小姐为你们殿后？”

　　“此事定有蹊跷！有鸿飞老祖压阵，怎么可能为乐毒宗余孽所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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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随着聚集的南宫族人越来越多，各种流言蜚语不胫而走。不远处的尚钧莫律不由得眉头一皱，因为有不少南宫族人朝他们投来了敌视的目光，甚至人群中已经开始传是飞舟上出了内奸。

　　然而就在这时，冯云却独自站了出来，随即双腿一弯跪在了南宫文林与林安馨面前。

　　“佼儿是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此话一出，整个场面迅速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你再说一遍！”

　　林安馨瞪着冯云怒声说道，出窍境的威势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这一刻她犹如一只怒极的母狮，别说冯云是造化境大修，即便是仙人她也不惜玉石俱焚。

　　然而不等冯云开口，南宫鸿飞却是打断道：“罪在老夫，若不是我老眼昏花中了吞天的毒计……”他佝偻着身子，自觉无颜面对佼儿的父母。

　　林安馨并没听南宫鸿飞的话，而是牢牢盯着跪在地上的冯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害死了我的佼儿……”

　　“是移花接木，是佼儿自愿的。”南宫文林站在林安馨一旁主动说道，“而且……佼儿可能还没死。”说罢，他看向了南宫山空，须臾时间他已经听南宫山空简单讲述了事发经过，虽然仍旧无法按下心中的悲戚，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论凶报仇，而是救人！

　　“真的？佼儿还没死？”听得自己女儿可能没死的消息，林安馨立刻抛下冯云看向了夫君与南宫山空，就是一千个、一万个冯云也比不了一个活着的南宫佼儿！

　　南宫山空微微颔首：“先进去吧，老夫还需借助还灵镜一探。”

　　南宫文林点了点头，随即朗声朝周围族人讲道：“此事乃是乐毒宗五毒长老与其他余孽所为，凶手已经伏诛，不可再有妄议。”

　　说完之后才向尚钧与莫律等人拱手说道：“今日南宫有要事在身，多有失礼，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尚钧立刻回礼答道：“哪里，家主自便即可。”

　　“若有我等能帮上忙的地方，还请家主万勿客气。”莫律也目光认真地肃声说道，无论是冯云还南宫佼儿都是他不可替代的友人，不管哪个出事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而且他来白仙岛也不只是代表了个人，也代表了御音谷。

　　南宫文林朝着两位晚辈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只是吩咐旁人好生款待尚钧、莫律等人，不可再有失礼。

　　处理完这些，南宫文林才朝先走一步的南宫山空等人方向追去。然而刚到内宅，他就已经脚步不稳，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下去。

　　“父亲！”还好南宫霁光及时赶到，“父亲你没事吧！”眼见南宫文林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南宫霁光才知神色冷静的父亲心中有着多大的波动。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你娘……”眩晕过去，南宫文林也重拾力气，随即开口朝自己的儿子问道。先前南宫霁光已经扶着林安馨先进去了，怎么又突然倒了回来。

　　南宫霁光无奈苦笑：“有老祖在，哪会让母亲出什么事，所以我就来看看父亲。”

　　闻言，南宫文林不禁怔怔看向自己的儿子，半晌后才开口说道：“我儿长大了。”只可惜女儿却……

　　父子俩来到里室时，法宝还灵镜已经被南宫山空取了来，此刻正在对血棺之中的南宫佼儿进行着查探。还灵境也是当年南宫家先祖留下的一件奇宝，虽没有达到仙宝的层次，但也比九洲法宝多了几分玄奇，可夺凡人三魂七魄，可摄修士元婴神魂。

　　林安馨紧张地看着南宫山空施法，衣袖都快被她揉碎了去。在南宫山空等人的默许下，冯云也跟了进来，他紧紧注视着南宫山空手中的宝镜，心中如同吊着一座巨石，不知何时那根连接巨石的细绳就会崩断。

