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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农家病弱书生


容时拎着包裹,步履悠然的穿过如蜗牛一般缓缓挪动的的进城队伍,凡所过之处,男女老少尽盯着他瞧。走到守城的兵士身边站定,容时掏出代表身份的文书递过去。

        “在下乃县学的学生,需进城返回书院。”

        这兵士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容时,不为其他,只如此容貌风姿,世无其二。

        他本正盯着人发呆呢,不料对方竟直直的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还停在了他身前。

        他顿时脸色涨红,正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赔礼才好,一份文书被递到了跟前,还有同时响起的清冽淡漠的声音。

        士兵一愣,忙伸手小心接过文书,稍作验看后双手递还。“原来是容秀才,身有功名之人无需排队,您请随我这边来。”

        “有劳。”容时伸手接过,点头以示感谢。

        “您客气了。”士兵忙回以一礼,然后转身在前引路,容时随后跟上。

        县学位于整个县城的东面,距离县衙不过隔了两条街。想来当初选址之时便已考虑到学院的安全问题,又便于地方父母官考察了解当地学子的学识水平。

        容时踏进书院大门时,霞光已经染遍了半边天空。他对着兀自发呆的守门人微一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待人去了老远,守门人才回过神来,叹道,“容秀才风采愈发非凡了!”

        容时不知身后之事,沿着花木掩映的蜿蜒小道一路往客舍而去。此时正是饭点,满院师生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到饭堂去用饭,故而一路走来,容时几乎没碰到什么人。

        延着记忆找到原主所住的客舍,容时推门而入,只见不大的房间内,除了房门这一侧外,其余三面皆靠墙摆放着一张床铺,一张小几,窗前则放着一台置物架。

        容时踏进房间,走向左侧这张床铺,原主在书院时便是睡在这里。他随手将包裹放在床上的矮几上,整张床除了垫着的被褥外,只有一只竹枕,一床薄被,床脚还有一只大木箱子。

        容时走过去,蹲下,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大半是书,另有几件衣物,一双鞋和一枚宣纸包着的松烟墨。他将里面的书一一拿出,放置于小几上,又将包裹拆开,取出笔墨纸砚,其余都放进箱中,盖上盖子。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隐隐说话声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片刻后,两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出现在门口。

        二人看到洞开的房门皆是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大踏步跨进门来,喜道,

        “容兄?可是容兄回来了?”

        “时弟,你可算回来了!”

        这一前一后不同的声音话语,称容兄的这位二十四、五的年纪,相貌端正,眼神清明;而另一人则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俊秀,神采飞扬。

        容时早在二人进门之时便已站了起来,伸手拂去袖摆沾染的灰尘,拱手为礼,“严兄,朱兄,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对面的严知鹤、朱闻琅视线触及眼前之人,微愣,片刻后急忙回礼。

        “之前听闻容兄病了,现在身体可无碍了?”严知鹤目露关切。

        “劳严兄挂心,已无大碍。”

        容时看看二人还拎在手上的书袋,“你二人可是刚从饭堂过来?”

        “正是,你可是还不曾用饭?不如出去吃?我请客,就到一条街外的‘再来阁’如何?正好我也没吃饱,我跟你说今天饭堂的这菜真的是难吃得连猪……咳……”

        朱闻琅说到一半顿住,扫了一眼容时,不自在的咳了声,“那什么,真的是非常的难吃。”

        “算了。”容时摇头拒绝,“我刚赶了一下午的路,也没什么胃口,去饭堂随便吃点就行。”

        “那不如我与你同去,正好跟你说说,夫子这几日上课都讲了些什么?”一旁的严知鹤忽然道。

        “那就劳烦严兄了。”这次容时没有推辞,将几上的东西稍微理了理,便准备出门。

        眼见两人先后起身,朱闻琅不由有些着急,眼珠子转了转,叫道,“我突然觉得饭堂的饭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再吃点吧,不然我怕晚上会饿醒!”

        说着急忙将手中的书袋丢到床上,不待二人答应,大跨步先行走出门去。

        严知鹤摇了摇头,看向容时,“容兄,我们也走吧。”

        容时颔首,与他相携出门。

        按理来说,严知鹤年龄比容时大了这许多,本不该以兄称之,只不过他为人严肃认真,对与科举学问相关的事尤甚。

        在他看来容时如此年轻,便与他同科考中秀才,实力自然在他之上,达者为先,便不该以年龄论长幼。

        三人一路向饭堂的方向去,沿路已不似之前那般冷清,时而可以遇到三五成队的学子路过。

        而几乎所有人在经过三人身旁时,都要停步回望,相互间问询着什么。

        朱闻琅看着又一个经过的学子且行且回头的模样,不由面露庆幸,“幸好时弟你不曾答应与我出去用饭!”

        严知鹤疑惑,“此话何讲?”

        容时也侧头看向他。

        “观者如堵,掷果盈车,”朱闻琅摇头晃脑,“古有卫阶、潘安,今时弟甚矣!”

        严之鹤沉默片刻,继而点头,甚觉有理。

        容时摇头,“朝雪暮云,夜雨晨风;晴空去燕,晚照归鸿;三尺游侠不平剑,六钧亡将止战弓;秦岭云横八千路,巫山雨洗十二峰;软红尘十里烟火,渺云天九重仙宫……”

        他信步往前,“一人之美,何足道?”

        “时弟此言差矣,水有水之明丽秀澈,山有山之巍峨峻拔,花鸟鱼虫,万物皆有其自身之美,人亦然。如何能相互比较?”

        朱闻琅振振有词,似是心得颇深。

        “所以这就是上月你被夫子抓到逛花楼的原因?”一旁的严知鹤突然插嘴道。

        “严兄,你可莫要冤枉我!”朱闻琅大叫,俊秀的脸上满是憋闷,

        “那日分明是吴道成几人约我出游,谁知游的却是那等地方,我到门口发现不对,正要回来,谁知就恰好撞见了夫子巡查。”

        他至今想到这事都还觉得冤,那吴道成与李孟白是学院丁字班的学生,至今身无功名,都是靠花银子买进来的。

        平日就带着几个自知科举无望的跟班到处厮混,不干正事。若非自家生意与这两家有合作不好撕破脸,他理都不想理这两人,又哪里料到他们平日撩鸡逗狗就算了,竟还往花楼里钻。

        害得他如今在夫子那挂了名,怎么解释都没用,朱闻琅唉声叹气。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听他讲完前因后果,严知鹤不由目露同情。

        容时亦递过去一个冷淡的眼神。

        几人一路随聊随走,待从饭堂用罢饭出来,气氛已是十分融洽。

        待容时从二人处了解清楚了夫子近日所授课程,回到客舍,几人便各自忙碌,时不时交谈讨论一番,时间便如此自然的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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