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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引诱者反被引诱


土最旺的时辰为辰、戌、丑、未四时,但因丑时、辰时为湿土,其内藏水,显然不如属干土的未时、戌时更佳。

        三人商议之后,最终定在了每日戌时共破阵法,因正是日暮时分,在云雨宫三人共处一室的情况也不会太奇怪,以采补为借口,还能更好地掩人耳目。

        如此过了些许时日,阵法的某处稍稍薄弱了些许,三人合计了一下,约莫着还要几个月的时间。

        越祎因此前打听消息结识了一些云雨宫的弟子,时常一起打发时间,有次下棋时被花含烟碰到,得知越祎棋艺不错,花含烟也偶尔会找越祎对弈。

        这日,越祎与花含烟相对而坐,面前的棋局厮杀地正激烈。

        花含烟手执一子落下,向后懒懒一靠:“越祎姐姐在云雨宫可还适应?”

        越祎正要回答,就听到花含烟自顾自地道:“我倒是忘了,你和师妹她们玩闹得那般相熟,怕是没人比你更适应了。”

        越祎笑了笑:“还是因为云雨宫的姐妹们待人和善。”

        花含烟可不会被这无害的笑容欺骗到,且先不提两人下棋她从来没有赢过越祎。

        此前她被宗门事务弄得心烦,随口提了两句,这人却是举重若轻,列出了大大小小十几条,还都有效。

        谈到修炼上的事情,这人也能给出些新奇的见解。

        或许这就是活了两千年的人吧,阅历到底比别人丰富些。

        花含烟见越祎展现出来的修为才筑基,宽慰道:“姐姐如今重新修炼,莫要因境界升得慢而心忧。别的功法不好说,但这采补之法,五灵根有五灵根的好处。”

        “有何好处?”

        “采补之时,自然是同种灵根受益最大,因而单灵根可挑的炉鼎种类反倒受限了。姐姐的五灵根追上别人的修炼速度也不难,不过多采补一点罢了。”

        越祎本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回到住处看书时,听到前厅有笑声。

        越祎见两名云雨宫弟子带来个少年。

        一人笑道:“大师姐说你们每日三人一同修炼,总归不便,此番调/教出的炉鼎里有不少好的,特意给越祎姐姐送来一个。”

        这才明白了“多采补一点”的意思。

        让少年随意挑个屋子住下,越祎又回到书房,将绘出来的阵法和符箓整理了一下,直到日暮才回到卧房。

        进门之后察觉到有一道气息,越祎走到屏风后面,果见床榻之上躺着个人。

        少年墨发白肤,精致漂亮,身上的衣衫松松垮垮,一副任她采撷的模样。

        是花含烟送给她的新炉鼎。

        少年抬头,怯懦地开口:“主子。”

        越祎抖开叠放整齐的兽毛长毯,盖住少年,道:“你怎会在这里?”

        “我来伺候主子。”

        “不必,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少年有些着急地坐起,长毯滑下,眼中蓄满了泪水:“主子可是对我不满意?我,我很干净的,还没有被采补过……主子莫要嫌弃我。”

        越祎没想到这人一上来就哭,知道不受待见的炉鼎在云雨宫中举步维艰,连忙安抚道:“别怕,我很……满意。”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少年感受到的只有越祎满满的抗拒。

        既然这人不愿碰他,那就引诱出她的情/欲。

        当下用力将人一拉。

        越祎猝不及防向前一扑,压在了顺势躺下的少年身上,还被他的手臂圈住了脖子。

        少年带着情意小心翼翼地望向越祎。

        即便是个木头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木头越祎双臂撑在少年两侧,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撞进了越祎的眸中,只觉得这人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

        然而好看归好看,却没有动容之色。

        清清冷冷,没有恼怒,没有羞怯,没有不屑,也没有半丝肮脏的欲念。

        少年愣愣地,感受到面前之人的呼吸轻轻地拂在他的脸侧,耳际泛起薄红。

        越祎坐起来,给少年拢了拢衣衫,道:“不必做到这一步,也不必叫我主子。只要你不做什么恶事,我不会将你赶走,更不会厌弃你。”

        少年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真的吗?”

        “嗯。”

        “一直不会?”

        一直?越祎想了一下,在云雨宫也就几个月光景,点了点头:“嗯。”

        少年开心地笑了。

        一直,那就是永远。

        于是美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越祎见他性子单纯,情绪都摆在脸上,问:“年岁几何?”

        “十六。”

        越祎手抖了一下,这云雨宫,作孽啊。

        莫说自己没有修合欢功法,即便是修了,也不会碰他。

        “我如今已有炉鼎,修炼也不急在一时,你年岁尚小,等过个几年,我们再谈双修之事。”

        少年乖巧地应了,又低声道:“炉鼎又怎敢谈‘双修’呢?是‘采补’才对。”

        越祎见他这般卑微,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恐怕难以扭转他的观念。

        又想到如他这样的炉鼎不知凡几,天道面前尚且人人平等,世人却分了尊卑,有人作贱他人,有人沦为工具。

        “越……”南轻素进门,一句“师妹”在看到床上的人影时卡住,换成了在外人面前的称呼,“姐姐?”

