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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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大泽里吹过一股风，浅红灵力顺着草尖擦过去，从水面上拂过，直到大泽深处。
朝离在旁仔细盯着，片刻后见乐商睁眼，连忙问：“怎么样？”
可惜，乐商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不在这里。”
朝离和大家一样失落叹气，也有意料之中的无奈。
距离他们遇害显然过去了不止一天，凶手或许只是路过随手杀死了他们。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上哪去找一只神出鬼没的妖？
“要是巫炤在就好了。”乐商小声咕哝一句，“他这方面比我强。”
说完以后，她一愣，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
她现在怎么一有事就想起巫炤？明明自己想些办法也不是做不到。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身后一位祭司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乐商猛然回神，呆了片刻，直到另一个人提议说，“冬日祭典在即，我认为还是先回西陵为好。”
“那畜生杀我们巫之堂的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已经彻底回神的乐商冷然开口，携着冰渣的声音像一把锐利刀锋，众人齐齐转向她等她吩咐。
“刚才我已经在大泽里布下了陷阱，它要是回来，我能感觉得到。”乐商说，“它不回来的话，回西陵我也有办法追踪到它。”
“先回西陵，把他们三个带回去，其他人……掩埋吧。”
祭司们应声后各自走开去做吩咐的事，乐商听见一个祭司小声问另一个：“到底是什么妖怪啊？”
“笨，这你都看不出来？魇魅啊。”
“啊？”
————————
西陵，巫之堂。
“怀曦，怀曦！”司危追着他不放，“乐商是不是今天就要回来了？”
“是的我的小祖宗！”怀曦怀抱一大摞岌岌可危的卷宗，险险避开司危，一缕头发挂在嘴边甚至来不及弄出来，“赶快去巫炤大人那里吧，他等着你呢。”
“那你能给我透露一下巫炤要考什么东西嘛？”司危水灵灵的眼睛诚挚的盯着他不放，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带一点可怜巴巴。
怀曦无奈道：“放心啦司危，巫炤大人又不是因为你在生气。”
“但是……”司危纠结地绞了绞手指，低头小声说，“那个法术我没练好……”
怀曦：“……”
怀曦：”没练好还是根本没练？”
司危：“……”
怀曦懂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腾出一只手，十分壮烈地拍拍她小小的肩膀：“去吧，司危！你可以的。”
怀曦的鼓劲丝毫没有安慰到司危。相反，她更能看见自己接下来的惨状了。
为什么嫘祖没有事情突然把巫炤叫走？
司危怀着惴惴不安地心情小心翼翼走向巫炤所在的房间，一路上思考了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狠狠回忆了一波巫炤许多天前离开西陵前教她的法术，然后惊喜的发现——
哇，她忘得好干净啊！
完蛋了，她这回绝对完蛋了！
似乎就是为了让她更加心虚不安，司危刚要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巫炤阴冷的声音。
“全都处死。”
显然他现在的心情和外面明媚的阳光不是一个风格。
准确来说，现在鬼师心情不好，整个巫之堂的气压都有点低。
司危在心里疯狂祈祷，乐商能立刻、马上就回来救她！
实在不行嫘祖也成，嫘祖都好久没有叫他们一起吃饭了。
可惜无人听见她的祈祷，司危都走到巫炤面前了，那两个人也没出现。
巫炤从桌案上抬起头，看见正在乖巧看着他的司危。
巫炤：……
这个样子，八成是又偷懒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全部交给侯翟，吩咐道：“从剩下的人里挑些精神力强的过来，其他人随意处置。”
“是，大人。”
“是怎么了？”司危好奇地问。
“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罢了，无关紧要。”巫炤不打算和司危多说。
侯翟退下后，他“看”向司危，对她歪了歪头，“开始吧。”
……
…………
……………………
巫炤在静默中静默着，要不是他胸腔微微的起伏，都快成静止画面了。
他似乎很有耐心，仿佛在等司危做准备一样。
但司危受不了了。
这种被他“看”着的强烈压迫感比被厉害的妖魔盯着还恐怖上万倍！
她都快不敢喘气了。
巫炤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耍花招。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司危一股脑把自己的“罪行”全盘交代，然后乖乖低头等他罚自己。
等了一会儿，她好像听见了一声叹气，随后巫炤的声音响起：“那就在这练。”
“啊？”司危茫然抬头。
巫炤重复了一遍：“现在，在这儿练。”
“啊好！”
乐商从嫘祖那里汇报完情况，安置好其他事情后回到巫之堂，天已经蒙蒙泛黑。鬼师平时处理公务的房间灯火幽幽，不太规律的咒纹间或闪烁，一看施术者的手法就还很不熟练。
她一脚踏进去，瞬间迎来里面两个人的注视。
司危满脸惊喜唤她：“乐商！你回来了！”
“来，让我看看，司危这些月又长高了没？”
乐商笑着在司危面前弯下身，拉住她柔软的小手，仔细瞧她。
“有！”小司危说。
