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思绪翩翩

都说乐曲容易勾人回忆，深宫中，皇后摸摸自己手中的镯子，皇上在后面抱住她，他看着她看的方向，是月亮。

        “有心事？”段书缔把头埋进廖媛媛的肩膀问道。

        廖媛媛看着月亮，眼里尽是沧桑：“想起那时候爹娘在北疆，我在廖家老宅院里，偏心的祖母，不分黑白的舅舅姑姑，狠毒的堂姐，跟猥璅的表弟。几次三番陷我不义，又想害我身败名裂，身边没有一个人帮我。”许是今晚的曲调很像那时候她的经历一般，让她想起往事：“后来又经历了分家，我支身一人把身上的大部分钱用去买了匹马，我骑着去了北疆，但是天真的什么都不懂，半路遇到山匪，要不是遇到好心人真不知道会怎样。”她说的是前世，而那个好心人是秦双。接着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镯子：“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还是会有人找你麻烦，有些人不配做人。”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孤傲：“幸好后来一切往好的走，我遇到了你，堂堂蜀王杀伐决断，唯独对我百依百顺，让我觉得老天还是给了我个良人的。”

        段书缔没有笑意不过勾了下嘴角：“还好也是遇到你，我第一眼见你就知你很聪明。”他还是蜀王的时候，家中虽和睦，但是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遇到廖媛媛的时候第一眼就被这个女子吸引，那时候的廖媛媛像没有感情一样，如若不是他们有同样的敌人，他不一定能逃出她布的局。他用下巴抵着他的肩，看着她摸手上的镯子：“你赐给顾候家女儿镯子这倒是让我意外。”他的皇后从不轻易送人物件特别的贴身之物，这个镯子是她出阁之时戴到现在的，记得还是当年去‘白马寺’一个圣僧开过光的。“皇上也觉得意外？”廖媛媛笑了笑：“可能是她的曲子动了我心，又可能我赏识聪明人。”她想起在宴会上顾末那个清冷的样子，她是当今皇后，她与她对话没有没点讨好又很自然：“我之前只知梁王妃与顾家二郎，不曾知晓这顾家三小姐，只知她一直未嫁，皇上。”她突然叫了一声皇上，段书缔愕然了一下看她。

        “你知道我为何从不在琴上下功夫吗？”皇上不知得摇头。“因为难，顾三小姐今晚一鸣惊人，不管是前朝还是现今，我所知道的府邸消息从无一人上报顾家三小姐的消息。”皇上松开手，让皇后跟着走到塌前：“你是说顾家三小姐有诈？但密探来报顾候府忠心于我倒是的。”皇后跟着走到床榻边坐下：“应不是，我看今晚看顾候家还梁王妃的表情也是震惊，她们也好似不知她会抚琴，深宅大院的腌臜事我自然清楚，不过顾候一直为人耿直，一家也是和睦的，这三小姐又为何要隐藏避锋芒，既是要隐藏，又为何在今夜展露的，就好像是埋伏多年等到了一个时机。”皇后又看了皇上：“难道是引起你注意？”皇上无奈笑道：“非也，顾候家我也是去过两次，每次去都没看过这女子，真的为我，那我怎会不知，她又何必等到现在。”

        皇后也只是猜想，她得到今日的一切实属不易，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不容会有意外：“罢了，看看吧，她还要教祺儿练琴呢，到时候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她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女孩子了，比她小不了几岁，对着她眼里没有讨好跟自卑，甚至没有行礼，这种清冷的感觉就好像年轻时候的国师一般。

        另一边

        耶林修喝醉了，被人送到厢房，秦双好不容易才清净了下。

        他褪去衣服，在水中沐浴，闭上眼睛，脑海闪过一双眼眸，那是前世‘顾潮’，让他陷入沉思。

        前世秦双书房内。

        坐着的男子身着素青色的深衣，外面披着一件棉袍，头上束着一个白玉玉冠，眼睫微动，手里的笔速写着。旁边站着一个着白色衣裳的少年，清瘦的身体顶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脸蛋细腻幼稚。一边慢悠悠地磨墨。

