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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真水毒火战维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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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坤元即刻传令下去,令李岩部入城,与史可法中军汇合,左良玉部挥师北上,直取徐州,截断清兵后路。自带了救援人马,往扬州开拔。清廷也得知赵坤元的事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就便在扬州城外安营扎寨,暗中自有番僧布置阵法,静等南明军队入彀。

        修道人自有天条门规约束,不可戕害凡人,除了极少数魔道妖邪,便是普通旁门左道也不敢妄取人命。赵坤元此番上阵自然不是亲自杀敌,不过若是有番僧妖人,施法作孽,自然才有动手的理由。

        进了扬州城,与史可法、李岩等人汇合,李岩又当面向赵坤元表陈军机:“落败失地,岩罪无可恕,然东虏非是真刀真枪与我军对敌,都是凭借妖法害人。那招来的番僧,在阵前摆下几十数百面金锣,人人手持铜镲,当中指挥之人,耸立高台之上,将令旗一摆,金锣巨响,铜镲便喷出毒火,飞出伤人。这火也是奇怪,任是金石土木,沾之便着,何况是我等血肉凡胎。军兵死伤无算,溃不成军。”

        赵坤元道:“此非你之罪也。能将残余人马约束聚拢,已是不易。妖僧邪法害人,罪恶滔天,自有天下道门大德前去降服。你等好好准备城防,勿要懈怠!差人去下了战书,三日后待我出城与他交战,破他邪法!”

        闲话不表,史、李等人自去忙碌,赵坤元只叫火无害前来,问道:“你乃先天火精生成,日后两军阵前正好大显神威!”

        火无害行礼道:“师父自然知晓,这天下之火虽然同出一源,可又是千差万别,有石中火、木中火、庚金真火,又有先天雷火、后天阴火,如弟子这般乃是太阳精火,各有不同,生克之道也有分别。那番僧所施的也不知是什么火,若是不知底细如可可破?”

        许飞娘笑骂道:“你这火猴子,哪里这么多酸文假醋的说辞。掌教岂能不知他的底细?那毒火乃是雪域原有的苯教,修习魔法,汲取雪山地底火脉煞气而成。昔年天竺传法到了吐蕃,施展佛门神通,收服了苯教中不少好手。这炼化煞气毒火的阴毒法门便也传承下来。

        你那太阳真火最是至刚至大,克服煞气颇有奇效。掌教之意便是由你以火攻火,剿灭这帮番僧,自己也积攒下不少的功德,有助你日后成道。否则这般伎俩掌教何尝放在心上,莫要施展玄妙道法,便是将五行绝仙剑祭出,自然会收服毒火,转化五行。你莫要多虑!”

        火无害忙欢喜礼拜。

        赵坤元笑道:“无害心存谨慎,思虑周详,是十分好的,经这十数年的磨练,知道谦虚自守,不再是昔日精怪跳脱躁动的脾气了。你且安心,区区毒火我哪里放在心上,可虑的乃是背后指使之人。

        喇嘛教远在吐蕃,昔年蒙元的时候也助纣为虐,靠着忽必烈的扶持,为害中原。八思巴的弟子,唤作杨琏真珈的乃至于遍掘南宋诸陵,盗掘珍宝不算,复取理宗头颅,截为饮器。昔年其教下门徒所为,罪业滔天。不过仗着邪法狠绝,不惧因果,当世诸多汉家剑侠真仙又多认为此乃天道循环,不可阻拦,皆存了自保之心。个别如大方真人乙休那般的,反被同道所忌,折在自己人手里。好在蒙元气数也大为拖累,胡运不满百年,太祖皇帝顺天应人,驱除鞑虏,回复汉家基业,功莫大焉。”

        许飞娘道:“这帮番僧所为较之魔道犹有可恶,妖法戕害寻常兵卒,我等除之名正言顺!”

        赵坤元点头道:“理虽如此,不过还须防备有人借机兴风作浪,你且看着吧,只要我等出手,必有一帮自诩道德先生出面相阻!除峨眉外,最主要的便是中土佛门,怕是要站上前台,与我为敌了!”

        火无害轻蔑道:“当日在五台,那个叫做天蒙的老和尚不是号称什么神僧大能吗?不还是被师傅打得落荒而逃?这帮秃瓢有何可虑?”

        赵坤元正色道:“莫要胡言乱语,小觑他人。天蒙功行之高非我所能抵敌,当时乃是取巧,是他自己犯了嗔戒,迷了心智,借着上清祖师威灵显圣,方给他一下教训。否则便是极乐真人与之硬抗,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

        许飞娘赞同道:“师兄所言甚是,不过佛门底蕴深厚,能者众多,已然与我五台撕破面皮,处心积虑与我为敌,来日扬州城下,该如何应对呢?”

        赵坤元乃宽慰道:“释教便是能手众多,到底是西来之教,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其教门做大不过是因我玄门分化,各自为政,自然被其趁虚而入。没有如峨眉这般与其沆瀣一气的不肖子弟,他哪里敢公然掺合我中土人王之争呢?”

