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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有孕


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凤婉的眼中不禁透着丝丝疑惑。

        近来她没事儿便会待在常胜坊中,对着永安城中的风吹草动也算是了若指掌,可是这人并非是这城中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自己也从未见过他,那他到底是何来历?

        瞧着这一处的人都已经被清空,凤婉心中的疑惑便愈深。

        就在凤婉打量着来人的时候,对方恰好也在端详她。

        早已就听闻这常胜坊中来了一个赌术很高的人,他一时好奇便想着来瞧瞧,不想竟然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

        上下扫了凤婉两眼,那人的眼中似是闪过了一抹赞许之色。

        单单看着这派头,倒是颇有“大将风范”,不似那些见不得大阵仗的软脚虾。

        两人各怀心事的相互打量着,直至凤婉缓步走到了赌案的另一侧,方才听见她声音不似往日那般嫩细的说道,“敢问公子贵姓?”

        大抵是没有想到凤婉上来就问他的名讳,那人先是一愣,随后方才含笑回道,“在下姓尹,名吅。”

        闻言,凤婉的眸光不禁微闪。

        尹……

        这姓倒是不常见,貌似永安城中的大户也没有姓这个姓氏的。

        敛目微思,凤婉状似漫不经心的取过了骰盅,口中不觉问道,“听闻尹公子连赢了几十把,将我坊中的一众赌徒杀了个片甲不留,实在是厉害的很啊!”

        “哪里、哪里,阁下才是,小小年纪便可以经营如此大的一间赌坊,实在是难得。”说着话,尹吅朝着凤婉略一拱手,“还未请教您……”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尹公子唤我秦六便是。”凤婉这个身份不能对外言说,她又实在懒得去编一个像模像样的名字,便随口说一个吧!

        “小秦公子,在下可是慕名而来,还望赐教。”

        “请。”

        话落,便见凤婉一把将手中的骰盅拍在了赌案上,眸中熠熠生辉。

        将手边的银票和金元宝都推到了桌子的正中心,尹吅依旧无害的朝着凤婉笑道,“前面那几局已经浪费了些功夫,咱们便一局定输赢吧!”

        “正有此意。”

        “押大。”

        看着尹吅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凤婉食指的指尖状似悠闲的轻叩着掌下的骰盅,唇边带着一抹挑衅的笑意,“尹公子可想清楚了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此……”一边说着,凤婉缓缓的直起了身子,毫无防备的掀开了手中的骰盅,“承让了。”

        只见那骰盅之下乃是三个醒目的“一”,昭示着尹吅孤注一掷押上的这一局将他原本赢得的那些银子又都输了回去。

        “哈哈……小秦公子果然是常胜不败,在下佩服。”好像并不将自己输掉的那些银子当作一回事,尹吅的神色未有丝毫的变化。

        见状,凤婉心中的疑惑不禁更大。

        除了她上次和凤卿是为了吊秦九爷那条大鱼出来之外,这世上会有人不将银子当作一回事吗?

        虽然那钱本就是他从赌坊中赢走的,但他也未免表现的太随意了些。

        如此想着,凤婉看向尹吅的眼中便充满了探究之意。

        “今日的银子都输回给你了,在下改日再来拜访,告辞。”说完,尹吅便气走欲走,不料却被凤婉着人拦在

        了门口。

        “尹公子怕不是本地人吧?”

        “在下从江南而来。”

        “那不知你来永安是为了游玩还是久居?”不知为何,凤婉看着尹吅脸上的笑意,总觉得他这人有些看不透。

        “原本只是为了游玩赏乐,可是在下瞧着这一处山清水秀,也不失为一个定居的好地方,正准备吩咐家下人在此置办一处府宅,不知小秦公子可有推荐啊?”

        “没……”

        凤婉本想要直接拒绝,可是想着此人的行径如此可疑,心下便不禁想着,莫不如就应下此事,顺带探探他的底细。

        这般想着,凤婉便一脸善意的笑道,“此事不难,我这就派人去帮你打探一番。”

        “多谢小秦公子。”

        送走了尹吅之后,凤婉一脸深思状的坐在了椅子上,眸光冷凝的望着赌案上的银钱,好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尹吅来的莫名其妙,他分明就是刻意打败了坊中所有的人,以此引她和秦九爷露面。

        但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凤婉眼下还没有猜到。

        见她一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方才负责去凤府请她来此的秦瑞不禁开口问道,“小主子,此事要不要禀告九爷?”

