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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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老宅建在半山上，是一座山间庄园，两人到的时候，唐家人刚吃过晚饭。
慕琴跟在黎唐后面，在宅子里弯弯绕绕，走到了一处会客厅。
黎唐的奶奶，也就是ty的董事长秦桂芳坐在东边的沙发上，见两人进来，冷漠地瞧了一眼后，也不开口让人坐下，仿佛两人不存在一样，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呷了口茶。
唐宁远坐在秦桂芳旁边，倚仗着老人对自己的宠爱，看向黎唐的眼神里全是肆无忌惮的敌意。
唐宁远的母亲，也就是ty娱乐经纪部的总监袁英，事不关己地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人在心不在地划手机。
只有唐绥，和蔼地叫两人坐下后，关切询问道：“阿唐，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黎唐正色道：“唐总，我是来告知您一声，我要和慕小姐结婚了。”
唐绥还未开口，倒是唐宁远先轻蔑地笑出声来：“大佬，有乜搞错啊？先来后到，你懂唔懂啊？”
秦桂芳细长的纹眉一皱，放下茶杯，问唐宁远：“喂，你讲乜野先来后到啊？”
唐宁远没回奶奶的话，朝慕琴扬起下巴：“我昨天才去你家提过的，你妈可是当时就替你答应了，现在是跟他来想反悔啊？”
慕琴一直在观察唐家其他人的反应，不卑不亢地说道：“我现在很庆幸今天来反悔了，结婚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家里人的吗？”
“结婚？你自己跑到人家屋企去提亲做咩啊？”秦桂芳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眼角的皱纹差点都要抻平了。
“钟意佢咯。”唐宁远说得很随意，甚至都没有看慕琴一眼。
袁英听到儿子这话，抬起头来看了慕琴一眼，的确有几分姿色，和公司里的艺人比都不逊色，但绝不是她儿子会喜欢的类型。
秦桂芳白了宝贝孙子一眼，又看向和黎唐坐在一起的慕琴，缓缓说道：“阿远平常也冲动，但这么冲动想要结婚还是头一回见，慕小姐能同时让他们两个都喜欢想必是个优秀明事理的女孩。既然我们阿远都上门提过这事了，那改天我们再约个时间，叫你父母来家里坐坐，我们两家聊聊再定日子，如何？”
这话乍听没问题，但话里话外完全忽略了黎唐，也没把慕琴当个活生生的人。似乎被唐宁远看上了，就理所当然地要和唐宁远在一起一样。
慕琴有点生气，正要发作，唐家的佣人就走了进来，告诉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唐绥：“陈秘书来送合同了。”
唐绥正准备让佣人把人带到楼上书房，话到嘴边却改口了：“叫他直接过来吧。”
陈煦安一进来就看见会客厅里全是人，唐家四口人加上黎唐，还有那天在咖啡店让黎唐挂心的女孩。
“嗯？”他多看了几眼，以至于递合同给唐绥的时候走了神，惹来了唐绥探究的目光。
陈煦安笑笑：“阿唐这是把女朋友带来见家长了啊。”
“你也认识慕小姐？”唐绥惊疑。
陈煦安回道：“难得看阿唐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所以对慕小姐印象深刻了些。”
慕琴挂上得体的微笑，叫了声“陈叔叔好”。
秦桂芳眉头一皱，瞟了眼唐宁远，又发声道：“是我老糊涂了吗？慕小姐怎么又变成别人女朋友了？”
唐绥看向唐宁远，示意他先说。
“前两个月去酒吧，我认识了慕小姐想请她喝酒，后来就每天给她送玫瑰追求咯。最近她哥公司有困难，我听说了就想帮她一把，只要我们结婚了，她哥就是我哥，拨点钱注资不就容易多了嘛。”
唐宁远避重就轻，说得也是云淡风轻，就像在转述别人家的事。
听到公司困难，唐绥起了疑心，于是问慕琴：“你哥的公司是？”
“徜徉网络科技。”慕琴据实以答。
唐绥闻言回过头问陈煦安：“这公司听着挺耳熟的啊？”
“嗯，是有点耳熟。”陈煦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唐宁远，又看向黎唐打趣道，“阿唐现在上班的地方就是这里吧，原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慕琴这时才相信了那次黎唐说的话，看陈煦安这熟稔的语气，在火锅店看到的那通电话，还有后来在咖啡店的见面或许真的是私事。
唐宁远翘起二郎腿晃了晃，极为不屑：“近水楼台又怎样，还不是被人赶出了公司。”
“怎么回事啊？”唐绥问黎唐。
“有点误会，徜徉那边有个新项目负责人带着游戏代码跑了，怀疑是我指使的。”
经此一提，唐绥翻开手里的合同扫了眼，又问：“那个负责人叫何畔？”
“嗯。”
唐绥把脑子里的信息过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这个项目是唐宁远啃回来的，资料刚拿回来时他还半信半疑，找了专业人士过来分析，得知这个项目的市场前景后，还欣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终于懂事了一回。
没想到，这是他从别人手里挖回来的项目，为了集团利益去争取项目这点唐绥没有意见，类似的事他年轻时也干过不少。
但唐宁远显然不是为了利益去挖别人项目的，他这个脑子，可能只是想着落井下石，趁徜徉困难时抢黎唐的女朋友罢了。
唐绥正要疾言厉色地批评，秦桂芳看出不对抢先一步开口：“既然这个慕小姐家的新项目到了ty，也说明我们两家有缘分，不如慕小姐回去问问你哥愿不愿意并入我们公司，大家一起赚钱，不是更好？”
