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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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炽光对准自己的眼睛，难免让魏西连想起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个下午。他胃里一阵剧烈的干呕。
池风眠在a市郊区的豪宅里，到处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魏西连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他的脸色因为长期不见日光而显得惨白。额角有一块淡淡的疤痕，池风眠的助理小柯在此时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好意的笑：“魏先生，池总为您安排了专车，以及推轮椅的护理人员，您可以安心前往发布会现场。”
魏西连的手蜷曲在一起，他想起自己与池风眠签订的合约，又迫使自己抬起头来。声音平静：“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推轮椅去。”
魏西连的轮椅并不贵，但是这些天来，他已经学会如何很好地利用这个轮椅支撑自己笨拙的身体了。
半晌，他问：“池公子……”
“池公子今天上午要回公司和股东开会。”小柯打断他的话。“他说今天下午的发布会需要您一个人自行前往。”
魏西连沉默了片刻，认为自己还是需要向池风眠表示一定的感谢。
“舅母今天打电话过来，说池公子给我家汇去了一笔治疗费。”
小柯说：“池公子说，只要您安心合作，一切都会拥有。”
“我还是不明白。”
“什么？”
“池公子为什么会选择我。”
“您真的不明白？”
魏西连看到小柯的眼中冷漠的敌意一闪而过。
不过随即，小柯换了一个更加彬彬有礼的腔调，脸上也再次换上了刚进门时的那种笑容，：“池少正在步入娱乐圈经营人设的关键时期。他无意于参与娱乐圈的资源纷争，寻找一位残疾人炒cp可以迅速帮他在娱乐圈里巩固亲和有礼的人设。这也是我们公司的宗旨。”
“池少的母亲是星际有名的慈善家，她会很乐意看到池少如此。”
“是慈善家？”
小柯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一些奇怪的记忆突然涌进魏西连的脑海里，他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对这样的片段非常熟悉。
小柯睨眼，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下魏西连，然后说：“魏先生，请对我们池少的商业头脑有必要的信心。池总做人，向来不做赔本生意的。”
其实小柯就是个新来的，因为池风眠今日同自己手下的秘书一起出差，才被派到别墅来送文件，做临时秘书。
“这里有一份合约需要您签署一下。”说着，小柯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份合同文件。
魏西连展开那份需要签署的合同。
恋爱合约细则第一条：节目镜头范围之外，合约双方应避免任何行为的肢体接触。
恋爱合约细则第十条：节目镜头范围之内，合约双方应当……
……整整前二十条，都是在划清界限，约定双方关心的内容。魏西连轻轻略过。目光直接锁定接下来的细则。
恋爱合约细则第二十一条：节目镜头范围之内，魏西连先生应当展现出一个美食人应有的专业素养。
应当表现出一个专业人士绝对的敏锐度。
……这份合约，写得实在可爱。
节目镜头范围之外，全都不允许，也就是说，节目镜头范围之内，全都可以吗？
魏西连还不清楚自己大概需要配合到什么程度。
“您放心好了，这些我都会做到的。”魏西连笑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尽量。”
魏西连的嗓音沙哑得很特别。因为容貌昳丽，白皙的皮肤衬托出眼角那颗泪痣格外显眼，就像画出来的一样，笑起来，眼睛水汪汪的，媚态横陈。
小柯不明白助理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他没再搭理魏西连。
“您最好是。”他冷冰冰的。魏西连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最后关上门时，听到魏西连在卫生间里，魏西连练习用拐杖支撑着，试图从轮椅上站起的声音。
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是他因为消毒水而轻微呕吐的声音。
