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连夜回到霓虹的两人在门口发现了一大坨未知生物。

        “…这是？”

        “夜斗？？？”

        只见男人一脸恍惚地靠在门边，各种各样的食材随意散落在他的身边。从他一衣服的褶皱程度来看…

        “你是从中午开始就在这等着了吗？”

        他晃了晃脑袋，神色清明一些时立即随手把遮住脸的头发向后一梳，再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直直站在孟秋和太宰的面前，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没有啊，期间我还接了一个委托哦！”

        这个神明是不是太过敬业了。

        而且他们是过错方吧。

        察觉到这点的孟秋立即道了个歉，

        “对不起，今天忘了通知你，下次不会了。”

        “咕咕咕——”

        楼道内，从夜斗肚子传出的声音极为清晰。

        “夜斗先生，还没吃饭吗？”

        看着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很明显，就算他不回答她也已经知道答案了，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离开未免过于不近人情，但若是出门，附近的餐馆都已经关门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他工作了。

        “其实我们也是，那今天的晚餐还是拜托你了。”

        “好！没问题！”

        夜斗举起大拇指，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他积极的态度让孟秋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个邪恶的资本家。

        太宰早早便开了门，还顺手捡起地上的几袋东西向房内走去。

        自从在种花家看了一天“人间生活”后，原本还有几分阴郁的孩子就像放下了什么一般，但轻松了许多的同时也有了新的思考，只是那些念头还未成型。

        “对了，你们是在哪所学校上课呀？”

        饭间，夜斗喝了一小口海鲜汤，被烫的吐了吐舌，又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不雅，为了掩饰尴尬，他随口询问着。

        “新桥。”

        “哦哦哦哦那离这里还挺近的…噗——咳咳咳！！！你说是哪里？新桥吗？”

        “嗯，怎么了？”

        夜斗手忙脚乱地把因为自己过于吃惊而撞倒的杯子扶起来，然后摆摆手，

        “没…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之前有在新桥接到过委托。”

        “咦？夜斗先生还接学校的委托吗？”

        太宰的食量一向不大，尤其今天奔波了一天更是累的没什么胃口，闻言便迫不及待地放下餐具，带着半真半假的好奇询问道。

        夜斗看向他，目光不禁流露出惊异，神明一向不喜欢气息阴郁的人类，因为他们极易吸引甚至滋生妖魔，他之所以答应了为这两个孩子掌勺，原因有二：一是他真的很穷，二是神明的预感，神明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感觉，所以一旦出现，必要重视。

        只是这一切与他不喜欢这个小黑泥没有相关，正好与他交流的一直是孟秋——一个更为奇怪但并不会引起他反感的孩子。

        只不过神奇的是，昨天还是小黑泥的孩子，不知怎么的，仅仅一天，就成为了小灰泥。

        心思流转，面上仍是一派纯良，夜斗露出标准打工人的笑容，

        “嗯，各种各样的委托我都会接，不论何时何地哦！”

        闻言，孟秋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就算霓虹这个地方鸡毛蒜皮都能成为神明，但夜斗还是积极向上的令人怜爱了。

        谢谢你，夜斗，她今天又自信了。

        饭毕，孟秋和修治一起窝在沙发上拿着手柄开始打双人版fc水管玛丽，游戏的音效此起彼伏，嘬一大口的可乐，她看向又死了一次的人，放下手柄，问道，

        “有事吗？”

        太宰闻言，忽然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

        明明是两人默认的交换，但她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本就无心游戏的太宰这下就更放不下游戏了，他转头看向她，做出欲言又止地模样。

        “不要做出这种虚伪的模样，人类。”

        孟秋无情地说着。

        他想用一个情报交换多个情报的意图过于明显了，而孩子最忌讳养成不劳而获的喜欢，所以她觉得有必要让他认识一下什么是人间险恶。

        “…”

        太宰一噎，半是委屈半是气恼地瞪了她一眼，而后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道，

        “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我的秘密已经告诉秋酱了，现在我毫无隐瞒的站在你面前，可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你一个假名。”

        说着，他站起身，走向孟秋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后，叮叮当当的一堆东西便从他手心掉落在桌上。

        “…”

        “窃听器？”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大堆黑色物件，明明自己已经清理过了，没想到他又装了那么多上去，莫非他也有空间术不成？

        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他长大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术师。

        虽然但是，这样的行为是不能被提倡的，秉着相信专业的理念，她气势凛然地站了起来，看着一脸平静的始作俑者。

        嗯，心理素质也很好。

        太宰低着头悄悄用眼睛瞄着对面的人影，她的呼吸很平静，倒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他很确信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图，既是委屈，也是示好。

        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不是不可以用更加隐秘的方法偷窥她的秘密，但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他希望由她将一切告诉他。

        但他不确信她会不会由着他的算计那么做，这种浅显的玩弄人心的招数只能是愿者上钩。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孟秋已经在思考以后要在哪家剧场给他表演魔术了。

        直到他实在忍不住抬头想要看看她的表情时，额头猛然被人轻轻弹了一下。

        她接受了。

        小王子在驯服狐狸的过程中，又何尝不是被狐狸驯服呢。

        孟秋也是在看到他唇角偷偷挂上的笑容时也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狐狸很好。

        健康，还有趣。

        “孟秋的确是我给自己取的假名，但是并非是对你有所防备。在你不知道的世界里，名字就是最短的’咒’，太多存在可以用一个真名就将他人置之死地，所以我虽不能忘了它，但也不能随意使用它。”

