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花灯节即将到来，明念打算带明夭下山过节，而明夭向风惊羽发出邀请，让她跟自己一起参加灯会。

        明夭此举当然是为了撮合风惊羽和明念。

        风惊羽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但她过于羞涩，还把她的弟弟风惊夏一起带了过来。

        在风惊羽的弟弟第三次把鼻涕蹭到明夭衣服上时，明夭终于忍不住了，拽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少年拐进了一个巷子，留给明念和风惊羽一个二人世界。

        风惊羽和明念同时愣住，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明念先回过神，朝风惊羽温和地一笑。

        “惊羽，你以前好像没有参加过凡间的节日吧。”

        风惊羽阖下眼睫，当是默认。

        风惊羽站得有点远，姿态拘谨，明念见状，忽然狡黠地一笑，清俊的容颜瞬间色泽明媚，就像是天边绽放的烟火。

        “人群密集，惊羽还是跟紧一点，小心走丢了，就找不到回天虞山的路了。”

        明念本来是想打趣风惊羽，让她多说几句话，可风惊羽瞬间通红了脸，低头瞄着脚尖，依旧默不作声。

        明念无奈地一笑，礼貌而不逾矩地拉住她的半截衣袖。

        “走吧……”

        明夭拉着风惊夏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溜达着。

        提起风惊夏，明夭不得不赞一句“非寻常人也”，虽然他活了百多年了还流鼻涕，但他不是走后门进入天虞山的（令明夭有那么一丝丝微妙的汗颜），人家虽然呆傻，但真的天赋异禀，土木双灵根，已经突破金丹期多年了。

        一路上明夭都在给他买各种甜点，说各种好话哄他，以防止他哭着闹着要去找风惊羽。

        明夭没想到会在大街上遇到了弦虞和桓玠。

        他们十分引人注目，整条街的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过去了。

        两人都穿着一袭红衣，就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妻。

        明夭连忙拿起旁边的扇子挡住脸。

        卖扇子的人疑惑地问明夭：“姑娘这是作甚？”

        明夭冲他抛了一个媚眼：“奴家还不是怕比那两个人更好看，要是被别人像看卫玠那样‘看死’了可如何是好？”

        卖扇子的人抖了抖眉毛，一脸复杂地看着明夭，说道：“多虑了……”

        突然之间，一只手将明夭的扇子往地上一扔，那人叉着腰，冲明夭冷笑：“怎么？短短几十天就不认得我了？”

        弦虞竟然如此眼尖！

        但是，能不能不要把桓玠带到她面前，她实在害怕这个病娇变态！

        桓玠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明夭。

        明夭艰难地冲弦虞扯出一抹笑容：“弦虞，你依旧光彩照人，我快被你的光环闪瞎了眼，所以才拿扇子挡一挡眼睛……”

        卖扇子的人插嘴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是觉得自己比他们两个人好看！”

        明夭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威胁意味，闭嘴吧你！

        “呵~”桓玠的脸上是三分戏谑三分不屑四分漫不经心的饼状图，他扬起嘴角时，仿佛身后绽放了千树万树绚烂斑斓的火树银花，周围又绝倒一大片花痴少女。

        可明夭绝不会被他的笑容迷惑。

        明夭还记得刚回天虞山时收到了他的信，他在信中威胁明夭道，如果明夭不把上古魔器交出来，他就要让明夭付出惨烈的代价。

        但是，探照灯死活不跟明夭解除契约，天虞山有崔凌坐镇，明夭料想外人不是那么容易能闯进来，便没有理会桓玠。

        打死她也没想到难得出一次山门竟然能碰见他。

        不过有弦虞在他身侧，他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杀自己吧！

        弦虞忽然换成一副感动至极的表情，将明夭的手捧在手心。

        “想不到我在你心中是如此明耀动人，”

        “如果你喜欢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一只鲲……”

        “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假如我愿意，我可以‘蜕变’成男子！”

        你可拉倒吧！要不是你塞了一个东西在我手中，差点就信了你的连篇鬼话！明夭不禁腹诽。

        桓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明夭突然想起来，他是一个说无论谁接近弦虞都要死的霸道狂！

