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节

今天是大年三十，明天就是春节了。今年的春节比以往来的早一些，元旦过后一个月就到农历的春节了。

        从上次在s市跟顾北一起跨年，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过面了，马上要农历春节了，大家都各有各的行程。

        该回家过年的回家过年，有通告的上通告。手机里存着对方的联系方式，但是好像也没有找到什么适合联系的理由。

        不知道他今年是在b市过年，还是回d市。

        林兮躺在床上，听着楼下叽叽喳喳的声音，应该是父母和亲戚们在准备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每年，爸爸的兄弟姐妹都会聚在自己家里，带上姥爷姥姥，一家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热闹而温馨。

        而每年这个时候，林兮就是闲人一个，不会做饭，家里人也舍不得让她做，所以只需要等着吃饭就行。她刚才走到厨房想要帮忙都被伯母给推了出来，让她去休息休息。

        上次在s市和顾北、李欣她们一起吃完火锅之后，大家一起往停车场走去。自己要上车时，顾北突然拉住自己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却被后面慌张跑来的李欣和她妹妹叫走了。

        不知道他当时是要跟自己说什么？不知道李欣叫他过去是做什么？

        楼下，爸爸在叫她下楼吃饭了。林兮甩甩头，算了，不想了。

        下楼走到客厅，只见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菜，厨房里妈妈端出来一盘饺子，招呼道：“好了，菜齐了，都过来坐，准备开饭吧。”

        姥爷和姥姥被扶着过来坐好，他们先吃了第一筷子，大家才纷纷开始动筷。饭桌上大家祝福着姥姥姥爷生意健康、祝福着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前程似锦……，一片欢声笑语。

        “哎，对了，兮兮，明年有什么计划吗？忙不忙啊？”大伯母给兮兮夹着菜，关心的问道。

        “现在暂时还没有，可能会有一些综艺节目吧，最近也在看剧本，挑到好的话应该年后就会进组的。”林兮边说还不耽误她吃饭，吃完大伯母夹得菜，还不停的去夹其他的菜。

        “也不要光顾着忙，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要上点心，碰到好的男孩子要紧紧抓住”，大伯父附和着伯母的话说道，“不然好的男孩子都要被其他姑娘抢走了，哈哈哈哈……”

        大伯父和大伯母家里就一个独生女，比林兮大六岁，早就结婚，孩子都有了，也过的很幸福，大伯父也希望林兮可以找到一个好男人。

        “怎么，你们在家看我烦了嘛？我要是嫁出去了，你看今天就没人陪着你们一起吃年夜饭，没人带你们玩了。”

        林兮故意开玩笑道，心里却突然想起了顾北。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在吃年夜饭？也会被问到终身大事的问题吗？他是怎么想的呢？

        d市，顾北包裹严实的下了飞机，叫了辆出租车。上次花姐提到好久没回家过年，顾北想想还是回家看看。

        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顾北从出租车里微微探出头，看着沿路路过的高中的学校、以前学画画时上的补习班、和陈成一起翘课来吃火锅的地方，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

        能从这些地标里回忆起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但是又好像跟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不太一样了，学校的外墙好像被刷的更白了、以前上补习班时每天爬的楼梯也变成了电梯、楼也变得更加的高了。

        回到家里，顾北按了按门铃。等待开门的时候心里居然还有点紧张，顾北在心里嘲笑了下这样的自己。

        门被打开，就看到一个五十几岁、围着围裙，看着很亲切但是不认识的阿姨。

        顾北退回去看了看门牌，没错啊。但是这个阿姨？

        “你是……顾北吧？跟照片上长得一样帅。”阿姨看了看，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和蔼的对着顾北笑道。

        “是，请问您是？”

        “哦，我是你爸爸雇的保姆。来，快进来吧。”阿姨热情的打开门，让开位置。

        “我爸，他人呢？不在家吗？”顾北边换鞋边不经意的问道。

        “你爸爸啊，应该还在公司吧。不过今年是大年三十他应该也快要回来了，今天你回来，你爸知道的话肯定高兴死了。”阿姨边说边向客厅跑去，拿起固定电话，应该是要给他爸爸打电话。

        顾北看着阿姨着急忙慌的去打电话的样子。有些不确定，他真的会高兴吗？

        “你爸说他马上就回来了，你先去房间休息休息吧。我赶快去准备晚饭。”

        阿姨说完就跑回到厨房里，继续去忙了。

        顾北回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房间，现在看着怎么感觉好小，以前明明觉得这个房间很大，大的显得自己很渺小，被淹没在这里一样。

        躺在床上，顾北回忆着小时候与父母一起吃年夜饭的样子。好久远的记忆。

        自从十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就再也没有一家人一起坐下来吃过年夜饭，以前自己还在家的时候就自己和父亲两个人，外面的热闹好像与他们毫不相干。