        狠狠的瞪了秦瑞一眼,凤婉的眼中充满了不悦之色,“告诉他有用的话你还去凤府找我来做什么?!”

        “这……小的……”

        “哼,当我愿意去管这些破事儿!”嘲讽的嘟囔了这一句,凤婉便起身欲走。

        秦瑞瞧她如此,赶忙一脸焦急的拦在了她的面前。

        “是小的说错话了,还望小主子别动怒。”

        “别主子、主子的,我可不是你主子……”

        不料凤婉的话还未说完,便忽然听到了一旁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婉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怎么就不是他的主子了,我这偌大赌坊你将来可是要继承的。”

        说话间,便见秦九爷大腹便便的走了进来。

        “你终于舍得从那安乐窝回来了?”冷冷的扫了秦九爷一眼,凤婉语气讽刺的说道。

        “哎呀,你是没有见到啊,醉仙楼里又来了好些的姑娘家,真真是牌儿亮、条儿顺,能在那待上几日,便是死了也值了。”

        “呵,那你的命还真是不值钱。”

        看着凤婉似是依旧要走的样子,秦九爷赶忙陪着笑脸将她拉住,“诶、诶、诶,你这丫头且与我坐坐,我话还未说完呢!”

        若说初时秦九爷是碍于凤卿的面子才答应教凤婉赌术,那么方至如今,他已经彻底将凤婉当成了自己人。

        先不说这孩子天赋极高,极其聪明,很多技巧只大概看过一次便能够全部记住,真真是个天生吃这口饭的,是以即便知道凤婉的身份特殊了些,秦九爷还是装作稀里糊涂的收下了她。

        如今若是凤婉有几日没过来的话,秦九爷心下反倒还挺惦念她的。

        虽说这丫头嘴毒的很,待他的态度也是冷言冷语的多,但是人大抵都是将求个缘分,他们爷俩的缘分便是如此。

        一脸不耐烦的坐在秦九爷的身边,凤婉的口中不禁数落道,“你也是这般年纪的人了,整日腻歪在妓院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一个姑娘家,打听这些做什么!”

        “那我不问了,这就走。”话落,凤婉便欲起身,秦九爷无奈便只得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秦九爷自己说不上是为什么,大抵是因为这个年纪还未有个孩子,是以在见到凤婉如此合他脾气的时候,他的心里便喜爱的紧。

        即便她从不给他好脸,可他心里却明白,这孩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我说你这丫头,让你管我叫声爹也不叫,那叫声义父总行吧?”

        “让我管你叫爹,你占我娘便宜啊?!”

        “诶……”

        一时被凤婉的想法给堵得哑口无言,秦九爷好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九爷,您别伤心,小主子心里还是承认您的,方才还对人称自己姓秦呢!”

        听闻秦瑞的话,秦九爷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见状,凤婉却不禁冷冷的瞪了秦瑞一眼,似是在埋怨他多嘴一般。

        她本不愿在此久待,可是奈何秦九爷一直拉着她叙话,到底还是耽搁了一会儿,一直到在常胜坊中用过了晚膳之后她方才回了凤府。

        回了紫霞苑的时候,郑萧然已经离开了,凤卿一个人坐在房中看着兵书,神色悠闲的什么似的。

        想起今日折腾出的这些事情,凤婉不禁一脸兴味的朝着凤卿问道,“你觉得今夜这洞房花烛能安然度过吗?”

        “过不过得去也与咱们无关,不过是瞧个热闹罢了。”

        “也是……”

        可是谁知两人方才说着,待到晚些时候却忽然听闻绣橘的声音在外面焦急的响起,“四姑娘、六姑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

        “回姑娘的话,五姑娘用剪刀将表公子给刺伤了。”

        一听这话,凤卿和凤婉两人不禁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诧之色。

        她们方才说道了今夜之事,不想如此快的就发生了。

        刺伤……

        倒也不知情况严不严重。

        “眼下是何情况?”