乐商抬眼看向巫炤，对方不知何时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司危身后，正看着她。
浑身的凌厉与令人恐惧之感荡然无存，他眉眼间全是喜悦，对终于见到喜爱之人的喜悦无法控制地溢出。
凌厉上扬的深红眼尾微微弯起，竟是暖到心软的温柔。
他说：“欢迎回家。”
————
夜空挂着浅浅的蛾眉月，繁星遍撒天幕，在幽深天宇里走着各自的轨迹。
天已经转寒，各家囤积过冬的毛皮被挂在屋外架子上晾晒，连巫之堂内也换上冬天的布置。
从某个角度看向天空，能看到笼罩西陵的护城法阵正在缓缓转动，浅红的光芒梦幻般流淌。
巫之堂侧殿屋顶上祭司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星空就在眼前，垂首便是夜色幽暗的花海，在这人间极美的地方，巫炤说：“若是往日被虚黎抓到你我坐在这里，肯定要挨罚。”
乐商狡黠笑道：“但如今你是我的共犯，肯定不会罚我的对吧。”
巫炤没有接话，抿嘴轻轻笑了。
乐商盯着他一会儿，忽然问：“我能靠在你身上吗？”
“嗯。”
于是星光下昏暗的影子重合，乐商微微歪身靠在巫炤肩膀上。
后者向她的方向侧头，脸颊贴住她的头发。
“我曾想象过这样的场面。”巫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喜欢我这么久，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因为我以为……你并不真的喜欢我。”
乐商猛抬头，瞪着他：“你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你？”
“……很多地方。”
他顿了顿，转头面向遥远的天空，声音有些飘渺，还有一丝化开的苦涩：“我一厢情愿，怎么好惊扰到你。何况你也说过，你不会喜欢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我——！”乐商的反驳卡在喉咙。
等等，她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qaq。
“……笨蛋。”她瘪嘴盯着手指，小声咕哝，“西陵八百年一见的天才，实际上就是个笨蛋。”
忽然听见巫炤低声轻笑，宠溺而无奈：“怎么小时候不讨你喜欢被你骂，如今得你喜欢了，还要被骂？”
“你可是鬼师，我们西陵最强的鬼师。”乐商直起身看着他，“你喜欢谁想要谁，难道谁能拒绝你？”
巫炤脸上笑意变淡，摇了摇头：“我不屑那些手段。我对谁好，只是我想，本就不需要什么回报。对你……”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虽然我的确想要你的回应，但你不是我用任何手段能得到的。”
他拉起她的一只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嘴唇上。
“只要你开心，便可以了。”
乐商定定看着他，有酸涩和滚烫哽在喉间，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巨响。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说：“要是有天我比你先死，拼命也要把魂魄留在你身边。”
不等巫炤露出不赞成的表情，她迅速另开一个话题，也是她准备给巫炤说的正经事，“冬祭之后，我们就出去狩猎吧？”
“那只魇？”
乐商点头，“我们再自己琢磨，也比不上魇魅天然就擅长梦境。想进入梦域并从那找到去魔域的突破口，有一只魇魅帮忙能事半功倍。”
“而且，这一回，用完它之后，我准备直接杀了。”
巫炤表示赞成。
他似乎从未拒绝过她的要求。
“对了，有件事你似乎还不知道。”巫炤脸上露出少有的八卦笑容，“怀曦的兄长成亲了，准备年后迁居有熊。”
“真的呀？！”
————
乐商回城后除了去嫘祖那里得到了一番揶揄调侃外就直接回了巫之堂，而且天色已晚巫之堂的人也不多，因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当第二天上午她重新回到巫之堂大殿准备参与冬日祭典安排的时候，不一样的感觉出现了。
就连祭司对她行礼的时候的表情都不一样了，虽然已经十分恭敬收敛，但依旧可以看出一丝和嫘祖十分相似的笑容。
当时巫炤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拥抱她，任谁看了这一幕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好脾气的那位出差了，大家又不敢在巫炤面前放肆，只好悄悄猜测。
后来据知情人士鸤某透露，这其实是一个单向暗恋的故事，而且八卦流传开后鬼师本人也没有否认这种说法。
巫炤不否认基本就是默认，默认就是实锤。
于是巫之堂惊了。
“但也很合理啊，除了乐商大人，哪有谁和鬼师相配？”有人说。
“巫炤大人，乐商大人还有缙云大人，他们都是强者，而且关系都很好。所以说我也得赶紧变成强者。”
但这些都不重要，吃瓜这种事鸤鸠比较喜欢，她就没那么感兴趣，尤其还是吃自己的瓜。
现在她正端着赭红的颜料和毛笔，取代怀曦的工作往巫炤的房间走。
怀曦十分配合地被夺走了这项工作，拉着侯翟去核对祭典用品，因此乐商到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巫炤一人。
乐商：……
乐商：怀曦有毒吧，侍人也都给撤走了？
巫炤正在看东西，感觉有人进来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来人是她。
他保持抬头的动作，脸上划过一瞬有些可爱的茫然。
"怎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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