        想了想，顾北又想到林兮，上次吃完火锅之后本来想好好找她再聊一聊的，但是李欣她们却被狗仔发现，没办法只能先走了。

        自打知道林兮可能跟张磊没什么之后，顾北就想当面再问问林兮，当面再跟她确认下，当面跟她说一说自己的心意，哪怕她不在意。

        过了会，顾爸爸回来了，顾北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去。一看他就是匆匆忙忙从公司赶回来的，一边在换鞋还一边在打电话。

        父子俩好几年来第一次见面，两个人都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待会一起吃年夜饭。”最终还是顾爸爸先开了口。

        “嗯。”顾北低声应和。

        说完之后两个人又相顾无言，一阵沉默。

        “来来来，坐吧。饭菜好了。”阿姨端上最后一盘菜，在客厅里招呼着父子俩。

        “饭菜都好了，你们先吃。我这就先回去了。”阿姨用围裙擦擦手，腼腆的对两父子说道。

        “嗯，谢谢阿姨。你快过去跟家里人一起过年吧，新年快乐啊！”

        今天是大年三十，阿姨还是过来把饭都做好了再回去，这些年跟顾妈妈离婚之后，顾爸爸基本上全身心都扑在公司里，多亏了阿姨照顾着自己的生活。

        父子两坐在长方形的饭桌上，虽然菜摆满了桌子，但是却还是显得有些空旷。桌上的气氛也很冷淡，两个人这么多年没见，一下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不停的夹菜吃饭。

        “最近忙吗？”顾爸爸打开话题。

        “还行。”顾北言简意赅。

        “要是不忙的话多回来看看。”

        听到顾爸爸的话，顾北抬起头，印象里父亲一直都在忙他的生意，现在居然会说让自己多回来。

        “知道了，你也不要光顾着公司的事，你现在也不年轻了，也要多注意休息注意身体。”

        顾爸爸听到顾北关心的话语，心里顿感熨帖，但是还是又老生常谈道，“我不顾，你又不回来帮我。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去做什么明星，你以前做设计多好，或者来公司帮我也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一意孤行要去当什么艺人。”

        提到这个话题，顾北脸色稍沉、抿紧嘴巴，没接话。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不想因为这个事再发生什么冲突。

        顾爸爸看他不说话，也没再接着说。过了会吞吞吐吐的问道：“对了，你……，有没有跟你妈联系？她还好吗？”

        “没有。”提到母亲，顾北情绪有些低落，放下筷子轻声回道。

        “那待会吃完饭给她打个电话吧，毕竟过年了。”

        当年，顾北16岁的时候，既要在学校里上课，又要抽出课外的时间学画画，上各种补习班。本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家里还算富裕、父母恩爱，那时候自己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不想上那么多的补习班。

        但是，老天可能觉得自己太幸福了还不知道珍惜，还要为了上补习班这种小事而跟父母闹矛盾，所以要收走自己一半的幸福。

        记得那天，从补习班回到家里，自己本来路上还在想今天要再跟父母据理力争一下，把自己小提琴的补习班退掉。但是回到家看到的却是父母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看到自己回来，没有往常关切的话语、也没有规劝自己的良苦用心，只有父亲冷冷的让自己回房间。

        在房间里，顾北听到父母在争论，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刺耳的话语还是穿过房门钻入自己的耳朵。

        “你这些年就知道忙着你那个破公司，就知道忙着你的生意，你有没有关心过我？”母亲冷冷的质问着父亲。

        “我这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家庭能更好，为了我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我做错了吗？”父亲也觉得很无奈。其他家庭因为男人没有上进心而争吵而离婚，而自己却因为太有上进心吗？

        “是，你没错。只是我们变成了两条平行线罢了。”

        顾北的母亲是一个画家，外公外婆家里还算富裕，对唯一的女儿也是娇养大的。学画画的人可能浑身都充斥着浪漫的细胞，母亲会因为父亲早上的一只玫瑰而心动、会因为父亲节日里手写的卡片而感动、会因为父亲专门为她放的烟花而哭泣。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慢慢的没有了。父亲开始忙于生意，早出晚归，母亲也周转于家庭生活里的各种琐事，父亲慢慢的忘记了玫瑰和烟花，生活也开始慢慢的变得平淡而普通。

        周而复始，母亲开始觉得失望，对父亲失望，对这样平淡的生活失望。而父亲也觉得自己为了家庭打拼已经很累了，回家之后还要应对母亲这华而不实的浪漫。

        最终他们还是分开了，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狗血的出轨、也没有相互争夺的狰狞。父亲成全了母亲的浪漫、母亲也放过了父亲。

        分开之后，母亲去了f国，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华侨画家，开始了新的生活。而父亲，也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公司里。

        顾北以前一直觉得是父亲把母亲搞丢了，把这个家庭搞的分崩离析。但是现在想想，好像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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