        “大老爷他们都已经赶过去了,听闻表公子只是受了皮外伤,眼下正给大夫诊治呢!”

        “皮外伤……可惜了……”

        绣橘在房外听到了凤卿的话,只当她是在为萧竹担忧,却哪里知道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她说的“可惜”,只是在遗憾凤馨没有将萧竹直接杀了而已,否则的话,这戏就更加热闹了。

        届时莫要说是萧竹和凤馨之间的关系,就连凤婧和凤厉之间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再加上杨氏在中间跟着瞎搅和,这出戏就会更好看了。

        是以凤卿才会觉得可惜,萧竹没有被凤馨直接杀死,这件事情就有太多转圜的余地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与凤卿所料相差不远。

        凤馨用剪刀划伤的是萧竹的手臂,不过是流了点儿血而已,旁的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也正是因着这件事情,令杨氏对萧竹成为她的女婿愈发的不满。

        在她看来,一定是馨儿心下不喜萧竹,是以行事才会如此过激。

        但是如今他们两人已经成了亲,万万没有再紧接着和离的可能,便是她同意,怕是老爷也断然不肯的,毕竟这事情关系到了他们整个府上的颜面。

        这还不算,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有意同他们作对,听闻萧竹受伤的消息之后,老夫人竟忽然病倒,生生急坏了众人。

        相比起上一次她的故作病弱,凤卿心下想着,这次大抵是有些真实的成分在其中。

        只是到底是不是为了萧竹的伤担忧,这就有待考证了。

        且先不说老夫人与萧竹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到那个份儿上,单单是因着一个皮外伤就病倒,这未免有些太过严重。

        相较而言,若说她是因为府里失去了一大笔的银子而如此,凤卿倒是更容易接受和相信。

        其实真实的情况,也的确是与凤卿猜想的相去不远了。

        老夫人病倒的确是真的,但若说是因为萧竹病倒却不尽然。

        她是因为通过这件事情发愁将来的情况,眼下方才成亲便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若是再过段时日还不知兴起什么祸乱呢!

        不过这也只是其一,其二则是因为为了救下萧长平而花出去的那笔银子。

        五万两银子,这得够他们花到什么时候,可是谁知居然为了他这条性命就搭进去了。

        当时老夫人也不过是因着当着众人的面儿不好置之不理,加之又见凤婧哭的那么可怜,她心疼女儿是以方才会如此。

        但是眼下回想起来,她只满心的不舍。

        老夫人这一病可是急坏了满府的人,众人本就因着萧竹和凤馨的事情在担忧着,哪成想就忽然发生了这件事。

        待到这一处忙活完,孟含玉和凤轩回到锦华轩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看着孟含玉娴熟的帮他宽衣,凤轩斟酌了半晌,最终方才开口说道,“娘亲前些时候与我说,似是看中了李员外家的姑娘。”

        闻言,孟含玉的手不禁一顿。

        “含玉,你怎么了?”见她如此,凤轩赶忙握住了她的手关切道。

        “没什么,既是娘亲看好的,那想来必然不错。”

        细细的打量着孟含玉的神色,见她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之色,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你放心,即便纳了她为妾,也不过就是为了子嗣考虑而已,并不会影响你我之间什么的。”似是恐孟含玉会因此心有芥蒂,凤轩便异常温柔的向她承诺道。

        “嗯。”含笑的点了点头,孟含玉轻轻的依偎进了凤轩的怀中。

        她的面儿上倒是不见有什么,可心里却颇有些不是滋味。

        按理来讲,男子纳妾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自从孟含玉嫁到这府里之后,夫妻二人举案齐眉,虽然凤轩不至于一直守着她一个人,可这院中也不过就是有几名通房丫头而已,倒是未有个正儿八经的妾室,但是如今为了子嗣考虑,纳妾已经必然的了。

