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米有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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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齐国,便真有这么两派鼓艺大家,一派是卫家鼓,另一派是栾家鼓,前者是本家传承,世世代代皆是卫家人,后者因子嗣凋零,不知从哪一辈开始对外收徒入赘,血统虽不正,但的确保留了最好的技艺下来。
而尹风眉的父亲之前带他们师兄弟游历多国,博采众长,融合了各家技艺,后来他二人自立,也各处闯荡过两年,又年轻头脑灵活,自发创造了许多技巧,而米有因身手好,有功夫底子,不但能打文鼓,还能作武鼓,再加上这一年来同秦念初的舞蹈不断排练磨合,更是精致,投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腻情感,常能于细微处翻出些出乎意料的花样来,比起那些固步自封的世家,不知多了多少感悟。
此时他们只将卫家栾家视作可与之一比的对手,至于其他小门派,虽比那杂耍班子强多了,却不足为惧。
尹风眉稳妥些,虽早排练过多日,还是怕不成,仔仔细细的盯着前面上台的一位位,米有却是爱看不看的模样,十分轻松,还劝慰另外两位鼓师,叫他们放松些,就按排练的来,保证夺魁。
这二位其一也是从栾家分支出来的,知道本门技艺水平,斟酌着开口:“米爷您自是技艺了得,不过知己知彼方为良策,还是多观摩些的好,回头也融合进咱们的鼓里去。”
米有笑笑:“其实花样翻来覆去就那么些,比来比去,不过看谁使得好,谁能得了观者眼缘,尤其是谁能入得了他们的眼。”他们指的便是评审席位上那些官吏们,这才真是大实话了。
皇家爱鼓,爱的是盛世喧天,爱的是国富民强,爱的是,百姓那股子蓬勃繁衍的生生不息的昂扬劲儿。
米有擅长琢磨人心,深知如何求其所好,是否博人欢喜,只看他愿不愿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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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胡乱聊着,不多时,便轮到了米有他们上场。
节目是米有动过心思编排的,加上师兄,算上新来的两位鼓师和冯葱儿,由五人共同演绎了一场组合鼓。
他原本就有夺魁之志,那日跟秦念初说随便比比也不过是赌气罢了,后来她亲自摘了凌霄花,表了态,声明自己和南宫丘岳再不相干,他虽半信半疑,却不是疑她,只是担心南宫丘岳不肯罢休罢了,而凭着自己对秦念初的了解,大约也知道她不是会在感情上拎不清的人,她说没事,那便是没事,断不会牵牵扯扯暧昧不清。
可说她不会暧昧不清,却也不完全是,秦念初在和米有的关系上,她表现的就有点乱。
或许是,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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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坊的节目一开场便先声夺人,米有和尹风眉以通天大堂鼓为首,做祭祀通神之意,重锤响鼓,咚咚作声,感天动地;随即加两位鼓师上场伴以浅筒形鼓,摇击滚奏,兼以鼓师啸音,做民生沸腾之意,声音高亢激越,上达天听;沸腾之后,又逐渐转为花鼓炫技,音色柔润,清晰明亮,伴以辗转腾挪之舞姿,扶摇上下,蜂蝶翻飞,视觉效果极佳。
而在一片鼓掌叫好声中,有提前安排好的小厮沿着舞台后场一溜烟上来,排好了一长架编鼓,大大小小鼓面近百只,这便是之前秦念初照着编钟的构造特意订制的那架,加上后来的不断试验磨合改进,已然敲之若天籁之音。
编鼓面前,米有和尹风眉主敲,两位鼓师配合,而冯葱儿依然奏着花鼓穿插其中,做总角小儿跳脱游戏之态,以示传承。
声势浩大,如同急雨;上传下达,倾身相迎;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终于,鼓声渐收,吟哦之声渐起,若人身归于天地鸿蒙,又似人与宇宙洪荒杂糅一体,滴答、叮咚、长啸.......
观赏人群也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鼓掌叫好,归于静谧,万人长街一时寂。
有吃着糖串儿的小孩忽然的就泪水蒙蒙,仿佛不知被什么吸引了周身的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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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八音,鼓为群首,众音开声之前,先由鼓声为引,雄壮的鼓声紧紧伴随着人类,引着远古的蛮荒一步步走向文明,俗可以是民间的欢庆锣鼓,雅可以进入庙堂祭祀和宫廷宴集。
秦念初之前只知理念,也曾同米有配合的天衣无缝,然而,今日于这广场之上,仿佛才是平生头一次感念到这样壮阔又激昂的情绪,果真是鼓能通神,此时人人皆以虔诚之心遥祭那远古神明,护佑我华夏子民万年繁荣昌盛。
有性子急的评审官甚至当场就站起身来,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攥了攥拳头重又坐下来。
人人心中一杆秤,这魁首,米有是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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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初看着台上思绪万千,去年夏末秋初,才捡了这江湖迷途的小哥俩回坊里,不过一年功夫,他们已成长为青年俊秀之才。
尹风眉原就有儒雅之气,米有本是俊俏,此时比之前又长开了许多,逐渐的五官越发清晰,长眉若柳,目似弦月,唇如桃瓣,肌肤若瓷。有香汗透过他薄薄的舞衣沁出来,更显得身如玉树,气似修竹。
表演完毕,只见他将鼓槌在手里掂了掂,袖手一背,冲台下绽出一个笑容,飘然而去,顿时台下有美妇娇笑,少女羞涩......
秦念初心里砰砰急跳了几下,捂着胸口,追着他的背影去看,心里又升腾起那个想法,这位声称自己得了“醉春风”的少年,的确该恋爱娶亲了,得快点把他打发出去,绝不能再继续放在身边了。
这魅惑人的本事一天天见长,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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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悬念的,邀月坊的节目得了第一名,而他们五个人之中,比较出风头的自然是米有,首先节目是他排的,其次尹风眉本身也处处只做配合退让之态,举手投足亦颇为内敛,全然不是米有那般在舞台之上飞扬性情的模样,至于另外两位,更是明显的辅助鼓手,而冯葱儿,还不过是个小学徒。
而显见的,米有夺魁这事如他所料,给邀月坊带来的收益是立竿见影。当下就有人打探这魁首鼓师是何身份,什么身价,算计着家里红白喜事的日子,好提前请去演艺,壮一壮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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