上一世并入ty什么后果慕琴是见识过的，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谢谢董事长的好意，虽然背靠ty这棵大树好乘凉，但是我哥他不喜欢受拘束，所以才会一毕业就出去创业单干的，董事长的美意我们家心领了。”
秦桂芳不解：“你不想跟我们阿远结婚，又不想让哥哥的公司并入ty，今天来不会是想让我们把项目还给你们吧？”
慕琴摇头：“商场如战场，哪有那么多的手下留情？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唐宁远先生，婚姻不是儿戏，我们到今天不过见第二面，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谈结婚不可笑吗？”
唐宁远可不想如黎唐的意，死皮赖脸地说道：“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你选一个没有工作的私生子还不如选我这个有头有脸的……”
“闭嘴！”私生子这几个字犯了唐绥的忌讳，慕琴说到底还是外人，当着外人的面揭家里的短，他觉得非常冒犯。
秦桂芳也拍了拍唐宁远的腿示意他少说两句，唐宁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噤声不语。
唐绥深吸口气，略一颔首对慕琴说：“结婚这件事是阿远在胡闹，我替他向慕小姐赔个不是，我们两家就当无事发生。”
“爸，我……”唐宁远不甘心，却被秦桂芳一个斜睨的眼神震住了，没给他接着往下说的机会。
“唐总客气了。”慕琴被这郑重的道歉搞得有些局促，连连摆手。
“但阿远有一件事没说错，阿唐现在没有工作，你们结婚也不能这么草率。”说着唐绥将目光转向黎唐，“总经理的位置还空着，你就回来吧，作为彩礼我再给你ty百分之五的股份，怎么样？”
黎唐犹豫了，他没有立即接受，而是看向慕琴，怕她又多想。
慕琴把他的脸转向唐绥：“看我干嘛啊，谢谢你爸啊。”
“谢谢……唐总。”
唐宁远这下彻底坐不住了，跳起来朝他爸吼道：“凭什么？我谈回来一个这么大的项目也不见你给我股份，我都只有百分之七的股份，凭什么他什么也不做结个婚就百分之五了？”
这次连秦桂芳都没拽得住他，唐宁远越说越急眼：“从把他接回来你就偏心，给他在景明和居买大平层，公司大小事务都交给他，现在股份也送给他，等再过几年，你不如把整个ty都送给他算了！”
“阿远！”一个沙哑的女声打断了唐宁远的继续发作。
制止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在一旁一直没作声的袁英。
这一声连唐宁远都没想到，他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母亲，表情复杂。
“你才二十五，也不着急结婚，慕小姐心不在你这，强扭的瓜吃着也不甜。这次的闹剧大家没怪你，就这么算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慕琴总觉得唐宁远的眼角有泪光，只听他“嗯”了一声，什么也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秦桂芳瞥了眼袁英，埋怨道：“早这样多好。”
最后，黎唐和唐绥说好了下个月回ty，也把唐宁远的闹剧解决了，离开唐家时，慕琴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夜景发呆。
唐家的人都很奇怪，唐宁远说唐绥偏心眼，可坐在他旁边的奶奶心眼也不见得有多正，全程视黎唐为空气。
唐家真正像空气的还得是唐宁远他妈，人坐在屋子里，即便是儿子的事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和她那个什么都要管的妈完全是两个极端，要不是最后唐宁远失控到连亲爹都要骂，他那个妈肯定还是在那玩手机。
不过说来也奇怪，唐宁远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妈一开口反而管用，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只有唐绥，看着像个正常人，可如果真的正常的话，那为什么会有黎唐的存在呢？
她想得出神，都没听见黎唐叫她下车，再回神才发现，车停在了她画室楼下。
她不由松了口气，庆幸黎唐没入戏太深，带她一起回景明和居。
可她还是庆幸的太早了，黎唐也跟着下了车，问她：“一路上都在发呆，想什么呢？”
“嗯……想你们唐家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想他们做什么？”黎唐用手指蹭了蹭她明显的黑眼圈，“今晚早点睡，明天我来接你。”
“接我干嘛？”慕琴警觉起来。
“我想慕扬这次这么不信任我应该是你在背后说了什么吧，明天不带着你去跟慕扬解释清楚，我怎么帮徜徉介绍新项目啊？”
慕琴心虚地垂眼看地板，确实是她在背后说了很多，才导致慕扬这次这么敏感。
“没别的事我先上去了。”
“琴琴！”黎唐又叫住了她，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我争取这个月底之前和慕扬把徜徉的事都解决好，下个月二号，我们去登记？”
晚风拂过，鬓边的一缕长发被风带起，她把吹散的发丝别到耳后，勉强勾起唇笑了下，不置可否。
曾经的婚姻并没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和同一个人冒险再尝试一次需要大的勇气。
但这份勇气，在两世的浮浮沉沉中，已经被她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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