        想到这儿,孟含玉的眸光便不禁微暗。

        ……

        翌日,凤卿听闻昨夜在凤馨将萧竹伤了之后,他们便分房而眠,洞房花烛夜根本就没有在一处。

        不止如此,今晨一早起来杨氏便带着人出府去了,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因着老夫人尚在病中,是以府中也没有什么热闹的感觉。

        大夫说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需要好生静养,再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了。

        凤卿在紫霞苑听到绣橘打听到的消息时,心下不禁冷笑。

        老夫人的病哪里是静养就能养好的,若是此刻谁能给她一大笔银子,想来即便不养也能立刻康复。

        直到晌午时分杨氏从府外回来的时候,凤卿方才得知,她原是出去给凤轩张罗纳妾的事情了。

        “纳妾?!”听闻绣橘的话,凤卿的眼中难掩惊诧之色。

        “是,奴婢也是方才听闻此事。”

        “可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吗?”

        “听说……好像是后搬来永安的一户商贾之家,家中的小姐名唤李瑞虹……”

        一听这个名字,凤卿的眸光便不禁一闪。

        李瑞虹……

        她就说怎么觉得这名字如此耳熟,原来是来永安之时遇到的那家人。

        想到那女子可能要嫁与凤轩为妾,凤卿的眉头便不禁微微皱起。

        凤府这一处摆明了就是一个泥沼,实在是不该再有人进来跟着瞎搅和了,李员外一家本就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夫妻二人也只得这一个女儿,可是自己将来势必要与凤轩起个纷争,届时难保不会伤及无辜。

        若是换成旁人倒也罢了,可这李家人当日也算有恩于她和千行,虽然后来她也救了他们的性命算是回报,但是毕竟相识一场,她也不愿他们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火坑里面来。

        瞧着凤卿紧紧的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凤婉不禁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

        凤轩要纳妾孟含玉还未发愁呢,她怎地就先露出这副面孔了?

        “要嫁与凤轩为妾的人我认识。”

        “你认识?”

        “当日我与千行来永安的时候,便是与他们一家人同路,算得上是相识一场。”

        听闻凤卿的话,凤婉很快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能让李瑞虹嫁到凤府来。”

        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凤婉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有办法阻止吗?”

        她们都是凤轩的妹妹,哪里有堂妹去管堂兄后院的事情的,这未免有些不合礼数。

        “我自然是阻止不了凤轩,但是我可以改变李瑞虹的想法。”只要李家不再同意这门婚事,那么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她为何要听你的?”

        “因为我知道她真正心仪的是何人。”说着话,凤卿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

        今晚她便女扮男装往那府上走一趟,只要能够劝说李瑞虹改了主意,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这般想着,待到这日夜深人静的时候,凤卿便和凤婉两人便悄悄的潜入了李府,她原本是打算现身见李瑞虹一面,令她彻底改了主意,哪知见到的情况竟与她所想全然不同。

        耳边听着李瑞虹不住的啼哭声,凤卿不禁伸手按了按眉心。

        是她多虑了,原来这姑娘并不打算嫁进凤府。

        听着李瑞虹誓死不为人妾室的话,凤卿方才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不禁提起了这颗心。

        她方才说了什么……

        要嫁给公子卿?!

        诧异的转头看向了凤婉,凤卿的眼中不禁充满了震惊之色。

        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日,她竟然还未忘记自己?

        凤卿原本以为这姑娘不过就是爱慕自己男装的打扮而已,想来只要再遇到一个模样清隽的男子,她定然也还会倾心于他的,可谁知她竟如此死心塌地。

        皱眉听着李瑞虹与李夫人之间的对话,凤卿的眼中难得闪过了一抹纠结之色。

        被一个女子如此眷恋着,这经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只不过,她怕是注定要辜负她这一番深情了。

        “你当日到底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怎么就对你如此死心塌地了?”不解的看向了凤卿,凤婉满脸茫然的问道。

        “就只是顺手搭救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旁的当真是没有什么了。”

        “倘或当真什么都没有的话,她何以对你如此情根深种?”

        “……我心里也奇怪。”

        同凤婉两人一直守在屋顶上,见李夫人说破了大天李瑞虹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凤卿的唇边不禁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

        “走吧!”