        “保护好自己的名字”。

        在她死亡的瞬间，这个信息就自发的出现在脑海中。

        轮回空间中，很多把死亡当做新生的人类并不在意抛弃和遗忘自己的本名，但对于她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自己的第一世。

        并不是说她对第一世有多么留恋，只不过那是最初的她，弱小而平凡，普通也坚韧，它的存在让她相信自己还是个“人类”。

        所以当时的她每天都要提醒自己一遍，直到它深深地刻入自己的灵魂成为本能。

        不过对于孟秋这个名字她也有很深的感情，这是一个起名废绞尽脑汁想出的最佳。

        没想到竟一下被戳穿是个假名。

        即使对自己崽的聪慧有些骄傲，她的名字仍然不能轻易托付，看着眼前的失落猫猫头，她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如果你实在介意，那就叫我’文文’。”

        日语和汉字的发音大多还是相似的，他很快就学会了新的叫法。

        “…文文酱？”

        …

        她后悔了。

        看着眼前人恍惚的神色，察觉到这一点的太宰眼神一暗。

        他将这个名字放进嘴里咀嚼了一遍，低低地又叫了几声，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么称呼你的人吗？”

        “…”

        显而易见的沉默。

        太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问出来，但这种尴尬的气氛反倒让他的心里轻松许多。

        “你是第二个。”

        这个问题又什么要紧的吗？当初那个人也问了同样的话。

        “第二也不错，”

        看着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太宰开口说道，然后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那文文酱为什么要雇佣那个邋遢大叔？”

        这个的话…

        “你真的想知道吗？有时候一无所知才是最安全的。”

        他很弱。这是孟秋根深蒂固的想法。

        可惜人类的好奇心与强弱无关，而且越聪慧的人好奇心就越强，尤其这件事还有人阻止，他们就会像是被猫爪挠了一般，疯狂想探寻真相。

        而他们一旦产生好奇，就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去了解，殊不知这一丝丝好奇就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自带“丧”属性的太宰，是那些妖魔最喜欢的“食物”。

        她慎重而严肃的神色让他犹豫了一秒。

        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她明明想让他知道却又有些不想让他知道的纠结模样挺好玩的。

        所以他故作恐惧姿态，

        “有可能会死吗？”

        “是的，死无全尸。”

        “那一定很痛。”

        孟秋有些败兴，她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所以她将那种介于想要让他知道新的世界又因为他过于弱小而产生的纠结归于对他不够勇敢的失望。

        而恶劣的孩子为了她更有趣的反应始终不开口。

        他低下头，下巴被衣领包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略长的头发散落在脸侧，遮住了所有的神情。

        他本以为她至少再说几句才是，但他又一次在她身上失策了。

        孟秋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她有条不紊地重新拿起刚才没喝完的可乐喝了一口，再提起手柄，看向屏幕，打算再来一关。

        如果这关都过了他还没表态的话，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到时候是先去揍一顿厄洛斯还是先去伊尹那蹭饭呢？

        看着毫不在意的孟秋，太宰咬了咬牙，笃定开口，

        “如果我这次不问，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嗯。”

        她一边操控着手柄击败又一个boss，一边点点头，

        “放心，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会屏蔽你身边的超自然力量，你能够正常长大。”

        反正人类的一生并不算长。

        “如果我选择进入那个世界，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空气瞬间沉寂。

        “你在谈条件？”

        她微微眯起眼，压迫感很足，仿佛一个凶兽。

        凭心而论，这样的孟秋前所未有的陌生，而且可怕。

        换作任何人，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会想要逃。

        可太宰却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她，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是的，你接受吗？”

        孟秋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你不害怕？”

        她将声音压的很低，像是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太宰没有任何动摇。

        “很好。”

        她笑出声，压迫感散尽。

        现在她总算明白厄洛斯为什么那么自信了。

        -

        “你可以试试养一个孩子。”

        “不要，麻烦。”

        “但它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微弱了吧，你不能永远这样…”

        “麻烦。”

        “相信我，你会喜欢他的。”

        “不——要——”

        “你想在找到他之前就变成那副模样吗？”

        “…你这样很讨厌。”

        “那你接受吗？”

        “孩子叫什么？”

        -

        “津岛修治。”

        孟秋低低地笑了几声，他的名字在她的唇舌间辗转滚动，再一点一点地慢慢吐出。

        明珠上的尘埃被拂去，这一刻的她前所未有的生动。

        一个人的差异真的能有这么大吗？

        太宰不清楚。

        他只是看着孟秋在一瞬间判若两人。

        明明是同一张面孔，但此时却仿佛释放了里人格。太宰恍惚觉得自己是被凶兽选中的食物，还是主动自投罗网的那种。

        被食物链顶端直视的感觉并不美妙，她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很快就收敛了起来。然后站起了身，朝他伸出手，黑瞳妖异的闪着光，她定定地俯视着他，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重新介绍一遍，我是孟秋，来自c6101世界，目前在这个世界进行退休生活，很高兴认识你，我未来的同居人。”

        太宰怔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同样勾起一抹笑容，明月西斜，暖阳初升。

        “那么，津岛修治，出生于本世界，很高兴认识你，我的同居人，未来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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