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旧事

“思娣，洗衣服呢。”
  远远的，另一个女人的嗓门嘹亮的传来。
  被称为思娣的女人停下洗衣服的动作，她转头堆满笑的冲那个女人说：“是啊，你也来洗衣服？”
  女人端着木盆，腰肢一扭一扭的走到思娣的身边蹲下来。
  “你都有身子的人了，你家怎么还叫你来洗衣服啊。”
  思娣又垂下头，那双已然生了冻疮的手泡在刺骨的河水里。
  “我不洗还有谁能洗呢。”她面上依然是笑着的，可眉目中也染上了一丝悲伤。
  桑吉悦看着思娣，面色复杂。
  即使过去千年，即使面前这个女人比记忆里年轻的多。桑吉悦依旧记得这人，她是桑吉悦的生母。
  看着娘年轻的面孔，桑吉悦有一丝恍惚。
  自己的母亲年轻时也确实是位美人，即使是粗布麻衫都遮不住的美。
  一个恍惚，画面便忽的开始分裂。
  一阵动摇后，桑吉悦听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
  那痛苦的嘶吼持续了许久，被棉花帘隔绝寒气的房间里进出不少产婆，她们手中捧着一盆盆血水。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的女人声音弱了下来。
  有出来的产婆也只摇头叹息。
  “这胎太难生了，怕是要不行了。”
  桑吉悦冷冷看着，听到这话也只勾唇一笑。
  生不下来才好。
  又过了很久，桑吉悦都站的腿僵了，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
  产婆开心的声音还没怎么说，忽的惊叫一声。
  桑吉悦听到那些惊叫，只勾唇冷笑。
  “生了个扫把星！”她生父充满怒气的声音传来，守在屋外的亲戚这才进去看去。
  那婴儿出生时不似旁的婴儿般皱皱巴巴的缩成一团，反而肉嘟嘟的，眉间赫然有一点红。
  “怪物，这是怪物！”有长辈大叫。
  “预言成真了，不祥之物真的降临了。”
  恐惧会传染的，一时间只要见过婴儿的人都惊骇不已。
  传言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开来。
  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老李家生了个灾星。
  桑吉悦面前的光景变换，像是穿过了时空隧道。
  她第一次，在第三视角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也只有这时，桑吉悦才终于明白当时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的可怜，多么的肮脏。
  她穿着比自己小很多的衣服蜷缩在角落，衣物只堪堪遮住身体，头发乱糟糟的，面上黄不拉几的。她瘦得只剩下骨头了，一双眼睛大的吓人，只木讷的抱着自己的双腿。
  她面上被人烧了个疤，几乎覆盖了整片左脸。
  见到此模样，桑吉悦的眼眸中才有些动容，她蹲下身凝视着年幼的自己。
  明知道少女感受不到，桑吉悦依旧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顶。
  场景再次旋转，这一次再没出现新的地方，只剩一片空白。
  “祭月！”
  桑吉悦回过头，一个灰扑扑的小女孩直直扑到她身上。
  接触到柔软的实体，桑吉悦有些不真实。她伸手去将那小女孩推开，可小女孩抱的紧，桑吉悦愣是推不开她。
  不远处有火把的亮光，桑吉悦几乎一瞬间记起了这是什么事情。
  她大惊，连忙去将小女孩的双手拉开。
  可不知怎的，梦境中的力气太小了，连一个小女孩都拉不开。
  世界颠倒，桑吉悦跟着坠了下去，坠入了无边黑暗。
  桑吉悦睁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的身上都被冷汗浸湿，额前两叶刘海也紧紧贴在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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