        “诶,去哪啊,这就回去了啊?”她不是还要去见这位李姑娘一面,让她回心转意的吗?

        “没有这个必要了,她不会嫁给凤轩的。”

        虽然瞧着杨氏的样子是势在必行,但是李家毕竟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若是她誓死不从的话,想来李员外和李夫人也不会强行逼迫她的。

        可是凤婉听闻她如此说却并不是十分赞同,万一待到她们走了,这位李姑娘再改变主意都可怎么办?

        “她心里既然还记挂着公子卿,那我便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露面。”她本是打算出面规劝李瑞虹一番,可是她如今还在心里盼望着能够与女扮男装的她修成正果,那么她的出现便只会给对方带来无尽的想象和期待,这比之嫁到凤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那个时候凤卿若是再吐露自己本是女儿身,那只怕这位李姑娘非疯掉不可。

        如此想着,凤卿便拉着凤婉回了凤府。

        也不知是上天有意帮她还是怎样,没过几日,竟然传来了孟含玉有孕的消息,一时间,将沉寂已久的凤府变得热闹许多。

        府中的下人四处奔走相告,就是为了庆贺这件大喜之事。

        就连卧病多日的老夫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可见这个孩子的到来带给众人多大的欢喜。

        不过唯一看上去没有那么开心的人,大抵就是四房的人了。

        自从上一次救萧长平的事情开始,凤婧便与薛氏的关系较为亲近。

        初时她本还担心此举会惹得凤厉和杨氏不快,从而将他们赶出凤府,可是后来她却忽然想明白了,只要有老夫人在一日,他们便不可能将自己如何。

        再则,这府里的银钱又不仅仅是他们大房自己赚的,不是还有四房的功劳嘛!

        越是这般想着,凤婧兴起事来便越发不怕得罪大房的人。

        至于薛氏和凤珅,他们除了在萧竹与凤馨的大婚之礼上时依照凤卿所言行事,怕的便再不曾多做什么。

        但是如今孟含玉忽然一有孕,那他们的胜算便又小了几分。

        在震惊于孟含玉在这个时候有孕的同时,薛氏的心里也不禁在奇怪着,难道宝莲寺的子孙堂竟然如此管用,方才去过一个多月的功夫便怀上了?!

        其实这个疑问不止是薛氏,便是凤卿也不解的很。

        她从不信那些神佛之所,更何况是这些为了求子而拜佛的。

        前几日杨氏还在张罗着为凤轩纳妾,可是没过几日孟含玉便怀了孕,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想到这,凤卿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眸光幽暗的可怕。

        “大少夫人可有张罗着去宝莲寺还愿吗?”

        “这倒是不曾听说。”大少夫人好不容易怀有身孕,大夫人和老夫人急着让她养胎还来不及呢,又哪里舍得她四处奔波劳累。

        “这倒是奇了……”

        按理来讲,一般人去庙里上香拜佛,倘或这许愿果真成了的话便必然要去还愿,孟含玉这么大的一个美梦都成了真,她怎么可能不张罗着去还愿呢!

        不明白凤卿这话是何意,绣橘便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敢胡言乱语。

        待到将她挥退之后,凤婉一脸了然之色的朝着凤卿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倒也不算是不对劲儿,只是心下有些怀疑罢了。”

        “巧了,我也是。”

        若是孟含玉直接怀了这一胎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可是偏偏去了那宝莲寺便怀了孕,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诶,秦九爷是不是常年混迹在醉仙楼?”忽然,凤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满眼精光的望着凤婉问道。

        “除了之前得罪玄觞的那段时日他不敢踏足之外,近段时日的确是一直在那待着。”

        “有件事情需要他帮忙,你去同他说下。”

        一听凤卿这话,凤婉不禁满脸的嫌弃之色,“他一个老色鬼而已,能帮上什么忙啊?”