        拿笔的人写了一阵，放下笔，看了下旁边站立的人：“召儿，我还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你。”清瘦少年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先生别这么看我，召儿乡野人家的孩子，怎么会与先生相识呢。”

        秦双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人看是有些不妥，他站起来走到书架前：“也是，只是觉得你长得稚嫩就出来谋生，也实属不易。”

        顾末年仅十四进秦双府邸，现在刚及笄满一年，身体在女孩子里面算是正常的身段，在男儿里面就太过清瘦了。现今是闹饥荒时候，永帝只知贪图享乐，百姓却苦不堪言，她化名召儿，顶替哥哥在做蜀王的眼线，安插在秦双身旁：“先生能收留我，我就已经是很有福气了，若不是先生我现在可能都饿死街边了。”

        秦双顿了下手：“这雪一直下，说是邢阳和卞阳的几个村子饿殍遍地，很多难民开始往都城这边迁移，雪若再不停只怕朝廷要乱。”随后他又抽出一本书《战国论》。顾末看到那个书名，就又把桌上刚才写的纸张收起来放一边，又拿了竹排出来放好。

        秦双刚在书桌面前坐下，看着准备好的东西，他笑了下：“你真机灵。”这两年多来，她在秦双旁边早已洞悉他的一切，他拿什么书要看什么图或者工具。本来做眼线只是要告知蜀王秦双他每天做什么。一开始以为这个在永帝心中分量那么重的人不好相处，但是却是出奇的温柔，没有架子，甚至教授她不少东西，让她日后能找出路，听她说是‘孤儿’，不习惯与旁人接触，就让她住府邸，还给她安排单独一间房。看她识字就让她在身边伺候，对她没有一点戒备。

        “召儿，若发生战事你会投军吗？”秦双突然问道。

        顾末被他这么一问有点楞到：“好男儿自当上战场杀敌寇。”秦双听到她说的话先是一愣又笑了笑。可随后她又说：“但也要看是对是错。”

        “何解？”秦双抬头，顾末还没能与他四目相对，缓缓走着看着书架前的君子兰：“若为义而战无可厚非，若为忠而战，要审时度势。”秦双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放下手中的书说道：“你再继续说。”

        顾末没有移动脚步就那样站着继续道：“《战国论》是因为那时候的环境是战乱，小皇帝都还不能自理，阉人摄政，百姓颠沛流离，所以有揭竿起义，战乱需要忠义之士。若到了不是战乱之时？这时候是忠义之士应当如何呢？若君王不仁难道还要有忠义之士，这个忠义之士他是要效忠还是要审时度势？先生说书里一直是说到忠义二字，我觉得忠是一个字，义又是一个字，忠是为官为将者的忠心，而义是天下人的义气，自古以来，侠义在百姓之间就有分量，百姓如此沙场男儿更如此。君王若为天下，自会有忠义，君王若不仁，这忠就是愚忠，义反而是不义。”她又转头拘了个礼：“今日召儿话多了，还望先生见谅。”她知她不该说这番话，但是现

        在局势在敏感期，蜀王明显比永帝更适合当皇帝。

        秦双看着她，等了一会才说：“无妨，只是这话在外面就别说了。”他看了下手里的书，一个小书僮都知道现在的局势，不过他从教书先生到成为军师再到成为国师都是永帝一手提拔的，现在朝廷倒戈的人也不少，唯独他也不能做到两全。

        “不过你今日见解颇有长进，奖励一个鸡腿。”顾末抬起头：“起码要两个。”二人相识一笑。

        今世

        秦双睁开双眼。差点在沐浴之时睡着。他起身又想起另外一双眼眸，那个奏琴的顾家三小姐，说她像顾潮，更像是前世当书僮时候的顾潮。不过人是会变的，就好像那两世的顾潮行事完全不同，一个鲁莽一个细心。

        长夜漫漫，顾末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出风头固然是好，不过也引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李怀晚间给她送茶之时给了张纸条，说屋顶上有人，她也清楚，应该是怀疑她的人。而能这样行动的人除了皇宫里的人她想不出有谁会这样做，多半是皇后娘娘，从一个庶出的小户人家做到当朝皇后，有什么样的手腕跟谋略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也是要进宫教授小公主琴艺的，到时候再慢慢化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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