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里孤身杀阉狗

　　出代县入了雁山，已是近黄昏。
　　用风巾遮住了头发和半张脸的汉子，迎着黄沙阵阵，走了一路终在吹着西北风的雁门关上，找了一家四面黄土快埋了半截的酒肆，感受着雁门古塞，应有的金戈铁马般气吞万里如虎的画面。
　　不争气的肚子已经咕叫着抗议了一路，看着陪伴他的那匹舍不得骑，只能一路牵着的瘦骨嶙峋的骆驼，汉子让酒肆的小二准备了上好的饲料好生伺候。
　　“得嘞！爷，您放心！我一定给你这骆驼喂足了。”
　　给了银钱，见小二乐呵呵的捧着饲料放进石槽，待骆驼细嚼慢咽的吃下，汉子才放心地进了酒肆。
　　这家酒肆是通往丝绸之路的必经，也是雁山地界唯一可以歇脚的地方，两层的酒肆被一条踩着嘎嘎作响的木楼梯连起，楼上是打尖的客房，楼下则是几张木桌。这木桌和楼梯上的刀痕，让这间看似不起眼的酒肆，饱受过不一样的江湖气息。
　　身材矮小的老板脸上却顶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看着进门的汉子操着浓重的方言说了声：“来了，是住店还是吃饭？”
　　南来北往一路风尘的各色过客汇集于此，对于这位刚走进店内身穿布衣，身材不算魁梧，腰别双刀的汉子不仅侧目打量一二。让原本喧闹的酒肆有了片刻的宁静，但很快又沉浸在划拳与吵杂之中。
　　汉子看上去则是不以为然，可刚才一进门那不动声色的目光。孤身途经千里为的只是，那几个身份不凡衣着华丽，脸上打着粉底的男子和那靠在墙边的黑色木盒。
　　早已看清形势划清了界限的位置，也是行走江湖自保的手段，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大咧咧地就坐在了那伙人的邻桌。
　　将头巾摘下露出一副英俊且棱角分明的脸庞，只是那凌乱的头发和下颚的胡须，似与他的年龄及其的不符。
　　取下腰后一长一短的双刀放置木桌旁，汉子说道：“小二给来碗热汤面！”
　　对于自己只要碗面却给骆驼上等的饲料，端面的小二没什么好脸色的放面时力气稍大了些，碗里的热汤跟着渐了一桌子。老板见了瞪了一眼小二，小二跟着嘟囔着：“真没见过对自己这么扣的人！”
　　汉子见状也不恼，似走南闯北见惯了人生百态冷嘲热讽，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痛快地喝了口热汤便开始吸吮着面条，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基本见了底。
　　“原来是个软蛋！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临桌一名油光粉面看上去有些阴柔的男子，从汉子坐下到看见刚才小二放面时大气都不管喘一下的双刀男子，亏得自己还紧张这汉子别有用心，将靠在墙边的木盒往身前挪了挪。
　　松了一口气将头转回，跟着同桌的几人尖细的嗓音嘲笑着叫骂了一句，引得几人一阵哄然大笑。
　　吃完了最后一根面，喝光了所有的汤，汉子将碗放回桌子上用手抹了一把嘴，抬脚跨过长凳坐到了那位粉面男子的身边，若无其事平静的说道：“谁是软蛋一试便知，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闻言几名男子均是一愣，那名用粉抵住了眉毛的清秀男子反应过来，随手抽出腰间的那把匕首短剑钉在了木桌上，仿佛是想要吓退汉子，看着他大笑着说道：“哈哈！软蛋不服气了！要跟我打赌，我看你是皮痒了，想赌什么？”
　　男子的声音虽如同女人说话但很大，大到其他酒客都已猜出了此人的身份，纷纷转头看向阉人和这场好戏。视无旁人的汉子嘴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斜放在墙角的一个长约半米的黑色木盒说道：“就赌你的命和那木盒里的东西！”
　　说罢！没等粉面男子反应，汉子一拍木桌，钉在桌上的那把匕首短剑被力道震起，他顺势接住短剑直接刺入那粉面男子的喉咙。粉面男子瞪着眼张着嘴，死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找死！”
　　接下来便是大眼瞪小眼三四把剑同时出鞘挥向汉子。汉子向后一闪躺在长凳上，用脚一蹬木桌两手反扣抓紧长凳，身体凌空翻转，用木凳挡住了三四把铁剑。
　　“哼哼！”
　　汉子冷哼一声双刀出鞘，长刀主杀人，短刀可用于格挡。一名冲上来的男子躲闪不及，被刚出鞘的长刀上提划开了腹部直接倒在了地上。两柄短剑交错而来，汉子身体压低短剑由头顶掠过，右手的短刀翻向胸前一横，抵住了一名男子的喉咙。