        “这你先别管,照我说的做便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凤卿对着凤婉耳语了一番,却见后者的眸光越听越亮。

        ……

        这日,秦九爷带着一名女子来了宝莲寺,扬言是为了给秦家留后,是以前来求子。

        若是这女子当真能够有孕,不止他手中的偌大产业,就连这原本身份卑微的女子他也会一并娶回府中,成为秦夫人。

        正是因此,是以二人今日特来拜佛。

        这女子名唤张媚姐,乃是醉仙楼中的一名歌姬,秦九爷每次到醉仙楼都必会点她唱曲儿,她心仪秦九爷家大业大,是以也乐的奉承。

        如今听闻秦九爷有些娶妻,她自然百般讨好,千般逢迎。

        而要想彻底的嫁进秦府,没有什么比为秦九爷生个儿子更便宜的了,正是因此,她才会想到要来这宝莲寺拜佛的。

        傍晚时分,秦九爷已经带着人回了城中,徒留下张媚姐一人在宝莲寺的子孙堂中。

        令和尚拣了两间净室,安顿停当,她便兀自走了进去。

        不一时,和尚教小沙弥来掌灯送茶。

        是晚祈嗣的妇女,共有十数余人,须臾间,钟鸣鼓响,已是起更时分,众妇女尽皆入寝。

        亲戚人等各在门外看守,和尚也自关闭门户进去,不在话下。

        且说张媚姐掩上门儿,把灯挑得明亮,解衣上床,心中有事,不敢睡着,不时向帐外观望。

        约莫一更天气,四下人声静悄,忽听得床前地平下,格格的响,张媚姐还以为是鼠虫作耗。

        抬头看时,见一扇地平板渐渐推过在一边,地下钻出一个人头,直立起来,乃是一个和尚,倒把张媚姐吓了一跳,心下不禁暗道,原来这些和尚设下恁般贼计,奸骗良家妇女,怪道秦九爷用这片心机。

        她且不做声,看那和尚轻手轻脚走去吹灭灯火,步到床前,脱卸衣服,揭开帐幔,捱入被中。

        未免打草惊蛇,张媚姐只装作睡着,而那和尚到了被里,腾身上去,不羞不臊的便弄将起来。

        只因那和尚动作粗鲁,张媚姐也委实装不下去,便假作梦中惊醒,低声惊呼道,“你是何人,夤夜至此淫污?”

        话落,便欲身手推他下去,谁知那和尚双手紧紧搂抱,口中振振有词,“我是金身罗汉,特来送子与你。”

        口中如此说着,身下却恣意狂荡。

        那和尚颇有本领,云雨之际十分勇猛,张媚姐本是个宿妓,也还当他不起,顽得个气促声喘。

        一个是空门释子,一个是楚馆佳人。

        空门释子,假作罗汉真身;楚馆佳人,错认良家少妇。

        一个似积年石臼,经几多碎捣零一个似新打木桩,尽耐得狂风骤浪。

        一个不管佛门戒律,但恣欢娱;一个虽奉贵人叮咛,且图快乐。

        浑似阿难菩萨逢魔女,犹如玉通和尚戏红莲。

        一连耍了两次,那和尚方才起身下床,递过一个纸包儿塞进了她的手中,“这是调经种子丸,每服三钱,清晨滚汤送下,连服数日,自然胎孕坚固,生育快易。”

        说完,便穿衣而去。

        彼时张媚姐身子已是烦倦,朦胧合眼,却忽然觉得身边又有人捱来。

        这和尚更是粗卤,方到被中,便开始毫无顾忌的乱来,张媚姐还道是初起的和尚,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央求道,“我顽了两次,身子疲倦,正要睡卧,如何又来,怎地这般不知餍足?”

        “娘子不要错认了,我是方到的新客,滋味还未曾尝,怎说不知餍足?”

