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辞行

凤澜宗书房的密室并不大，大多都是各类武功秘籍和宗内的机密，周围已查探完毕，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

        姜砚辞迈步往沈不宣方向的书架走去，只见沈不宣悠闲地一本一本翻着书，似是在寻找什么，嘴中念念有词：“冯烨那家伙把秘籍藏那去了？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会来？唔早知道上回不应该提前恐吓他了。”

        姜砚辞不知道为何，瞬间福至心灵，紧接着脱口而出：“凤澜宗招生指南应该不会放在密室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个？”沈不宣惊讶的抬起头，随即摸着下巴沉思道：“你说的有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肯定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提前把东西挪走了。”

        鬼知道他是怎么突然知道的。

        姜砚辞实在是不知道一本招生指南为什么要放在密室，还是说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也是，沈不宣肯定不会愿意在他一个外人面前透露更多，说不定所谓的招生指南就是一个幌子。

        哪有一教之主为了一本的招生指南亲自跑到人家家里来的？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他肯定掩藏了自己的秘密，就像姜砚辞自己一样。

        姜砚辞眼中闪过沉思。

        “姜砚辞你真不打算加入我清月教了？”沈不宣还不放弃继续道：“等我找到了凤澜宗的招生秘籍，定能知道他们正派是怎么壮大门派的。哼，我清月教和谐美好的大家庭不来，这样虚伪尔虞我诈的正道门派却那么多人上赶着去。”

        “正道门派并非全是你说的这样。”姜砚辞淡淡的说道。

        沈不宣的话总是时不时不着调，姜砚辞看不清他的目的也看不懂他那句话是真是假。

        十二年前白鹿山上确实有清月教活动的痕迹，沈不宣当时刚继任教主之位，他在十二年前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想我。”沈不宣凑到姜砚辞耳测轻声道，“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在应付你。”

        耳边突然传来沈不宣低沉的嗓音，姜砚辞抬眸看着他乌黑仿佛能洞察人心的，不禁心头一跳。

        姜砚辞这么多年不苟言笑，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眼神更是平淡无波难以看透，若不是凑巧蒙中，便只能说明这个人有着极为恐怖的洞察人心的能力。

        这样的人还会为清月教招收不到人手而操心？

        姜砚辞收敛住失控的思绪，平静地说道：“你想多了。”

        沈不宣闻言并不反驳，将手边翻乱的书籍重新放好，修长的身形退到一旁，苍白的唇角微勾:“喏，不过我猜这里也没有你想要的找的东西。”

        姜砚辞站到沈不宣刚推开的地方，开始翻看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籍，面无表情地冷漠说道：

        “不劳沈教主操心。”

        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沈不宣并不急着走，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密室中间唯一一张书桌前，拉开后面的椅子坐下，将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悠闲地打量着周围，眼中浮出几分嫌弃。

        这凤澜宗到处都破破烂烂的，连藏宝贝的地方都这么简陋，就这样别人还上赶着来巴结。

        沈不宣从来没有思考过，就算他把清月教全教上下都用金子打造，只要他往那里一站，来了也被他吓跑了。

        大魔头的名号，从来不是武功高强便可以得来的，沈不宣阴晴不定诡谲莫测的性格江湖人人皆知。

        但传言往往不能尽信，就像传言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会为清月教收人而烦恼，正道表率凤澜宗宗主会为一己之私灭人满门。

        但即便如此，沈不宣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凤澜宗宗主即便虚伪却也在年轻时行侠仗义。

        沈不宣百无聊赖的收回打量的视线，乌黑的眼眸望向正在翻找书册的姜砚辞。

        这个不知道从哪个山里突然冒出来的人，以前也没听过武林有这么厉害的人，不仅不怕他，和普通人一样和他说话，对他不耐烦，还敢掐他脖子。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知道他来这里是找什么的！

        在他眼里沈不宣只是一个与他人没什么不同的人。

        沈不宣心中沉思，林长老说过，如果有一天有人看他的眼神中，他只是沈不宣，那他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拥有一份感情了。

        虽然他根本不需要朋友这种感情，但是他想和姜砚辞交朋友。

        他的朋友，肯定一个能比别人十个。

        沈不宣想到这，肯定的点了点头。

        姜砚辞将最后一卷书册放回书架，对身后越来越明显的视线忍无可忍：“你还要看多久。”

