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观石有道

叶囡闻言，微微一怔，侧首望去。

        却只见一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正交叉着双手，看向这边。他身着一袭月白长袍，很是儒雅，尽管没有修为波动，但一双眸子笑意盈盈，看起来极为出尘。

        “此石虽看似明珠吐露，但实已蒙尘。姑娘且看此石左上方位，可见略有低凹，其中有一裂绺，贯穿全石，名为天绺。‘天绺断玉，明珠蒙尘’，所以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废石。”

        他带着儒雅的笑容，云淡风轻地开口，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掌握全局的风采。

        叶囡眸中泛起一丝波澜，看了男子一眼，不过还是决定将此石买下。

        整块石不过脸盆大，花费极少，不足一两源，她有心先实验一下，毕竟是自己选的第一块石。

        叶囡指尖流淌仙辉，而后轻轻一指点在石上，后者应声而裂，分成两半，露出其中白花花的石心，并无任何别的东西，确实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废石。

        但，正如男子所言，有一道长长的裂缝，自此石的左上延伸，一直贯穿全石，其中填充有一些半透明的物质，想来便是他所提到的“天绺”。

        “天绺断玉，明珠蒙尘……”

        叶囡轻语，默默思忖着这几个字的含义。

        她眸波如水，重新扫视着这一重院落中摆放的石头，又发现了两块看起来圆滚滚的石头，其中有一块与自己刚刚选择的那块有着相似的特征，但这块石头的表面上有着一圈圈波纹，好似水面的涟漪，很是奇异。

        叶囡步履轻盈，来到这块石头面前，细细打量了起来。

        “水覆石上，涤尘复清。此石蕴有这一重院落中最为贵重的珍稀，姑娘不妨将其切出，让明珠重见天日。”

        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尽管听起来很是儒雅与温和，但带有一种不容质疑的自信。

        叶囡不为所动，如水的眸光认真打量着这块覆有涟漪状波纹的奇石，而后向一旁的小妖支付了费用，表示买下。

        这一次，她没有运转飞仙之力，而是将一只白皙的素手轻覆于石上。

        下一秒，叶囡阖上双眸，无暇的手背上浮现龙体先天纹路，自周围接引来一道道天地精气，凝成片片花瓣，形态柔美，却锋芒犀利。

        她心念一动，花瓣片片削向此石，碎屑纷飞，寸寸推进，以防损坏石中可能存在的珍稀。

        这时，男子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澜，但笑意不减，眸中浮现好奇的光彩。

        “簌簌簌……”

        花瓣极其锋利，摧金断玉，不多时这块石头便缩小了一半，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天地精气从石中飘荡出来。

        叶囡心中一动，忆起昔日目睹药都石坊中，那名大汉切石的情景，石块越小，大汉越是小心翼翼。便翻转素手，散去了几片花瓣，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控制余下的花瓣削去一层层石皮。

        明明是切石这种听起来极为粗犷的行为，但叶囡掌心发光，沐浴花雨而立，以花为刃，削去石皮，朦胧的光晕更是将她映衬得素白无暇，如梦似幻。

        男子显然第一次见到这样唯美的切石场景，哪怕是他，神色不由得微微一滞。

        这时，随着石皮被一寸寸削下，石中之物的形状已经逐渐显露出来，叶囡如水的眸子漾起点点仙辉。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极为扁平的物件，四角方正，极为平坦。

        “哗……”

        她素手轻拂，抹去最后那层石皮，终是看清了石中所隐藏的东西。

        这是一页泛黄的纸张，上面覆盖有薄薄一层源壳，并非神源，不过品质也要比寻常的源看起来要高上不少，极其稀薄，加在一起也没有半两。

        但这并不重要，很明显，这石中最有价值的，当属那页看起来极为古老的纸张。

        叶囡眸泛异彩，细细端详了起来，却发现上面的文字如鬼画符一般，弯弯绕绕，自己完全不认识。

        “这是妖族文字，恐怕为一远古妖圣所留，我速去禀报长老，为贵客释明。”

        这时，一旁守候的小妖忽然开口，眨着竖瞳，很是俊美与妖异，露出火热的目光。但他不敢怠慢，一溜烟没入了石坊深处。

        叶囡心中一动，不曾想此地服务如此周到，与此同时，她也对男子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观石有道，点石成金。哪怕是不可能切出宝贝的第一重院落，他依旧能够轻易寻得其中珍稀。此等风采，绝非出没石坊的寻常赌徒可以拥有的。

        “呼”

        就在这时，一阵妖风吹过，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妪凌空而至。

        她同样生有竖瞳，目光炯炯，拄着一根桃木杖，但妖力如渊似海，是一名实力惊人的大妖。

        叶囡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只是随便踏入的一座石坊就坐镇着一名仙台境界的妖修，圣城中不知还暗中隐藏着多少老怪物。

        她素手轻挥，那纸张翩然飞到老妪面前。后者露出异色，挥手撑起一片银白色的光幕，将这一重院落与外界隔离开来。

        “不错，这确实是我妖族的文字，为太古年代一位玄武族的古圣所留，上面记载着玄武族特有的龟息法。”

        妖族老妪端详片刻，点了点头，道出了上面所载的内容，而后将一股神念波动传至叶囡识海。

        “龟息法”

        叶囡默默体悟，发觉这简直是为此族量身定做的法门，让自己常年保持一动不动，暂时停止生命活动，像石头一般，既可延年益寿，也可躲避敌侵。

        妖族老妪向叶囡轻轻施了一礼，而后撤掉光幕，重新回到了院落深处，坐镇石坊中心。

        毕竟请她将妖文翻译，也等于变相将此经文赠予了她，妖族古圣的经文，对同为妖族的她具有极大参考价值。

        叶囡将经文的内容记下，又静静体悟了片刻，便收起纸张，看向了男子。

        当对上他笑盈盈的眸子之后，却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清冷无暇的容颜，尽管依然有些朦胧，但眉眼如画，依稀可见。

        她此前一直以一团袅袅的仙雾遮面，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却不曾想，这名男子却可以透过仙雾，看清自己的样子。

        “以源天神术观石中物已成习惯，无意窥得姑娘仙颜，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似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男子抱拳，将视线移向一旁，当他再次看向叶囡的时候，眸中少女的脸庞上已是仙辉朦胧，不显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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