        见这群和尚轮流来宿,张媚姐不禁心内惧怕,口中赶忙说道,“我身体怯弱,不惯这事,休得只管胡缠。”

        “不打紧,我有绝妙春意丸在此,你若服了,就通宵顽耍也不妨得。”即伸手向衣服中,摸个纸包出来,兀自先吃了,随即又嘴对嘴吐过药来。

        张媚姐咽下肚去,觉得香气透鼻,交接之间,体骨酥软,十分得趣。

        那和尚又比前的又狠,直戏到鸡鸣时候方去,原把地平盖好,不在话下。

        待到外面天色大亮,张媚姐自困倦中强行起身,瞧着这净室之内混乱不堪,心下猛然惊醒。

        怪道从这处离开的妇女大多有孕,原来竟是为着这般缘故。

        心中一时惊骇不已,张媚姐便赶忙穿戴好衣物,简单整理了一下发髻便随着外面等候的下人匆匆离开了宝莲寺。

        一路直接回了醉仙楼,张媚姐看着早已等候在她房中的秦九爷,便赶忙将实情和盘托出,未敢有丝毫的隐瞒。

        听闻她说的话,便是秦九爷也不禁稍显震惊。

        “这群老秃驴,原是干的这个行当!”狠狠的叱骂了一声,秦九爷朝着地上厌弃的“呸”了一下。

        见张媚姐还在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秦九爷心下会意,便吩咐一旁的秦瑞递了一张银票给她。

        看着秦九爷如此大手笔,张媚姐便愈发觉得自己决定帮他是对的,“多谢九爷。”

        “你也劳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是。”

        待到张媚姐离开了房中,却见凤卿和凤婉两人从屏风后面缓缓的走了出来,满脸的寒凉之色。

        原来这才是孟含玉有孕的真实原因!

        难怪这时间上如此凑巧,她们去宝莲寺上香的时候恰好就是一个月之前,而方过一月,孟含玉便恰好有孕。

        “去宝莲寺求子的人多是一些世家夫人,何以从未有人揭露此事?”一想到那些和尚所做的勾当,凤婉的眼中便不禁充满了厌恶之色。

        “如何揭露,一旦说出来便证明她们自己也同样失去了清白,还不如闷不做声的好。”

        “可是……”

        “哎呀,你小小年纪的跟着掺和这些做什么,听爹的话,别跟着瞎搅和了。”一边说着,秦九爷一边将一块云片糕塞进了凤婉的手中,言行之间颇像是在哄小孩子。

        “爹?!”听闻秦九爷的话,凤卿诧异的目光不禁在凤婉和秦九爷的身上来回游移,似是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进展的这么快。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嫌弃的扫了秦九爷一眼,凤婉径自将手中的云片糕一把贴在了他的嘴上。

        话落,便冷着一张脸离开了醉仙楼。

        见状,凤卿不禁摇头失笑,随后朝着秦九爷略一拱手,“此事多谢九爷出手相助,凤卿感激不尽。”

        “嘿嘿……好说、好说……”谁让那小毛丫头合了他的眼缘呢,这也是说不清的事情。

        告别了秦九爷,凤卿和凤婉两人一路朝着凤府而回。

        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凤婉不禁朝着身边之人问道,“你打算如何利用此事?”

        “谈不上是利用,只是一举毁了宝莲寺而已。”

        “若是老夫人和杨氏知道孟含玉的孩子其实是个野种,你猜她们会如何?”凤婉觉得,她们大抵会疯。

        “她们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孟含玉,她会如何。”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凤卿的眸光不禁变得幽暗。

        想必初时得知有孕的时候,孟含玉的心里便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是凤卿在她脸上见到的却只是喜悦,而未有丝毫的担忧和恐惧,想必她心里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从宝莲寺回来的那日她心里就应当明白,这孩子若是一旦怀上,怕十有八九便不是凤轩的骨肉。

        但是瞧着如今孟含玉的作态,她必然是打算以假乱真了。

        她无意针对孟含玉腹中的孩子,但是很显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是在所难免的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凤卿眼中的纠结之色渐渐消失,却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坚定。

        老夫人既是已经病了,那么在她看来,其实就不必再好了。

        凤府不该再有多余的人来,因为来了便也是陪着他们受罪而已,至于这个孩子,若是孟含玉执意留下,那算是她尚有良知,可若是她选择舍弃,那也就等于变相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大喜大悲,自古便是周而复始的……”

        如今大喜已经过了,该来的,自然便是大悲。

        ------题外话------

        这个字“吅”不是写错了,也不是页面显示的问题错乱了,这个字读“xuan”,在古代同“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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