        “姜砚辞你有很多朋友吗。”沈不宣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换了个姿势，上身靠在书桌上，双手撑在桌边，头微微歪出一个弧度，“我想和你做朋友。”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姜砚辞平淡的眼神回望过去，收回放在书架上的手。

        “那又怎么，许多人就算认识了十多年背叛起来照样完全不手软，时间并不是一个严谨的判断工具。”沈不宣神色认真的辩驳道。

        姜砚辞颔首表示赞同，接着冷漠的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不需要朋友这种东西。”

        沈不宣闻言幽深的眼眸亮起，语气里带着愉悦：“你看我们连想法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我不会和任何人当朋友。”姜砚辞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特意提出。

        “可是你明明和那个贺什么是朋友，还有那个裴小二。”沈不宣眼中阴鸷一闪划过，不甘的说道：“你只是不想和我做朋友。”

        沈不宣心中很疑惑，明明林长老说的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姜砚辞不愿意。

        姜砚辞冷淡的看着突然非要和他做朋友的沈不宣，心中十分复杂，这个人时而如同最危险的狩猎者一样高高在上看透人心，时而却又像一个幼稚的小孩一样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和他以往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真的有人可以将这两种完全相反的品性共存在一起么。

        姜砚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难得多说了一句：“感情不能靠时间长短去考验，却需要时间去熟悉与磨合。沈教主今日所言，在下就当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说罢，率先离开了密室。

        沈不宣闻言，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他怎么觉得姜砚辞就是不想和他交朋友。

        呵，说这么多，就是在应付他。

        次日一早，南州城一座安静的二进别院内

        姜砚辞自从武林大会结束后，谢绝了盟主扶的邀请，自己在南州城僻静的街巷内购置了一套简单地二进院，虽然格局不大，却十分雅致安静，很符合姜砚辞的喜好。

        姜砚辞经过昨日一夜的查探，心绪繁杂，一夜无眠，索性睡不着，便在院中练剑。

        初春的第一抹朝阳在天际浮起，姜砚辞收回白鹿剑，白皙的脸庞在清晨的日光照射下更如白玉一般光滑而通透，嘴唇也因为运功变得殷红，由于几个时辰不曾停歇的舞剑，洁白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几滴汗珠沿着眉尾顺着鬓角滑过修长的脖颈，最后流过被衣领半掩住的锁骨消失不见。

        姜砚辞正要回屋沐浴，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谁会来？

        姜砚辞暂时忽视身上的黏腻感，大步走向院门。

        打开大门，姜砚辞看着眼前背着行囊的月渡怜，微微一怔：“月姑娘这是要离开南州？”

        月渡怜抬头看着比往常多了几分温度的姜砚辞，心中一暖。

        “嗯，我是来向姜公子辞行的。”月渡怜掩去心中的不舍，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盟主和冯少主已经将冯烨的同党都关入了武林盟大牢，如今真相大白，在继续呆在这里只会触景生情，所以我向出去走走。姜大哥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已经找好了一队商队同行，不会有危险。”

        姜砚辞颔首道：“月姑娘性情豁达，姜某自愧不如。”

        月渡怜释然的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豁达，我虽亲自手刃仇人，除却快意，更多的却是迷茫和空虚，即便报了仇我的家人也都回不来了，我阿娘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愿意我一辈子沉溺在家破人亡的悲伤中，所幸我及时醒悟过来，也该为以后的路想想怎么活下去了。”

        姜砚辞闻言不由愣住，报仇雪恨为何会迷茫？

        看着姜砚辞如谪仙般俊美的脸，月渡怜不由想起初见时的情景，温柔的笑着说道：“初见公子时只觉得公子俊美如天人，性情更是如神仙一般远离俗世，可如今越是与公子相处却越是知道公子内心也是一个温柔的人，以往是渡怜浅薄了，也给姜公子带来了许多困扰，还请见谅。”

        姜砚辞冰冷的眼眸处流露出柔色，垂眸看着少女的笑颜，温声道：“愿姑娘此去一路顺风。”

        月渡怜没有向往常一样欠身作揖，而是抱拳笑道道：“后会有期。”

        说罢，月渡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长身玉立的姜砚辞，深埋心中的仰慕，洒脱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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