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约归期

十四、约归期

        吃完那碗齁甜的白粥，林闻兰连喝了两杯温白开后，才背着书包去学校。

        林澜星几人见到林识岚的黑眼圈，都吓了一跳，以为她生病了。但林识岚不愿多说，摇摇头，只是解释说没睡好。

        林澜星见她眼底乌青过于明显，整个人也恹恹的，担心的说道：“要不今天就不去学校了？我帮你请假，你回去睡一觉。落下的课也别紧张，放学后我给你补。”

        “不用请假，我没事，哥，我回去也睡不着。”

        林识岚心里还惦记着事，回去也睡不着。再则林澜星几人上初三后，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连之前放学后的那些活动都取消了。现在他们几个人每天放学后就直接聚在橘子林书屋那一起复习。学习的时候，连往日爱整活的林觉和林闻兰两人都静下来，认真学习。所以林识岚也不想林澜星还腾出时间给她补课。

        林澜星见林识岚不愿意说，也不想请假，也没勉强她。

        林蕙安拉着林闻兰刻意走慢几步，落在后头。林蕙安压低声音问林闻兰：“岚妹这是怎么了？”

        林闻兰心里过了一遍昨晚的聊天，她们五人上高中很正常啊，没问题。上高中后就是要离家的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嘛？林闻兰觉得没有。接着又想到了早上那股甜味，脸皱成一团，吐槽道：“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我问她那会，她还给我加了一大勺白糖，你不知道，那粥甜腻死了。”

        林闻兰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多少，走在她俩前头的林觉听到后，转过头来，声音沙哑，“我说，你们就不能允许岚妹在这个年龄里拥有自己的心事吗？”

        林闻兰和林蕙安两人瞪了他一眼，齐声声回道：“你别说话。”

        最近男生们的声音开始发生变化，说话声音和以往大不相同。林闻兰和林蕙安两人一直没习惯他们的声音的转变，在两个女生听林觉说话就像是听到一群鸭子在耳边“嘎嘎嘎”，偏偏林觉又是一个爱说的，一个人话量顶过另外两个人。因此这段时间只要林觉一开口，两个女生都默契的让他少说话。

        林觉手动封口，表示不再说，林塔森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知道我们男生组最近惹人嫌吗？你还主动去招惹她俩”

        林识岚听见这话感觉有些可怜，开口为两位姐姐说话，“没有，你们不惹人嫌，阿姐和蕙安也不嫌弃你们。”

        林觉明显觉得这话听着悦耳，对着林识岚说道：“还是我们岚妹好，不像有些人，越长大越像母老虎。”说完就快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开始跑起来。

        果然，话音刚落，林闻兰和林蕙安两人就追了上去，喊着：“林觉，你说谁是母老虎？你别跑。”林塔森有些头疼，但是很懂事的往路边让了让位。

        路上追闹终究是不安全，林澜星见他们三个人还在跑，笑着制止道“不要在路上追闹，不安全。”

        前面三人听到后脚步放慢了不少，林觉很快就被两个女生逮住，追闹就变成打闹，林觉连连认错，林塔森上前对林觉说风凉话，“让你别招惹，非不听，被逮着了吧。”

        六人在一起，就是这么热闹。

        但很快就快就没这番热闹了，林识岚又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她心里装着事，白天听课也没听好。幸好今天老师没喊她起来答题，不然肯定是答非所问。

        放学后，初三备考的五位先去了橘子林书屋那边复习，林识岚则回家去准备香香的晚饭。

        香香白日里会去田间觅食，但光靠这个是吃不饱的，所以林识岚放学后都备一份吃的拿到鹅窝喂香香。现在不用拿着竹竿子去到处找鹅了，香香自己会在傍晚时候回到窝里，然后等着林识岚拿着菜叶来喂。

        林识岚到了鹅窝门前就开始喊香香，但今天没看到大白鹅出来。推开鹅窝的门，香香也没在窝里。林识岚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这个点香香都回来了，今天怎么没在？不过林识岚也没多想，可能正在回来的路上，晚一时半会的，不稀奇，随后把菜叶子放入食槽里。

        回去后，她又收拾了一下刚才用到的物品，将它们一一洗干净。然后回房间整理好复习的课本和练习册，准备去橘子林书屋和其他人汇合，一起学习。

        走到院门口时，往路上望了望，一眼望到路的尽头，都没瞧见大白鹅的影子。于是又返回去看了看鹅窝，香香还是没回，食槽里的菜叶也没动过。真是奇怪，林识岚把拿在手里的书本和练习册放回家里，准备去找找，这么大只又好看的鹅，可别弄丢了。

        林识岚沿着之前找鸭群的路线一路找过去，都没瞧见香香的身影。又到它们常去的角落望了望，没见到。田野间秧苗长的还不高，一眼望去，大部分景色一览无余，半点白色影子都没有。

