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爱情不见得会有回报，但工作可以。工作让我重生，工作让我快乐。寂莱每天都沉浸在新工作里不能自拔。

        两个星期，一场大秀，时间紧任务重，寂莱像只高速旋转的陀螺，在公司、秀场、家之间飞驰。

        好在林帆的团队极为专业，设计师那边又自带粉丝滤镜，所以前期沟通非常顺畅，仅一天就敲定了整体风格和虚实结合的实现方向。接着就是联系动画制作公司，开始做大屏动画。

        “宝贝儿，你的粉丝真多。”林帆叹服。动画公司那边原本是不肯接这么急的活儿的，一听萤火大□□号，马上派了对接人员，带着空白分镜头台本过来开会了。

        寂莱的心思全在分镜头上，上一次画分镜头还是大学社团做招新视频。林帆的话在耳边一掠而过，随口说：“都是艺术相关专业，看过我的画也很正常，哪里就粉丝了。可能是我的风格比较能引发他们的创作热情吧。”

        这倒是，公司里这几天一直处于亢奋的氛围，大家都想知道，服装设计界的大佬和插画界大神合作一个不差钱儿的项目，最后能呈现怎样的现场效果。对于艺术生来说，这比发奖金还要更振奋人心。

        动画公司的胡总监长得像小头爸爸，黑框眼镜下一双黑豆小眼睛，未言先笑，唯一的区别是目字形的脑袋上毛发稀疏。

        胡总监人很温柔又细心，考虑到寂莱很有可能是第一次画分镜，直接带着自家公司的专业画师过来协调。

        秀场的分镜头脚本不同于动漫脚本，没有复杂的人物设定和动作设计，大多数是环境背景设计，寂莱在头脑里过了一遍，筛选出适用的元素，用作背景和中景。

        一个小时的商谈后，胡总监非常欣赏寂莱的悟性，放心地把厚厚一沓空白台本交到她手里：“按照这个方案，预计最少需要十天时间完成后期制作，请萤火小姐体谅，尽早完成脚本交给我们。这是我的名片，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您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全力解决。”

        能力被认可，真是工作中最称心如意的事情了。林帆笑话她不食人间烟火，最称心如意的事应该是资金到账。白亚宁一定会表示赞同。

        寂莱熬了两个通宵把分镜头完成，这些年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克制自己的完美主义。和胡总监沟通调整后，递交李枫那边定稿，接下来就是动画部门加班加点的赶工了。

        林帆还有别的场要跟，两三个城市同时跑，分身乏术。看寂莱上手很快，索性就把这边托给她，指派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助理帮衬。

        “宝贝儿，求你了，帮我盯几天，三天，最多五天，我就回来了。场地里一切听你安排。飞机要起飞了，我挂了啊。”

        寂莱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感念林帆的信任，还是吐槽她不靠谱。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想起大二那年，林帆就是用复习考研当借口，把学校元旦晚会的统筹交给她的。和现在的状况一模一样，都是毫无预兆。

        这么些年了，她一点都没变。自己也没变，被坑得一如既往。寂莱叹口气，亲了口还在睡梦中的姜棋，交待好张阿姨，老实坐上小助理的车，赶去秀场。

        李枫不但是时装设计师，还是个富三代。老话说，富不过三。李家第三代还能出如此人才，祖坟的袅袅青烟怕是要烧成山火。

        李家老爷子对这个第三代里唯一一个撑得住场面的孙子疼爱有加，对他事业的支持更是不遗余力，出钱出人毫不犹豫。圈里人都说，李枫能有今天的成就，家里砸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比如眼下这场秀，秀场俨然成了大型装修现场，各种实景搭建，高清大屏，业内就没人能做到这个规模。

        六七米高的藤蔓拔地而起，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们在脚架上忙碌着造型、上色。

        “这些藤蔓都是可移动的。”林帆的小助理举着小本本，跟在寂莱身后小声说，“到时候会配合动画大屏做前后景别的延展。您帮忙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另外，这边需要有个门，需要您看下设计。”

        寂莱上下打量着藤蔓，这些藤蔓宽足有两米，看上去很笨重。她问其中一个小黄帽：“你们经理在哪里？”

        小黄帽说：“经理没来，我们工头在。”他前后左右找了找，朝舞台那头喊，“头儿，有个小姑娘找你。”

        工头儿叼着烟从音响后边探出头来，往这边看。应该是认出了小助理，把烟头丢在地上碾了碾，抓起旁边的蓝色安全帽走了过来。走近才发现小助理旁边的人不是boss，有些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寂莱问：“请问你们的图纸在哪里？”

        工头儿看了看她，寂莱穿了条宽松的牛仔裤，套着t恤，带着灰色棒球帽，看着像实习生。

        他问小助理：“这是谁？”