　　不多时，结束了施法的南宫山空长呼了口浊气。

　　“怎么样老祖，佼儿她……”声尾颤抖着就如同林安馨此刻的心情，她生怕老祖会说出不忍的结果，但不管如何总是要有个结果的。

　　闻声，南宫山空点了点头：“……佼儿确实还没死。”

　　此话一出，泪水顿时从林安馨的眼眶中冒出，随即扑入了到来的南宫文林怀中，可惜没等夫妻二人高兴片刻却又听南宫山空讲道：“但是，老夫也不敢说佼儿如今是否还算活着。”说罢，他抬手制止了林安馨与南宫文林正准备的开口，然后解释道。

　　“人有六识，五识归身，一识属意。佼儿如今……五识已散，只有一意尚存。”六识之说乃是先祖留下的典籍中记载的说法，南宫山空这前半句主要还是给冯云与南宫霁光讲解的。

　　南宫山空的话如同一道霹雳打在了南宫文林夫妻头上，五识已散？就是南宫佼儿此刻已经身死，只是还未魂灭罢了。

　　“那……佼儿的神魂还……保住吗？”这次说话的是南宫文林，家主的威严在此刻荡然无存，所剩下的也只有一个父亲的脆弱。

　　然而南宫山空却是长叹一声道：“……恐怕很难，老夫也是通过还灵镜才感受到了佼儿那一点魂念，不说这冰棺破开，哪怕只是时间久了，这一点魂念也会消散。”

　　身已死，魂也已经处在灭散的边缘，这几乎是在说南宫佼儿人已经进了地府，只是地府的大门还没关上而已，这怎么留？这怎么救？

　　“佼儿啊！”

　　林安馨当即惨呼一声，紧接着便栽倒在了南宫文林怀中，不忍看妻子再度吐血，南宫文林只好施了手段，但他自己却……

　　“唔……”

　　“文林！”“父……”

　　南宫文林抬手制止了儿子与老祖们的关心，而是转头看向了冯云：“你就是罗刹鬼冯云？”

　　“是。”冯云面色沉寂，点了点头。

　　“我问你，你就是我女儿一直找的那个人？”

　　其他人没听明白，但冯云却是身躯一震，随即半晌之后才又答道：“……是！她早就认出了我，我却……”

　　南宫文林看着冯云脸上的惨笑继续讲道：“佼儿施展的法术名为‘移花接木’，乃是《天狐仙法》中的一门禁法，一生只能施展一次，非至情不可用，无论是仙魔咒法，还是垂死之伤，施展此法都可……以身替之。”

　　最后四字，南宫文林说得极为艰难，冯云听得更是撕心裂肺。

　　以袖擦泪片刻，南宫文林又道：“这是佼儿的选择，我和她的母亲都没法追究什么。但你也要明白，你这条命是佼儿换来的，已经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了，既然她要你活，那你就必须得活下去。”

　　南宫文林说的严厉，但实则却是想打消冯云的死意。作为南宫家的家主、南宫佼儿的父亲，南宫文林的心智也岂会差了，南宫佼儿会施展移花接木的前提那自然是冯云将死，而且从南宫鸿飞描述的状况看来，冯云之所以会将死很可能是与吞天同归于尽，而南宫佼儿才是那个本能活下来的人。

　　就是说，冯云为保佼儿身死在先，佼儿为冯云替死在后，两人之情已然不言而喻。

　　冯云也听出了南宫文林话中含义，于是再度朝南宫文林跪了下来，这一礼是为佼儿之双亲，同时也为长辈之仁慈。

　　但受了冯云一礼的南宫文林并未就此结束：“前面的话只是替佼儿说的，后面我要说的则是作为一个父亲。我女儿为你身死，将来你若作出任何辜负她的行径来，南宫家族定不与你戴天共立！”

　　闻言，跪伏在地的冯云并未有任何慌怒，他的心早就和南宫佼儿一同封在了棺里。树死一半，或能得活；心死一半，如何能活？

　　“我有一事想与家主和几位老祖商量。”

　　听得此话，南宫文林顿时眉目一沉，他想不到除了南宫佼儿外，还有什么事需要冯云在此时说出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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