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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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穆清在听见杨慧出门的时候就跟着醒了，身为父亲，他的愧疚只多不少。自变故之后他就徒增了心痛的毛病，严重的时候甚至晕厥过一次，他们瞒着顾肖，不想再给她过多的压力，所以即使有心，也无力再去靠体力谋取些客观的生计。
那些看上去体面的工作却都嫌弃他年龄太大，他有他的骄傲，甚至骄傲了大半辈子，如今让他提起扫帚去街上清扫，简直比杀了他痛苦。故此总是郁郁寡欢，气自己不能养家糊口，让刚毕业的女儿为自己的过错买单，更气自己放不下那张脸皮，豁不出去。
他长长的吸了几口气，抹掉眼底泪水，轻手轻脚的起了身。
“我来抱她吧，让她去屋里睡，别着凉了。”他对杨慧说。
“明天去找找李川吧，去谋个门卫做做都好，肖肖还这么年轻我们”杨慧看着顾肖日渐消瘦的脸，终于是忍不住靠在顾穆清身上轻声哭了起来。
“好，我去。”
经过一番没日没夜的奋战，终于到了跟韩泽川汇报工作进展的那天。
顾肖整理出自认为最优的方案，信心满满的提交上去，如果她选的方案可行，说不定也可以小赚一笔奖金。
还是那些人，齐刷刷的盯着韩泽川手中的报表，纷纷铆足了劲儿。
韩泽川皱眉看了良久，又点燃了一根烟，没吸几口就插在铺着湿纸巾的烟灰缸里熄灭了。
“我简单的看了一下你们交上来的四份定案，其中有两份尤其突出。”
韩泽川将手里的资料扬了扬，众人屏息。
她们手里的资料是先由刘玉过目，选择几份最优的交给姜莞，再由姜莞汇总提交到韩泽川手里，如此才真算是精益求精。
只是每组两份是韩泽川的硬性要求。
顾肖是尽了全力的，然而她大学学的专业是建筑设计，单凭这几个月积攒下的知识量，实在与身经百战的刘玉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可她从不是轻易就缴械投降的人，别人翻阅一份资料，她就找到十分佐证，如此，就算战败了，也虽败犹荣。
她当然是有所期待的，因为她领教过李响和苗苗等人的工作能力，她绝对是有希望胜出的。
“可是”韩泽川犹豫片刻，将目光落到了姜莞身上，续而问道：“怎么都是你们的人？我不是说一组两份吗？”
“韩总，其他报表我都看过了，实在不堪入目，您的时间宝贵，我的责任是过滤出最优的给您过目，虽然一组两份是硬性规定，可我想您也不想浪费时间。”姜莞双手指尖交叉放在冰冷的会议桌上，言之凿凿，不见一丝怯懦，无端端一派从容大气。
脱衣服这种事儿，实在跟她搭不上边儿。
不知为什么，顾肖总觉得姜莞说出的话有一种超乎常人的说服力，虽然失落，可她几乎对那样的决定没有分毫的不满情绪。
“姜莞，你别太过分！！作弊也要有个限度！韩总明确指明要一组两份！我们没日没夜的做了那么多工作，现在却连给韩总过目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服。”刘玉愤愤的将手插在胸前，怎么看都一副小家子气，像是在争夺心爱玩具的熊孩子，还是长得十分讨厌的那种熊孩子。
姜莞不恼火也不接她是否作弊的话茬，宛然一笑，话锋一转道：“只这么几个数字就把你们命要来了不成？陈飞，你统计这些数据花了多久时间？”
坐在顾肖对面的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孩儿有些意外自己被点了名字，显然有些猝不及防，“两，两天。”
姜莞点头，早有准备似的从手下的一摞资料里抽出一份，放在桌子上用力一推，那份报表直接到了刘玉面前，动作何其潇洒。
“看看吧，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生花了两天的时间做出来的东西，比你们做的如何？”
顾肖心里咯噔一声，折损人也要有个限度，既然拿一个实习生的东西跟财务总监的作比较，不就相当于告诉韩泽川，你选的将军没有我手下的杂役兵优秀，痛快儿的换人，及时止损吧。
这东西，她看了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刘玉脸色一黑，本就门缝一样的小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过，如果韩总愿意腾出时间来看这些垃圾，那也无妨，只不过我们部门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推进，没时间奉陪了。”说罢，姜莞起身欲走。
韩泽川意外的没有阻拦也没有一丝不满。
也对，人家是要赚钱的，可没空看这些过家家一样的戏码。
“对了，顾肖？”姜莞一双媚眼一路扫射到最后一排的顾肖脸上。
顾肖迎上她的目光。
韩泽川也饶有兴致的放下资料，双手交叉悠哉的支在下巴上，岁月沉淀出的精明目光也随之落在顾肖身上。
姜莞开腔道：“我看了你做的东西，还不错。如果你有兴趣来我这，我随时欢迎。”
说罢，姜莞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留下被欣赏后暗自雀跃的顾肖，和满脸惶恐无措的她手底下的员工们。他们看着韩泽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样子就快哭了。
“去忙你们的吧。”韩泽川对姜莞的团队知会了一句又转头对刘玉说：“我公司不留没用的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们先回去，我有事情单独和韩总谈。”
顾肖只能看见刘玉的背影，和那单薄微颤的肩膀，至于她那张本就没什么朝气的脸，这半个月已经看的够够的了，眼下实在无心去研究，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心绞痛，于是乖乖听令躲了出去。
“呦，顾肖，想不到你有两下子啊，把我们这些干了多少年的都比下去了~也不知道姜莞是真欣赏你的工作能力还是欣赏你身上别的什么特质”苗苗斜着眼睛狠狠剜了顾肖一眼，还好那双不太精神的眼皮不能拿刀，否则顾肖真要生生被剐下一片肉来也说不定。
实在无心跟她们纠缠，正巧沈屿的电话打了过来，解救了她。
“终于接电话了大忙人，在做什么？”沈屿每次给他打电话时状态都非常饱满，好像总是没什么烦心事儿，也从来不会遇到像她一样棘手的困难。
总是能连带着把她丧气的情绪一并消除。
顾肖笑道：“当然是在等我的心上人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啊！”
“就快了，公主殿下！”沈屿爽朗的笑着，随后沉吟了一句：“多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啊，想抱抱你。”
顾肖心下一软她又何尝不是呢。
哭的时候想他，笑的时候想他，难过的时候想他，幸福的时候也想他。
想着，如果他们能真切的参与到彼此的喜怒哀乐当中，那该多好。
“我也很想你。”她站在公司的天台上，随手裹紧了薄薄的外套，如同被他拥抱着。“天凉了，记得多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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