        林识岚开始有些着急，顺着田埂喊着香香。田间里都没有，林识岚又转去河里找，有时香香也会在河里游水。逆着河水一直往上走，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隐约能听到几声叫声，林识岚停住，细细的分辨，是鹅叫。她赶忙顺着声音找去，河边的泥路有些滑，她不敢走的太快，只好一声声的喊着“香香，香香”。

        这下子，大白鹅的叫声就更明显了，林识岚这才松了一口气，找到就好。

        待她走近后一看，就看到香香整只鹅正卡在河边与田埂相接的田缝里，整个身子明显是往田里挤，鹅脖子伸的老长，但是没挤出去。以往有力的双翅被卡到动弹不得，只剩两只鹅掌可以水里扑腾乱动，见到林识岚后，“鹅鹅鹅”叫的更响。

        林识岚有些哭笑不得，边弯腰动手卷起裤腿边吐槽这只大白鹅，“让你别吃这么多，你不听。现在好了，被卡的回不了家。”

        两只脚还在水里不断拍打的香香：“”鹅鹅鹅鹅鹅。

        “听到了听到了，我这就来救你。”林识岚看了一眼这个田缝，靠河这边宽，靠田那边窄，这肯定不能往田里推，只能把它往河这边拽。

        但拽也拽不出来，卡的太严实。

        于是林识岚又换了一个办法，用水浇湿泥缝两边，然后把两边的泥挖出来，将泥缝扩大。空间大了，香香的翅膀就可以自己动了，没等林识岚清完两边的泥土，它就自己开始扑腾往河里退。

        这下倒是知道往河里走了。

        林识岚见它可以折腾出来，也就没再动手。自己顺着河里的水，俯身清洗沾满田泥的手。谁知香香全身而退后，白翅一展，高兴地围着林识岚身边扑腾低飞。

        一时间河里水花四溅，林识岚衣服打湿了大半。这还不算完，香香自个闹完之后，还扬着翅膀往林识岚身上扑。这么一只大白鹅，林识岚也接不住它，只好一边用手挡，一边往后退，“香香，停下”。香香刹不住车，河泥淤滑，林识岚一阵手忙脚乱后，“扑通”一声，直接摔坐在河里。

        凉凉的河水从身边悠然流淌而过，此时此刻林识岚还处于懵的状态。香香已稳稳落在河里，从林识岚眼前游过，瞥了她一眼，送给她一声“鹅”，然后便晃晃悠悠上了岸，甩了甩身上的水，熟练的往家里走。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非常流畅。惹的林识岚啼笑皆非，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河里了，弄得满是泥，还好河里不深，借点力就起来了。

        反正都已经湿透了，林识岚借着河水又冲洗掉身上沾的泥。上岸后，衣服上的水滴个没停，一阵风吹过，冷的她直起鸡皮疙瘩。

        太狼狈了，林识岚一边走一边拧着衣服的水心想。

        香香找到了，回程就不用沿着河堤走，林识岚顺着小路走到了大路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只剩一线余晖晕染着西向的云。

        香香那家伙已经走在远远的前头，路上还有一个人影在跑着过来，是在跑步吗？林识岚看的不真切。

        哆哆嗦嗦又走了一小段路，那个人影由远及近，林识岚这会看清了，是她哥，林澜星。

        这会见到林澜星，实在是令她欣喜不已，迎着林澜星跑了过去，扬声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澜星看着林识岚浑身湿淋淋的模样，跑过来的路都留下一串水印，皱起眉头，“摔到哪了？疼不疼？”上下左右，整体看了一圈林识岚，没看到伤口，放心了些。然后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给林识岚穿上。

        林识岚感觉到她哥气压有点低，顺从的抬手，乖乖的穿上外套。衣服里还带着林澜星的温度，穿上后身体回暖不少，笑眯眯的回话，“哥，我没事，就摔在河里，坐了一下，没摔疼。”

        林澜星蹲下身，把林识岚左右两边的裤腿上拧了拧，直到再也拧不出水，“你和香香在河里打架了？”

        “没有，”林识岚有些错愕，解释道：“我怎么可能和一只鹅打架呢？是香香卡在田缝里卡住了，我救了它。”说完以后又对着林澜星笑了起来。

        林澜星看着林识岚还能笑出来，有些乐，“你把自己弄进河里，还笑的出来，等着我夸你吗？”

        林识岚笑意不减，坦荡荡的说道：“我是因为见到了哥，我高兴，所以才笑的，”随后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我救了它，没想到它竟然害我摔进河里。这种没良心的鹅，不要也罢。”

        林澜星嘴角染上笑意，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吗？那待会回去后，我们就炖大鹅吃。”

