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谁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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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谁也救不了他
百里忌没有回头，背影清寒！他从红花巷一路飞奔过来，脑海中只回响着他长兄昔日的话语：
“这魔灵剑给了你，你便要用它来守护百里氏，守护云熙……”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姓百里，谁也改变不了……”
“若有一日他需要你，我希望你能作为儿子，站在他身边……”
“忌儿，答应我，不要恨，永远不要恨……”
每一句话，都让他的心隐隐疼痛！长兄让他不要恨，可他曾经偏偏那样恨！恨那十几年在下人院的屈辱，恨百里劼设局杀了他的长兄，恨百里敬不信他、不肯为他的长兄报仇！他那样很过，恨得连这百里的姓氏也不愿再要。
可是半个时辰前，当他知道百里劼死了，当他知道百里帅府已经是一片火海，当他知道百里敬退守宣德殿危在旦夕，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他来了。这王城的风风雨雨、打打杀杀，他都可以不管，但是他不能在他的长兄死了、百里劼也死了之后，再让百里敬也死了。
楚渊稍稍退了几步，西陵府的人也向两侧让去，那尸首与鲜血铺成的道路上，西陵瑄淡冷而来！他迎风而立，对百里忌道：“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百里敬残害忠良、篡权谋逆、逼死太后，眼下，谁也救不了他。”
百里忌目光清冷，凝望了西陵瑄片刻，只轻轻浅浅说了一句：“是吗？那就试试吧。”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魔灵剑骤然发出森冷的寒气，下一秒手起剑落，站在他数步之外的两名西陵府暗卫应声倒地！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便是传说中的魔灵剑法？原来真正的魔灵剑法，竟可以在数步之外隔空用剑气杀人！
西陵瑄微微凝眉，冷声道：“诛杀百里敬是王上所下的旨意，你要阻拦，等同谋反！本君再给你一次机会，退出宣德殿！只要你退出，本君可以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百里忌垂眸，一字一句：“我不会退出，我要带他走。若他是云熙王朝的罪人，我带他离开云熙。从此，再不回来。”
他的声音，无比的干净决绝。
西陵瑄的神情里，却隐隐多了一丝揣度。
百里忌竟想要带着百里敬离开云熙？他不是和小悠订了亲么？正月初九不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么？小悠还在清风别墅，以他对小悠的执着，怎么可能丢下小悠不管，从此与百里敬消失于云熙？
除非，他想要带走的，不只是百里敬，还有小悠！
西陵瑄的心猛地一颤，目光也随之一冷。
他说：“不，不可能！”
他冷冷地看向百里忌，那一刻，他的神情中有所迟疑！他想起他曾经答应过鬼魅君，答应尽量不将百里忌牵扯进来，尽量不让小悠伤心难过。可是现在，他别无选择！他不可能放百里敬走，更不可能放小悠走……
他忽然挥起了软剑，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剑锋直指百里敬！
在他飞身而起的瞬间，楚渊也率领着西陵府众人，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院中的安静被打破，又是一场更为惨烈的厮杀！
西陵瑄意在取百里敬的性命，而百里忌则是拼尽全力要保护百里敬的周全！纵然西陵瑄武功卓绝，但是面对百里忌的魔灵剑法，还是稍逊一筹！夜空中，剑影飞转，剑气逼人！所有的御卫都倒下去了，西陵府的人也不敢再靠前，这偌大的战场，最终竟只剩下四人：西陵瑄、楚渊、百里忌，还有重伤的百里敬！
百里忌一手执剑，一手扶着百里敬，无论进退，丝毫不愿放手！他向来是个执着的人，此时更是！既然来了，他不可能丢下百里敬独自一人离开！他要实现他对他长兄的承诺，像个儿子一样地，站在他身边……
可是百里敬伤得太重，他的手臂、胸口、肩头、左膝，全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忽然想起了十三年前的事情，想起了段承煜是如何在离魂坡上拼尽最后一兵一卒，想起西陵旭在苍壁城前目光悲愤举剑自刎……
十三年过去，他竟也走到了今日，再也无路可走。
也许是血流得太多，也许是看见最后一个御卫也倒下，百里敬的脸色逐渐苍白，终于无力！到最后，那柄跟随他多年的剑，也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他说：“忌儿，没用了，你走吧，走吧。”
百里忌不走，将他抓得更紧。
他凄然一笑：“你一直不肯原谅我，我知道，你是怪我不肯信你，不肯信是劼儿杀死了谚儿……其实我信了，你说的那个真相，我早已经查清楚了……我知道，是劼儿设下了圈套，是他害死了谚儿，也是他……派人一次次地追杀你，可是，可是纵然知道了，我却没办法为谚儿报仇，更没办法以军法处置劼儿……因为谚儿不在了，百里氏就只剩下劼儿和你了，你叫我怎么忍心……”
百里敬的声音一点点地沙哑，百里忌的眼睛也一点点地泛红。
他从未想过，百里敬竟然全都知道，全都相信……
一直以来，他也只希望他知道和相信而已，因为他长兄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只是无限怜悯地看着远处的百里劼，然后告诉他：忌儿，不要恨，永远不要恨……
他的长兄，不想要任何人为他报仇。
百里忌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双手暗暗用力，欲要带着百里敬腾空而起！可西陵瑄和楚渊的剑几乎在同时左右袭来！那一瞬，森冷的剑光包围了他，他手腕翻飞，倾力相迎，逼退了西陵瑄的剑，楚渊的剑却从另一侧刺向了他的身体……
那一剑，楚渊几乎用尽了全力！
那一剑，楚渊以为就算是百里忌，也躲避不开！
可是剑锋，最后却并未刺进百里忌的身体！百里敬挡住了，他在最后的关头，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楚渊的剑！
楚渊惊住了，西陵瑄也惊住了！
谁能想到，百里敬竟然会用自己的命，换百里忌的命？过去那么多年，他甚至从来不提他还有个儿子，叫做百里忌！
百里忌感觉到了背后的湿热，他僵硬地回过头，看见百里敬一身鲜血，软软地伏在他的背上！
“不……”他呢喃着，干净的眸子里痛楚万分。
百里敬的目光有些涣散，但却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他说：“我……我这一生……只感激一个人……那就是……谚儿……我感激他，感激他教出一个这么好……这么好的你……”
百里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轻轻地抚摸那柄属于他百里氏的魔灵剑。鲜血渐渐地从他的口中流出来，他也渐渐地闭上了双眼，将这一生所有的功与过，对与错，都关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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