        紧随而至的是以易容示人的玄溯,看到屋内的情形,盯着少年的目光极冷。

        少年下意识地揪住越祎的衣袖,看清玄溯的模样,有些着急地望着越祎,似乎有话要说。

        越祎知道又到了戌时,让少年先出去。

        少年走倒是走了,却是一步三回头,让人瞧出了凄凄切切的哀怨。

        南轻素知道云雨宫给越祎送了一个炉鼎,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人已经到了床上。

        越祎看到二人不赞同的目光,道:“不是我让他来的,我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否认三连。

        南轻素道:“师妹年纪小,爱玩也没什么。我看那人生得好看,修为也不及师妹,师妹总不会被欺负了去。若是喜欢,我们离开时把人打晕带走就是了。”

        越祎知道南轻素是在打趣自己,却是想到若不妨碍到他们三人逃跑,带出去好像也可以?

        总比当炉鼎好。

        玄溯见越祎竟真的在思考南轻素的笑言,眸光微沉。

        第二日,书房。

        越祎在纸上勾勾画画,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来人。

        是那少年。

        少年一进门,就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越祎吓了一跳。

        少年看越祎如临大敌的模样,猜到她在想什么,面色微红,连忙道:“这次来不是,不是……”

        着急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越祎顺着他的话道:“那是?”

        “我……我有话要说。”

        “不必拘束,坐下吧。”

        少年战战兢兢地坐下,道:“昨日那个炉鼎,我之前见过……他给那些人汇报你的事情,你要小心,他是来监视你的。”

        “哦?他怎么对那些人说的?”

        玄溯每次给花含烟说的话,都是他们三人准备好的说辞,但肯定不能对这人讲。

        “我也只是撞见过一次,不记得他说的什么了。”

        越祎知道这少年是一片好心,道:“多谢你,我会留心的。”

        少年沉默了一会,道:“你信任他。”

        越祎道:“比起云雨宫的其他人,我和他到底相处得多些。”

        少年心中有些微妙的嫉妒。

        那个炉鼎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少年没有再做出自荐枕席的事情,只是在越祎看书时端茶送水备好糕点,越祎阻拦不得,也就由他去了。

        但有一点让人头疼,少年喜欢关门。

        “这样看书会安静一些。”

        越祎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笑道:“真的吗?”

        “假的,”少年还委屈上了,“你和他晚上修炼都要关门,我也是你的炉鼎,你不能厚此薄彼。”

        越祎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反驳显得自己像个负心人,便不再出声,继续低头看书。

        因五行灵力转化损耗有些大,即便服了许多滋补的丹药,时日一久,越祎的面色还是难免有些不好。

        花含烟见了,意味深长地道:“姐姐,注意节制。”

        白日一个,晚上一个,身子如何受的住啊?

        越祎反应过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要怎么向花含烟解释,虽然他们男女共处一室,甚至关上了门,还是云雨宫弟子和炉鼎的关系。

        但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是日,阳光正好。

        书房开了窗,有丝丝缕缕的花香飘入。

        越祎放下笔,见少年好奇地看着自己在纸上绘的图,是她看书的时候随手描下来的,笑道:“想学?”

        少年抬头。

        书桌靠窗,越祎坐在桌前,偏头望着他,背后是绚烂的日光,眼中是温暖的笑意。

        见少年点头,越祎铺开一张纸,从最简单的常识教起,又画了一些常见的符箓和阵法。

        少年悟性非凡,几乎是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越祎惊讶道:“你以前学过?”

        少年摇摇头。

        越祎看着他只临摹了一遍她给出的阵符,就能记住细节,再原封不动地绘出来,心道,这是个被炉鼎身份耽误的阵符天才啊。

        又想到少年曾说自己没有名字,唯独记得一个姓氏,因为几乎不识字,央她为他取个名字。

        她迟迟未取,是因不知该取何字,眼下有了灵感。

        于是拿出一张空白的纸,道:“你已学会基本的阵法和符箓,不如试着画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式,不必管前人如何画的,随心即可。”

        少年接过,犹豫着,直到笔墨滴到纸上,才开始动笔。

        越祎看着少年完成的图,省去杂乱的几笔,道:“羲。”

        少年懵懂地望着越祎,重复着音节:“羲?”

        “加上你的姓氏,你叫,风羲。”

        说着提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两个字。

        少年的目光跟着越祎的笔触,描摹着字的曲直断连与起止舒敛。

        原来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被人这样认真写出来,会是这么好看。

        这么让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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