        火无害频频赞同道:“老师所言甚是,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依我之见,三清圣人何故置若罔闻,只略一出手,便叫这帮无父无母的伪善之人滚出中原了!”

        赵坤元呵呵一乐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圣人亦在大道之下,怎么能肆意妄为?况且当年自商周争战后,圣人便不可临尘,便是寻常天仙也不可私自下凡,这已然是天规禁条了。以后莫要再作此无知言论,惹人笑话!”

        火无害将嘴一撇道:“徒儿乃是师父教的,谁敢笑话我便是笑话师父师娘,我与他必不客气!”

        许飞娘心中欢喜,嘴上确责备道:“你这孩子倒会拉大旗作虎皮,莫要顽劣。昔日我五台虽然师徒情深,然有些放纵,致使门风败坏,你师父深受其害。如今自然应该痛定思痛,勿再重蹈覆辙!你也是有徒弟的人了,岂能不放个好的样子?”

        穆函一直侍立赵坤元身旁,听许飞娘提及自己,乃道:“许师祖莫要把弟子摘出来说事,这些时日可苦了我了,师父他老人家传我道术心法,将我一身筋骨折腾得寸断开裂,好不凄惨!若是再将火气撒在弟子身上,哪里还有命在?”说罢学着人样摇头晃脑,连连哀叹。

        赵、许二人看他这个金毛猿猴,举止似人,状甚滑稽,不由发笑。

        火无害将眼睛一瞪,开口教训他道:“无知孽障,为师怜你和我差不多的出身,将得自月儿岛连山大师的火经传你,日后方能化去猿猴外相,成就根骨,不想反倒被你埋怨了。且先过来,吃我三百棍棒!”

        赵坤元笑着摆手道:“你们师徒出去论理,我这人是隔辈亲,看不得你当面教训徒孙!”

        当即师徒二人出账不提。

        接下来数日,五台一众弟子悉数前来。除林渊、何章、胡式、孙福等二代弟子外,石生、雷起龙等也前来效力。只是十多年前突围而去的司徒平、尉迟元二人还不知所在。许飞娘也几次提及,赵坤元均一语带过,叫她莫要担忧,二人自有际遇,日后便知。

        邓八姑处因为路途遥远,尚未赶至。叶缤依旧没有消息。其余同道故交接到赵坤元飞书均纷至沓来。藏灵子与金针圣母已经结为亲家,联袂而来,不过熊血儿夫妻均在修道紧要关头,未曾同来。红花姥姥带着申若兰一并赶到。

        陷空老祖也因要事无法脱身,命灵威叟前来,并将先前赵坤元送去的朱果、首乌炼制成三十六粒丹药,一并送去。又按着赵坤元吩咐,让灵威叟带来了独门冷焰寒雷以为破阵之用,陷空岛的万年断续灵玉膏也带了不少。灵威叟借机将独子灵奇携来,拜见赵坤元。

        赵坤元见灵奇约莫四、五岁光景,因为未曾修道,还是一个无知的孩童,不过举止大方,双目灵动,不由笑道:“昔日应承你的事自然不会忘了,这孩子根骨不错,最妙的乃是未习道法,犹是璞玉。便叫他拜在我嫡传弟子,玄都羽士林渊名下,日后修道大成,到时要看你那个顽固师父后悔莫及的窘样了!”

        灵威叟忙谢过,回禀道:“师门规矩不能轻破,故未有恩师之命不敢传他法术!”

        当即林渊与他父子见面,便在赵坤元、许飞娘面前,收下这个弟子。

        等到三日之期一到,集齐兵马,摆开阵型,在扬州城下与清兵叫阵。

        满清八旗确是硬弓劲旅,战力远在普通明军之上。不过南明人烟稠密、兵源广阔,人数占了优势。彼此对敌最少也在五五之数。若没有番僧毒火为助,李岩部也不至于一败涂地,溃散千里。不过如今赵坤元这位国师真人亲自坐镇,明军士气为之大振,不再畏敌如虎。

        两下叫阵,自然话不投机,刀兵相向。

        只见清兵往后略退半步,阵后闪出几十个红衣喇嘛,俱是筋骨强健,满面凶光之人。或两人抬着一面巨大的金锣,或单人持着铜镲。三三两两,各据位置,看似凌乱,实则暗含杀机。

        城头观战诸人多有精通禁制阵法的,看番僧所布大阵虽与中土不同,倒也有些高妙,不可小觑。

        不一刻,十几头长毛犍牛,拖拉着一辆宽大牛车缓缓驶出,上面高高耸立一座木架,分为三层,每层均盘坐一个老年喇嘛,低首诵经不止。

        之后又是一队黄罗伞盖,抬出一座宝榻,上面端坐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喇嘛,光头赤足,十分威风。

        这个小喇嘛被抬到阵前,对着城头道:“对面诸人,哪位是五台派掌教赵真人?贫僧乃是大清国师,吐蕃七宝法王拉码顿珠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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