　　“你……你知道我们是何人？”那名男子胆战的说道。
　　“朝廷的走狗！”汉子朗声道。
　　“那……那你还敢与……”
　　“记住！下去好好服侍阎王，来世别在当条狗！”汉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同时手中的短刀向前一送，男子被割了喉。
　　片刻的功夫三人被斩杀，余下的两人更是气急，其中一人直接拿起木凳还没等砸向汉子，便被汉子一个转身手起刀落，将木凳硬是直接劈成两段，那人看着脑门留下的鲜血应声倒地。
　　“想跑！”
　　剩下的一人见机逃向门口，汉子面无表情，用脚挑起地上的一把短剑，那人身体一顿短剑刺入背后晃了晃栽倒在地。
　　身处异地的外乡人同处一间酒肆，见汉子连杀五名朝廷宦官唯恐牵连自己，有人拔刀有人握紧了手中的剑，可都是出门在外为了保命不敢靠前。
　　“我只杀该杀之人，与你们无关！”
　　汉子看了一圈再无要杀之人，才将手里的刀重新收回刀鞘，在众人总算松了口气的目视下拿起木盒离开酒肆。
　　不知是不是算准了今天会有事发生，还是恪守边关闻到了酒香勾起了馋虫，几名身着甲衣的兵士相互簇拥着一名兵曹走进酒肆。眼见地上的尸体和众人的慌乱，几名兵士当即立马拔刀相向。
　　“军爷！可不敢，这些人都是过路的商人不敢与官府为敌，那人已经走了。”一直躲在桌底的小二，此时冒出头来说道。
　　他可是瞧得仔细，虽说这酒肆地处边关，又是丝绸之路的要道争斗是在所难免。不过即使这样，有些道行的他也不敢与官府为敌，这唯一的酒肆，过客商人便是他赚钱最好的工具，怎么可能为了这么好的生意断了自己的财路呢。
　　听了小二的话，几名兵士的脸色才有所缓和将刀收了起来，其中一名兵士说道：“真是晦气！赶紧收拾了，别妨碍爷几个喝酒。”
　　那小二“哎”了一声，便要拖动地上的尸体，却听见一旁的兵曹说道：“等一下！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杀他们的又是何人？”
　　见兵曹问向自己，小二不由得在心里叫娘，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没想到遇到了一个黑脸包公。小二一脸苦涩只能如实的说道：“军爷！我真是不知那人的来历，可能只是路过。不过被他杀的人中，有一个说话阴柔好似女人应该是……”
　　“军爷！你可别听这混小子瞎咧咧，当时我们吓得都躲在了桌底保命还来不及，哪有心思管他们是什么人！”
　　酒肆的老板不断的在一旁给小二打着眼色，生怕小二惹了祸端送了性命。没敢在说下去的小二，见那位兵曹脸色难看，似猜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对着旁边一名兵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查看一下尸体，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属实。
　　“曹长！死的这几人应该是金都卫，你看！”
　　接过兵士在那名粉面男子的身上找到的一枚涂着金粉的木牌，兵曹的脸色瞬间变得越发难看。刚才他就觉得被杀的几人衣着光鲜，现在看到木牌上赫然雕刻着的金都二字。要是死几个普通人反倒简单了可，自知此事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只能让人先看管起来自己跑回兵营如实禀报。
　　本来死了几个人倒没什么，可那黑木盒子丢了，这反而让远在京城，正搂着一名侍女谈笑风生的安图山顿时没了兴趣如履针毡，正巧的是那名侍女却来了兴致，在一旁不断的娇羞提醒：“大人别想那些烦心的事，我们还没聊完呢！”
　　女人的话风情娇媚，让安图山又痒又烦，只见他抬起一只手掌向下一翻朝着女人的头顶拍下，女人顿时只剩下那幅惊恐的表情和衰老的皮囊。片刻后神清气爽的安图山说道：“舒服！如果不想烦，只有让她闭嘴！”
　　身边站着的心腹小太监一点头拱手退去。
　　那位上报有功的兵曹，被叫去了军中的一处营帐，说是上面来人要给予奖励，兵曹美滋滋的进去却做了刀下的冤死鬼。帐内一名长相清秀面目白嫩，连说话都要翘着莲花指的男子，在问了几句之后男子一点头，兵曹还以为对方是满意他的回答，不料脖子一凉瘫倒在了地上。
　　其它几名兵士也是在一夜间先后遭人灭口，无人知道此事，因为知道此事的人都闭了嘴，那名面目白嫩的男子不想再让主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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