        明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果然，桓玠动了，他用力地将弦虞拽到怀中，然后一掌拍开了明夭。

        “狗东西，凭你也配接近我的虞儿？”桓玠慵懒绰约地乜了明夭一眼，只用一个眼神就诠释了什么叫做人间尤物。

        明夭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唇边的血渍，在心底怒骂探照灯：“你不是说，只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就会保证我不受到生命危险吗？”

        “主人，你的确没受到生命危险啊！这只是轻伤~”

        “……”

        这世道，除了明念，啥都不靠谱。

        桓玠深情款款地看着弦虞：“就算要激怒我，也得找个可信的理由吧！虞儿，不要闹了，跟我回去吧！”

        明夭愤怒地注视着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恩恩爱爱，而明夭身旁未经世事的风惊夏依旧爱不释手地舔着他的冰糖葫芦。

        弦虞被桓玠带走之后，明夭打开弦虞给的纸条。

        “你速速通知各仙界门派，桓玠带领妖族韬光养晦几百年，目前正在筹划攻打仙界的事情，让他们做好准备。还有，不要信任崔凌！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正人君子！”

        明夭将信收起来后，并没有当回事，而是和风惊夏寻找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明念和风惊羽。

        高高的城墙上，明念和风惊羽站在一起，满天繁星，万家灯火，十里桃花似乎都沦为他们两人之间的背景板。微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花香。

        明夭不忍心用妖族的消息打扰他们，正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她此刻的欣慰，一转头，看到风惊夏冲自己傻笑。

        “姐姐，还有冰糖葫芦吗？”

        “惊恐，哦不，惊吓啊！吃多了冰糖葫芦容易蛀牙！”

        风惊夏小鹿般的清澈眼眸中盈满泪水，明夭的心都要融化了。

        “好，给你吧！”

        就在这时，一道悦耳至极的声音泠然响起。

        “你看，那里有个呆头呆脑的木瓜……”

        明夭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流口水的风惊夏。

        明夭瞪了月归一眼，眼神暗含警告。

        月归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又出来了？”明夭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不想看到我？”月归的凤眼挑了挑，挑衅地盯着明夭。

        “被你发现了！”明夭眨了下眼。

        月归气得不轻，俊脸微红。

        “你答应了要做我三天的宠物，怎么，想要反悔了？”

        说这句话时，月归忽地攥住明夭的手腕，痛得她轻轻蹙眉。

        风惊夏对月归怒目而视：“放开姐姐！”

        明夭连忙抬手，示意月归稍安勿躁，并用眼神安抚了一下风惊夏。

        “做宠物就做宠物呗！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月归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你且放心，假如你做我的宠物，我会好吃好喝地招待你。”

        风惊夏眼睛一亮，扑到月归怀里，大声嚷嚷：“我要做你的宠物！”

        月归皱眉，刚刚说出了一个“滚”字，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事情发生得有点猝不及防，明夭回头一顾。

        面前一人长身玉立，一个冷月无声的眼神，令天地黯然失色，除了崔凌还能有谁？

        明夭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轻声喊道：“尊上……”

        月归都没有自己的自由，一下子就被他收起来了，快要气死明夭了！

        话说回来，崔凌怎么会出来？他应该不屑于过这种人界节日吧？

        “弦虞给你的信呢？”崔凌单刀直入，果然怀有目的。

        “尊上在开玩笑吗？弦虞什么时候给我信了？”明夭琢磨着，弦虞的信上写了崔凌的坏话，还是不要给他看了，省得他迁怒于自己。

        至于弦虞叫明夭不要相信崔凌，试问明夭什么时候信过他？

        崔凌不动声色地凝视着明夭，看得她一阵心虚。

        明夭袖中的信竟然飞了出来，落到崔凌的手中。

        “这是什么？”崔凌举起信质问明夭。

        真是讨厌！没礼貌透了！

        “拿去吧，”明夭冲他挥了挥手，“你们的事，与我无瓜，你们相爱相杀也没关系，别把六界苍生扯上就行。”