        林识岚见到她哥笑了，放松了不少，“别吧，我都救了它，它怎么也得做牛做马一辈子才行吧。”

        都这样子了还想着香香做牛做马，林澜星失笑，没继续接她的话。他转了个身，两手向后稍展，示意林识岚上来，“走吧，我背你回去，走的快一些。”她哥说要背着她回去，林识岚自然是高高兴兴的趴了上去，半点没迟疑。

        “哥，你怎么过来了？”林识岚再次问道。

        “我见你这么迟都没来，就过来看看。”林澜星往上托了托林识岚，声音淡淡，“然后就听到你在喊香香，走出来后又远远瞧见你和香香在河里打架，还把自己摔河里。”

        “我没和香香打架。”林识岚直起身，拍了拍林澜星的肩膀，再次否认。然后听到林澜星的笑声从前面传来，“知道了，你没和香香打架，别乱动，小心摔着你。”

        林澜星快步走着，林识岚放松的窝在林澜星的背上。夜风吹过来很凉，但是她哥这里很暖和，勾起她的困意，默默地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吗？”林澜星脚步稍稍放缓了些，柔声的问道，“昨晚因为什么睡不着？”

        林识岚从小到大，在林澜星这里都很坦诚。好多事林闻兰都不知道，但是她不会瞒着她哥。现下就她和林澜星两个人，昨晚想了一晚的心事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哥，下个学期开始，你们都会走，就剩我一个人了。”林识岚闭着眼，把额头抵在林澜星的背上，。

        路上空空荡荡，路边的房屋陆陆续续亮起盏盏灯光。林澜星问道：“昨晚是因为这个睡不着吗？”

        “嗯，我一想到和你们分别，就很难受，然后就睡不着。”

        林澜星没有立马回话。在此之前，上高中，离家，分开这些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可现在知道这件事对于林识岚来说，这是一件让她难受到失眠的事情。那他就要认真想想，不能用哄小孩的方法糊弄过去。

        离家上高中是一件必然的事情，所带来的分别也是必定的。想了又想，林澜星回道：“岚妹，分别会让人很难受，但它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越长大就会知道，以后的人生里，会面临越来越多的分别。”

        林识岚把头埋的更深，闷声说道：“我知道，我比你们小了三岁，所以我一直和你们存在着距离，我只能一直送你们离开，和你们分别。”

        “虽然分别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你别难过分别。因为我们的分别都是短暂的，是有归期的。”林澜星声音越发温柔，“即使我们上了高中，我们也会回来。我们六个人的感情不会因为上了高中就散了。”

        “当然不会散，星星小分队的感情天长地久。”林识岚听到林澜星这话，急忙抬头强调。

        感受到大林识岚的动作，林澜星声音里染上浅浅的笑意，“对，星星小分队的感情天长地久。”然后继续安慰道：“所以你不要因为分别难受，我答应你，上了高中后，一周回来一次，怎么样？”

        林识岚把头重新靠回去，这会情绪明显好了很多，“阿姐说高中的学校很远，哥，你答应我两周回一次吧。”

        能主动商量，就表示说的话有听进去，林澜星哪里有不答应的，“好，我答应你，上了高中以后两周回来一次。”

        “拉钩，”林识岚把右手伸到林澜星面前，林澜星调整了手势，确保林识岚不会掉下来后，腾出会右手，和林识岚拉了拉手指。

        做完这个约定后，林识岚心里敞亮了许多。虽然心里对剩自己一人还是不习惯，但起码现在知道多久又可以见到她哥，心里就没那么难以接受这事。哥说的对，知道归期的分别不会让人那么难过。

        林识岚心事解除，对着她哥话就多了，“哥，到时候你回来我去接你。”

        林澜星表示可以，随后提醒道：“岚妹，我答应你两周回一次，不等于闻兰她们四个也是这样。”

        林识岚听到后顿住了，难道要一个个去拉钩吗？细细的想了想，假如两周见不到阿姐，阿觉，蕙安和塔塔，但是可以见到她哥，好像，也还好，可以接受。“嗯，没关系，他们可以一个月回一次，”这话说的，林识岚想到她刚让她哥答应两周回一次，立马申明，“但是哥，我们是拉过勾的。”

        林澜星直接笑道：“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背着林识岚又走了一程路，才到院门口。林澜星把林识岚放下，后者正在拉外套拉链，想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给回林澜星。被林澜星拦住了，“外套你穿回去，脱了一会就该着凉了。”

        林识岚点点头，和林澜星挥挥手。进了院门后，又听见林澜星喊她，林识岚转身望向他。门口昏黄的灯光洒在林澜星身上，林识岚见到她哥眼里含笑，温柔的对她说道“今晚好好睡，别再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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