        小助理说：“这是设计师，这些场景由她负责。”

        呦，设计师这么年轻哪，长得还挺好看。工头儿将信将疑，戳了戳刚才那个小黄帽：“图纸哪？”

        小黄帽仰头，朝脚手架上头喊了一嗓子，两张纸从天而降，掉在寂莱脚边。

        小助理捡起那两张皱皱巴巴染着褐色的纸，交给寂莱。

        寂莱认真看了看，指向藤蔓，说：“这个比例不对，太宽了，需要窄一点，这么宽就差不多了。”寂莱比划着。

        尺寸不对吗？小助理赶紧拿过图纸看，果然有问题。

        工头儿倚老卖老，对寂莱说：“小姑娘，设计你是内行，造景我们内行，你看，这么高的大树，太窄了支撑不住。”

        小助理说：“当时出图纸的时候，你们的人也在，并没有提出异议。”

        工头儿明显不耐烦：“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也许当时没看见哪？几棵大树而已，已经开始上色了，这要砍一半，就相当于重新做一遍。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小助理脸都气红了：“怎么能这样哪？给了你们图纸就应该按照图纸来，不然告你们违约。”

        工头儿一听火气也上来了：“你们不早说，我们开始收尾了才提出来，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语调一高，周围的工人们都停了下来，公司里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围过来。

        工头儿仗着他们人多，公司员工又多是女孩子，扯着嗓子吆喝：“你们想让我们返工重做，还有三天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我们已经三班倒了，绝不加班！”

        “对，不加班。”“累死人了。”“加班加钱。”小黄帽们此起彼伏。

        “明明是你们没有按照图纸来，还强词夺理。”公司员工们之前并没看过图纸，一直以为就是这么设计的，搞清楚状况后，纷纷帮腔谴责。

        “图纸就是个意思。哥哥们大字不认识，看不懂图纸。”小黄帽里有个流里流气的小混子嗑牙料嘴。

        “对啊，一人发个妹妹帮着看呗。”另外有几个跟着起哄。

        “怎么说话哪？”“报警你们骚扰，我可都录下来了。”小助理七手八脚拉住几个激动的同事。

        几个小黄帽被工头儿两句国骂怼了回去，毕竟还是工作场合，也不能太由着他们，点到为止。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一旦招了红发魔女回来，后续钱怕是不好要。

        他看寂莱一直默不作声，装模做样叹口气：“妹子，你看我们也不容易，这干了三四天了，其他都做完了，就剩这点。你要真要返工，也行，但能不能按时完工真是不能保证，还有啊，这个材料。”他说着，拿手拍了拍，“太窄了，真撑不住。换材料的话，材料进场就得三两天，到时候你们秀早就结束了。”

        这怎么办呀，小助理仰头看看这些大树一般的藤蔓。前期不知道设计图纸的时候，没人觉得有问题，说明这些树并非不好看，就这么凑合应该也可以吧。

        寂莱微微一笑说：“如果能撑住，你们愿意重新做，只要能按时完工就行，是这个意思吗？”

        工头儿一愣，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不想再费事而已。那个红发女人不在，这小姑娘看上去不是说了算的。只要再拖一天，无论如何都没时间重新来过，这事儿肯定就得这么算了。

        “你看看，这么多，前后加起来几十条，重新切割、打磨、上色，还得竖起来安装，根本就不可能。”工头儿再次强调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有办法解决，不用重新做，也不会增加多少工作量，可以吗？”寂莱仍然微笑着。

        “……”工头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寂莱，不重做，那你还说什么？

        小助理也一脸茫然地看着寂莱。

        “现有状态下改造，我保证不用各位加班。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肯定能在合同时间内完成。”寂莱环视小黄帽，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大家都是出来挣钱的，干了这么多天，尾款马上就到手了，没必要这个时候惹麻烦。”小黄帽们明显消停下来。

        寂莱看向工头儿：“我知道，秀场制作对你们来说不是大活儿。但在圈子里留个好名声，以后接活儿也方便。你说对吧。”

        “……如果有办法的话，我们也配合，当然配合。可材料来不及换了。”工头儿还是不想多事，但话已经往回说了。

        他们以前是做影视场景的，这几年影视寒冬，大活儿不好接，才下来做秀场，难免有公主下嫁的心态。

        这次为了压缩成本，买了偏薄的泡沫材料。别的都好说，藤蔓撑不起来，不得已才改了图纸，说实话，做影视场景的时候，可不敢这么糊弄。

        今时不同往日啊，工头儿心有戚戚，面上也和缓下来：“你说说看，怎么做，我们尽量吧。”

        她看向工头儿，声音温柔，笑容真诚：“我和你们一起做。”

        工头儿一口老血喷出，差点倒地上，这姑娘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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