“蔡染小姐，您的新作《绝情断欲后我养成了黑化男主》系列即将上映，您不会认为参与这档美食综艺有损您在书中的人设吗？”
“我不认为书里的角色需要和演员本人的行程挂钩。书时书，生活是生活。”蔡染抠着指甲回答。她的丹蔻上已经掉了一部分的红色晶块，但并不影响那双手本身的修长好看。
“听说为了参与这档综艺，您推脱掉了许多行程安排，这是为了什么？”
蔡染还是没抬头，手指抠得漫不经心：“我要是说，是出于对美食节目的热爱，你信吗？”
“听说您和星娱文化的太子爷池风眠曾经在大学校园里，曾经也是睿景大学的绝代双骄，如今又在娱乐圈节目里会合，网上盛传，你们已经代表了娱乐圈学历和颜值的顶峰，你对未来在这档节目中与池公子的后续火花，有什么期待吗？”
蔡染终于抬起头了，她不耐烦道：“你们也会问男艺人一模一样的问题吗？”
歌手安和如用脸颊上有一颗隐晦的泪痣，让他的一颦一笑都体现出一种独特的风情来，他闻言很随意地耸了耸肩，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看着镜头道：“我倒是很期待能和池演员多多磨合呢。”
“可惜了，池演员这次是带着家属来上节目的。”他这么一说，记者的目光一瞬时全都转移到了魏西连身上。
主持人连忙解围，念上他的串场词。
“那么我们节目要介绍的第六位嘉宾呢，就是美食主理人，魏西连先生。或许很多人不熟悉他，但是五年前，刚刚从睿景大学毕业的名校学生，就用优异的成绩交给了美食界一份惊为天人的答卷——”
主持人的声音骤然停止，显示电视机前，此时开始插播事先剪辑好的宣传vcr。
电视机的镜头前，那是一张标致但是苍白的美人脸。
因为长期的瘫痪和不见日光，魏西连缺少必要的养分，甚至显得瘦削。大屏幕上此时正好插播了一条魏西连23岁刚毕业那一年，捧起锐一五星厨神奖杯的记录照。
照片上的少年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笑得意气风发，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忽然间举起奖杯，向全世界炫耀属于他的荣誉。
这镜头让此时的魏西连几乎昏厥。但他努力地看下去。
世界在此时被切割成两块，一块是主持人的导播语：“他是我们《顶流的美食综艺》的特约厨艺专家，也是池风眠先生的亲密爱人。荧幕前的很多初高中生可能不认识魏西连先生，但事实上，四年前的一场厨神大赛早已让这位天之骄子名扬四海……”
天之骄子吗？
魏西连的唇角浮现出一个惨淡的笑。
原来四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曾经的魏西连吗？
屏幕上的魏西连看起来健康且自然，微微上扬的唇角，志得意满。伴随着一阵响亮的掌声，他向身后的人投去一个看起来稍显得意的笑容。
镜头到此便戛然而止。
现场的记者们愣了一瞬，开始对发布会上，最边上这位俊美清冷的少年发动猛烈的进攻。
“魏先生，听说您毕业于睿景大学美食系，也曾是首屈一指的美食家，在出车祸之前，您在星际美食领域，拥有着绝对的味觉控制领导力……”
“魏西连先生，为什么复出之后，您选择参演这档节目呢？”
“魏西连先生，您曾供职于锐一酒店，年仅23岁时便获得了五星掌勺大厨的资质，是什么让您在四年前放弃了大厨的资质，选择了毅然决然的辞职……”
“魏西连先生，您的辞职与四年前的那场车祸是否有直接关联呢？”
……
闪光灯好刺眼。
记者发布会。
是记者发布会。
魏西连感觉自己的鼻息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他那本就毫无知觉的双腿此时如同葬身冰窠，他极力逼迫自己抬起头，去看镜头。
记者发布会……好多人都在看。
进入发布会前，池风眠的助理小柯已经告诉自己，参与《顶流的美食综艺》记者发布会的记者们全都是娱乐圈人士，所以可能会问一些与美食不相关的个人问题。
只是魏西连没有想到，在场这么多人，会把矛头直指向他一个人。
魏西连几乎是求助似的看向小柯，但是小柯不予理会。
突然之间，一个女人的声音拔高了很多度，带着恼怒道：“你们没看到他在发抖吗？”
“就不能问点正常的问题吗？”
世界归回平静。
奇怪的尖锐的20000hz的声调终于在他的耳边消失。
魏西连感激地看向蔡染一眼。
蔡染并不予回应。
媒体确实静了一瞬，加下来窃窃私语不知所措，魏西连靠近话筒，整理好自己错乱的思绪，礼貌地想要正面回答一些问题，就听到此时一个低沉却彻亮的男声在会场的大门外响起。
“有什么问题，都问我吧。”
从会场的门口，走进了一个身高腿长的男子。
池风眠。
他生得很好看，在冷色光的照耀下，即使眉目里透着微微的愠色，反而增加了一种不怒自威的冷峭感。身高腿长，肩宽腰窄，黑色的风衣还带着刚下飞机的料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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