        崔凌的瞳孔缩了缩，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明夭身上。

        “想不到你竟然心怀苍生……”

        有病吧这个人。

        “我也是苍生，我心疼自己。”明夭皮笑肉不笑地回视他。

        “走吧……”崔凌点点头，缓缓开口。

        “去哪？”

        “送你回天虞山。”

        “不了，我跟师父他们一起回去，我还没玩够呢！”明夭冷漠地拒绝了他。

        崔凌嘲讽一笑：“你以为桓玠没有发现你和弦虞的小把戏？恐怕他现在已经在某个地方守株待兔。”

        “哦……”明夭闷闷道。

        明夭去跟明念打个招呼：“老哥，我先跟尊上回去了。”

        明念点点头，露出欣慰的表情。

        拜托，他欣慰个啥？她跟崔凌绝无可能了！明念这个爱脑补的习惯什么时候可以改掉。

        “我和惊羽待会儿还要去放花灯，你们先回去吧！”明念笑吟吟地看着风惊夏，“惊夏跟我们一起好不好？”

        风惊夏看了看明夭，再看了看风惊羽，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色。

        “跟我一起回去吧！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吃的哦！”明夭仿佛是在诱拐小孩。

        明念想成全明夭和崔凌，但明夭偏要让风惊夏跟自己一起走！

        风惊夏眼睛一亮，乖巧地站在明夭身旁。

        明夭三人御剑回去时，桓玠与鬼帝果然在半路拦截他们。或许是觉得对付明夭一个人轻而易举，他们并没有带多少妖兵。

        一开始，崔凌以一敌二，与桓玠和鬼帝打得难舍难分。

        后来，鬼帝阴测测地朝明夭看了一眼，丢下崔凌朝明夭飞来。

        “探照灯！”明夭急急呼唤魔器，一不小心出了声。

        风惊夏懒懒地将嘴角的桂花糕擦掉：“姐姐，我不叫探照灯！”

        不是叫你！

        “你叫……明夭？”鬼帝的声音跟他本人一样阴森恐怖，就像是乱葬岗里的乌鸦，而且听他说话有一种变扭感。

        “你的……面……面膜，垃圾！”鬼帝指了指他的脸颊，那里隐约可见几点尸斑。

        “胡说，我的面膜才不是垃圾！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不能侮辱我的产品！”

        “总之，没用！你，要负责！”

        “大哥，你明明是一个已死之人，为什么还要追求美貌这种虚浮之物？好好夯实你的内在品格不好吗？”

        崔凌远远扫了明夭一眼，见明夭这边没在打架而是在唠嗑，便继续专心干架。

        “我不管！你的方法，没用！我的方法，有用！”鬼帝固执得让人想揍他一顿。

        “你有办法祛除尸斑干嘛要问我？”

        “因为，缺一个人！”

        “什么意思？”

        “两人，一男一女，方可！”鬼帝那幽昧的目光第一次发出炯炯光芒。

        明夭绞尽脑汁地回忆，哪一种美容项目需要两个人，而且必须是一男一女。

        结果没有想到！

        正两手握剑抵挡崔凌攻击的桓玠怒吼道：“攸之枢，你能不能暂时把你脑子里的精虫收一收？还不给本王把魔器夺取过来！”

        明夭厌恶地看着鬼帝，能不能不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是多积点德你至于死了这么久还不能去投胎吗？

        鬼帝颔首，转而严肃正经地对明夭说道：“把魔器，交出来！那不是你，可以驾驭了的！”

        明夭愤怒拔剑，不想再跟他废话了，经过这一串长长的对话，再加上这个人可能就是害自己被万鬼啃噬的凶手，明夭对这个人已经深恶痛绝。

        风惊夏连忙扔掉糕点，拔出了剑，跟明夭一起对抗鬼帝。

        幸而最后崔凌挫败了桓玠，又赶过来打退了鬼帝，明夭三人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天虞山。

        三个月后，十万妖兵突然出现在仙界与妖界交界处，幸好仙界早有准备，不然必定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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